第65章
林佳顫著手，撫上門把手。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身前的沈浩還在喋喋不休繼續阻攔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而陳以暮和林佳，就這麼彼此相望。
過了兩秒他才反應過來，急切出聲道：「沈浩，別說了。」
「我不！我今天真的不能讓你出這門兒！」
「別說了。」
「我當初就是太順著你才把你弄成今天這幅模樣……」
「沈浩……」
「陳以暮。」林佳終於開口，也成功的讓兩個男人默契的一起噤了聲兒。
……
沈浩離開，偌大的病房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林佳率先開口，打破這一室的平靜。
「沒有。」陳以暮還是想逃避，他依然心存僥倖，他希望她只是剛到門口沒聽見他們的對話，「什麼時候回來的？」
「很久了。」林佳嘴唇開合，打破他的心存希冀。
「陳以暮，我希望你和我坦白。」
「……」他依舊不開口，用沉默去面對她的一切。
「好，那我來說。」她深吸一口氣道：「你是不是……」
她忽然有些難以開口，她只要一想到他是因為她才出的車禍她的內心就止不住的爬滿負罪感。
……
他們之間的氣氛又恢復到先前的寂靜，誰也沒開口。
「林佳，」沉默了半晌的人，終於開口了，他思來想去還是準備坦白，畢竟一直這麼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他是男人，做的出這事兒就得承擔的起這責任，「這一切都是我故意設計。」
儘管剛剛在門外就聽見他們的聲音，沒有太過直白的對話但她也能猜到個大概，但在此刻她聽見他親口承認這一切都是他的蓄意謀划，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沉默就像是一個裝滿寂靜的皮球，落在誰手裡誰就不說話，而此刻，它在林佳手裡。
「佳佳，我……」
「難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她忽然頓住，半晌才道：「包括我現在站在這裡？」
說完也不待他的回答，繼續問道：「為什麼？」
「你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她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又或者是，她壓根兒就沒敢往自己這方面想。
「為了你。」陳以暮倏然開口，道：「為了不讓你再次離開，為了你能夠繼續待在這裡，為了我能有一個機會，為了我們能夠重新在一起，為了你能留在我身邊……」
林佳感覺自己就像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是懵的：陳以暮是因為她才出的車禍？他被送進醫院搶救的原因也是因為她？他渾身是傷的躺在醫院病床也是因為她？
「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林佳到現在依舊覺得難以置信，可抬眸看他認真嚴肅的模樣……
「陳以暮，」得到答案的林佳像是一瞬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語氣滿是對他的愧疚和對自己的嘲諷，「你說，我是多壞的一個人啊。」
她得是多壞的一個壞蛋才能把他逼到現在這個地步……
要不是今天早上剛好去陳家，要不是今天下午為了給他熬雞湯，要不是她今晚剛好想一個人回醫院，要不是她剛好手機沒電，要不是她剛好站在門外又恰巧聽見了他和沈浩的對話……
那她又要被蒙在鼓裡多久？又這樣沒心沒肺的繼續躲避他多久？還是他們就這樣，就這麼永遠的錯過了？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他有太多想要跟她解釋的話語，可都被她拒絕了。他明明有解釋的權利，可她偏偏自私的厲害，以「自己害怕受到傷害」而通通拒之門外。
他敢往前一步她就敢往後退十步，他越靠近她越是逃避，他越想跟她解釋明白她就越是認定他就是背叛了她的一方……
可感情一直都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她卻一個人擅自做了兩個人的主……
……
陳以暮半坐在病床上，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林佳，像是怕她再次逃跑一樣。
「陳以暮，咱們今天，把所有事都解釋清楚吧。」林佳眼睛濕潤的看著他。
「我，陳以暮，」他緩緩開口，一字一句認真道：「對待每一段感情，都是嚴肅認真的。」
「而我對你，也從來沒有過半分花花腸子。」
「我陳以暮對林佳，一直都是從一而終，絕沒有劈腿出軌的人渣行為。」
「我的女朋友，從我們在一起那天開始，從我喜歡上你的那刻開始，一直都是你，一直都只是你，林佳。」
「佳佳，我一直都很愛你。」
就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不顧一切哪怕是要搭上自己的命也不在乎的留你在身邊；就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選擇了一條極端又充滿危險的路去追趕你留住你；就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覺得沒有你人生也就是個屁大點兒的事情……
所以在昏迷之前，醒來的那一刻看見你的時候覺得自己活下來是有多麼的幸運。
所以在夜幕降臨的時刻，她還沒歸來的時候，他慌了。他怕再重蹈覆轍再失去她，所以不顧一切也要出去找她，找到她。要是她回了M市也不是不可以再把她帶回B市，可那時他勢必會採取強硬手段，而她也不會情願。他不想他們之間鬧得那麼難看，他最想要的是，她心甘情願的回到他身邊。
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開口卻發現不像自己，她說：「陳以暮，我不值得。」
「我不值得你搭上性命留下我，我就是一個膽小自私的懦夫，是一個遇事兒就只知道逃避的鴕鳥，是一個只在乎自己安危的壞蛋……」
她忍了很久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我不值得……」
陳以暮起身捧著她的臉，滿眼疼惜，語氣又是安哄又是自責，「不，佳佳，你值得，你值得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他的小姑娘只要遇見什麼不好的事都把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看著她愧疚難過不停的責怪自己他就心疼到不行，像是有一隻手緊緊的攥住他的心臟，難以喘息。
可眼前的小姑娘的眼淚像是無窮無盡似的，不停的往下流，任他怎麼擦都止不住，陳以暮到此刻才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有多蠢，簡直懊悔的不行。
他越是安慰林佳就越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眼淚就掉的越快越急。
哭到最後，她沒什麼力氣，被他擁入懷中，而他胸膛卻早已濡濕一片。林佳聽見從她頭頂傳來的聲音，陳以暮對她說：「佳佳，你要不要回到我身邊？」
語氣溫柔又小心翼翼，他在詢問她，給足了她尊重，與平時在商場上，談判桌后的男人大相徑庭，截然相反。也一點都不像之前在他們那段短暫的愛情里他霸道的模樣……
「那如果，如果我現在說不會，你會怎樣？」她聲音低沉弱小，卻直直的撼動了他的心。
陳以暮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儘力掩飾自己內心的失落，卻還是被她察覺，他說：「沒關係，我再努努力換個方法留住你。」
「陳以暮，我真的有讓你這麼喜歡我嗎？」林佳酸著鼻尖，聲音有些啞。
「嗯，很喜歡很喜歡。」那大概就是愛了。
「可是陳以暮，我心裡現在有點亂，你可不可以給我點時間？」
「好。」
「那你也不許再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了。」林佳從他懷中出來，紅著雙眼就這麼看著他，見他久久都未開口答應她，心中瞭然她如果要走他肯定還是會不顧一切留住她的。一想到這兒，林佳的眼淚就又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她壓著哭意，「求你了……」
陳以暮凝眸看著她，半晌，他才嘆了口氣，道：「好……」
彷彿他要是不答應，他的小姑娘在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他心疼。
……
這一晚，林佳睡的極早，許是哭累了便早早躺下睡了。
依然睡在沙發上。
她之前不知道他出車禍的原因也就算了，但現在她知道了，就更不安心了，儘管這原因也是因為她，但她不守著他她就心慌。
然後，她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