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世界以善良為食(7)
可是聖母院常有人員來往,修繕工作仍在繼續,明顯不是一個適合關押的地方。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還不算太糟,祝你們早日重逢。」奧丁微笑著對他舉杯。
「等等,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明微一激靈,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回憶是囚籠,而愛是迷宮。」奧丁說道,「與其說我困住了她,不如說是她困住了自己,你如果找到她的話,會明白的。」
明微憤然起身,擁有力量的他便擁有憤怒,雙手撐在桌子上,冰冷的氣息蔓延,把佳肴美酒盡數凍結,他說:「如果她沒在巴黎聖母院,你會知道耍我的代價。」
語畢離席,一頭霧水的喻朝汐狼吞虎咽,然後抹抹嘴跟上明微腳步。
明微快步走在路上,周圍車輛行人變得模糊且躊躇,兌換橋上吹來的秋風為河畔的梧桐樹葉染上些許金黃,城市的燈光忽明忽暗,像是呼吸又像是吶喊,空間像是被扭曲,明微恍惚中已經站在了聖母院正門前,他心跳加快,倒並非在瞻仰這座傳奇建築的昔日榮光。
於佛羅倫薩大教堂的分別,將在巴黎聖母院重逢。
「唉。」幽幽一聲嘆息驀然讓整個世界變得蒼白,愛德華出現在明微身邊,他暫停了時間,也暫停了明微與陳璃畫相遇的腳步。
「你又怎麼了?」明微已經習慣對這傢伙突然出現的無奈。
「明微,你的每一步都走在命運安排好的道路上。」愛德華的語氣同樣無奈。
明微印象中愛德華似乎很少喊出他的名字。
「從陳璃畫被帶走開始,飛機、通緝、貨輪,你就像薛定諤的貓,要麼生要麼死,而且如果沒有我的交易,只有死,可是一次次逃避死亡並不會讓死亡失望離開,它就像一個專情的女子,永遠都會在明天等著你。」愛德華說道,「在你走進巴黎聖母院之前,難道不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嗎?」
「什麼?」明微大腦空白。
「你身上還有惡來鬼的印記。」愛德華說,「這是奧丁的陷阱,只要陷進去,惡來鬼便會肆無忌憚地吸食你的精神與生命,你會死在睡夢中。」
「可陳璃畫的確在裡面,不是嗎?」明微皺眉。
愛德華點了點頭。
「那怎麼辦?」明微問。
「很簡單,不進去就好。」愛德華看向為難的明微,「但對你來說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說你走的每一步都被命運安排好了,所有看似能夠抉擇的條件早就指向了一個既定的結果。」
「這一切不是拜奧丁所賜?」明微不解。
「奧丁也是命運的一部分。」愛德華回答,「哪怕沒有奧丁也會有什麼宙斯、冥王,這個世界總是在千方百計地想要殺死一個必死之人,明微,你其實早該死了。」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憑什麼早該死了?
