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堂姐

藥效過了，這會兒蕭南槿身上的力氣如同抽絲般離去，她抬起手摸了摸幼子紅彤彤的面頰，眼淚流了下來。

「這是我的孩子，我和皇上的孩子。」蕭南槿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好受了點。

後宮多年勾心鬥角的生活、家族的變故，早已磨平了對那個男人的愛意。她已不是年少無知，不識愁苦的少女，她明白，她和君北澈的結合，從來不是因為情因為愛。

可是這一刻，看著這個孩子，蕭南槿發現，她心裡還是欣喜的，無關權利算計，只因為他是那個男人的子嗣而欣喜。

段紅玉也看著這個孩子，她想的是，如果大將軍府沒有落敗，這個孩子該是何等尊貴啊。

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進來，冷風灌入，蕭南槿連忙扯過被子遮住孩子的臉，不讓他被風吹到。

「夫人不好了！」顧不得禮數，侍衛長衝進了屋。

「怎麼了？好好說。」蕭南槿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她的身子綿軟無力，只抬了抬腦袋。

「來，來人了……」

……

半個時辰后，禪房的門被人大力踹開。身強力壯的侍衛拖著奄奄一息的蕭南槿出來，粗魯地將她扔到院子中央。

雪已停，雪光刺眼得厲害，蕭南槿下意識地遮了遮眼。

「妹妹，你可讓我好找。」冰冷的聲音傳入耳際，蕭南槿順著聲音望過去。

描雲紋木椅上美若天仙的女子逆光而坐，百鳳穿花湘錦宮裝，狐裘斗篷，尖尖的下巴埋在軟毛里，和蕭南槿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她的堂姐，榮安侯府的嫡女，與她同年嫁入信王府，信王登基后被封為淑妃的蕭千羽。素來有溫良之名，一直是個處處為了蕭南槿著想的好姐姐。要不是三王叛亂圍攻俸京，蕭千羽將她侄兒生生摔死在她面前，蕭南槿都不知道，這個柔弱的女人竟是一條美人蛇。

她父兄戰死沙場，可滅了大將軍府一門的人，是蕭千羽！

想起大將軍府的慘狀，蕭南槿的目光如同淬了劇毒，直直盯著椅子上的蕭千羽，她只恨自己沒有力氣，不能將這個女人千刀萬剮。

在蕭千羽眼裡，蕭南槿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蠢貨，除了一張好看的皮囊再無用處。

從前就未曾怕過她，眼下更是不怕了。

她朝身邊的嬤嬤笑道，「到底是名動京師的美人，就算落魄至此，這張臉依舊是美的。只可惜，這院子里的人，都不是憐香惜玉的。」

「賤人！」

「大膽！」侍立一旁的嬤嬤訓斥道，「你以為你還是皇后嗎，你現在不過是個賤婢，娘娘是你能辱罵的？」

「一點規矩都不懂，來人，好好教教她什麼是規矩！」輕輕彈了下雪狐斗篷上不存在的灰塵，蕭千羽的臉上漾開了溫婉淡雅的笑容。

兩個侍衛聽令上前，一個抓住蕭南槿的頭髮強迫她抬起臉，一個在她臉上抽巴掌。

清脆的抽打聲音回蕩在寂靜的禪院里，侍衛沒省著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