明微沉默了一會,如果不加入IACO,好像一切都不會發生,但那是不可能,所以他確實早該死了。
他問:「難道你不是我的命運嗎?」
「在我們相遇之前不是。」愛德華說,「但你應該不了解我說的「之前」是什麼概念。」
「不妨再講明白些,反正在你的地盤時間有得是。」明微說道。
愛德華露出微笑:「我們要講的就是時間,人類把事物的變化過程稱之為時間,其實用命運更為貼切,因為你們所認知的時間並不是一個跟一束光那樣沿直線傳播的東西,它更像是一個黑暗的球形,如果沒有光,黑暗就存在任何地方。你知道電子嗎?原子核外的電子沒有一個固定的位置,準確地說它的存在是無規則的,它在這的同時也可以在那,或者說它可能同時存在原子核附近的任何地方。就像時間,過去、現在、未來某種情況下是同時存在的,就在我說這段話的時候,你的命運又走了一分鐘。」
明微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
「我說的「之前」就是你在過去、現在、未來都沒有遇到我的那些時間,你可能死了,也可能活著,或許加入了IACO,或許沒有,就像電子那樣,一切皆有可能,哪怕對你來說已經是過去。」
明微皺眉:「你的意思是,平行時空?多元宇宙?」
「Nonono!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很可惜,人類創造的這個概念並不存在,是會有空間或者維度藏在人類不可見的時空之外,但那是兩碼事。」
愛德華連連搖頭,他接著說。
「你聽說過那個嗎?你拋起一枚硬幣,當它落下的時候,整個宇宙一分為二。太好笑了,宇宙憑什麼為人類這麼弱小的物種的個體行為買單?世界上有幾十億人,他們跟螞蟻又有什麼區別?你想象蟻群之中也有一個理論——當一隻螞蟻站在岔路口的時候,地球一分為二。我是說,人類得有多自戀才會想象出平行宇宙?實際上如果沒有任何外力影響,任何一枚硬幣在特定的時刻都只會同一面朝上,重來千百次還是一樣,因為在硬幣被拋起的那一刻,個體所使用的力量、角度,周圍所有分子的運行,所有看似變數的變數都會在時間經過的那一刻變為常量,發生過的事情就像一卷錄像帶,你錄下了自己拋硬幣的過程,就算重新播放一千遍還是只有一個結果,因為對於錄像帶里的人而言,他永遠都在拋第一枚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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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正在消化。
愛德華補充:「所以現實只有一個,命運也只有一個,人類只能經歷時間,無法擁有時間,你可以認為自己是幸運的,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可以稍加修飾,比如我選擇在那個時候出現在你的面前,所以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就是過去、現在、未來都產生了變化,而我成了你命運的一部分。」
明微好像有些懂了,但他覺得自己不可能完全理解,鬼知道魔鬼的知識來自哪裡?人類聽不懂才是正常的,反正愛德華的意思就是他是他的救世主,只有他可以讓他苟活。
愛德華伸手放在明微背上,他說:「能量流動的方向被我改變了,你可以放心去找陳璃畫了。」
「代價是什麼?」明微鬆一口氣的同時問出那個經典問題,愛德華應該不做虧本生意。
愛德華笑著搖頭,突然打了個響指,消失在明微面前,同時世界被重新描繪成彩色。
「陳璃畫原來一直距離我們這麼近。」喻朝汐不禁自語。
明微從談話中回過神來,他的面前有三扇門,左中右分別為聖母之門、最後審判之門、聖安娜之門,上面皆刻滿了宗教浮雕,只有最後審判之門大開,浮雕的內容為耶穌在末日時審判眾人,有人升入天堂,有人放逐地獄。
明微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他要進去,於是他抬起腳步,走進了審判之門。
可在喻朝汐的眼中,自己只是一轉頭,明微的身影便突兀地消失在原地,落滿灰塵的主殿內只剩她孤身一人。
「明微?」喻朝汐錯愕地喊了一聲,這什麼情況?這麼大一個活人瞬間人間蒸發?大白天撞見鬼了?
「喻朝汐?」她的身後傳來了一道驚疑聲,轉身看去,蘭斯洛伊、吳可非和格洛麗亞三人都在門外。
吳可非拎著一盞可愛的兔子燈,望了望四周,問道:「明微呢?」
「嗚嗚嗚,終於見到你們了。」喻朝汐突然哭哼著跑向吳可非,雙手張開像是要投入對方的懷抱。
吳可非立即退開一步,用手將她擋在身前。
「發生什麼事了?明微呢?」蘭斯洛伊也著急問道。
「他剛剛還在這,突然就消失了。」喻朝汐的臉蛋氣鼓鼓的,幽怨地看了吳可非一眼,大概怪他不解風情。
「燈光跟明微的聯繫也斷了。」吳可非看著手中黯淡的夜燈說道。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格洛麗亞問。
「來找陳璃畫……」喻朝汐剛一開口就暗道不妙,又將後續的話語咽了回去,她跟明微經歷的這些事情真的有能讓其他人知道的嗎?特別是組織的大家。
幾人當即瞪大眼睛,互相交換了眼神,不約而同想到了阿圖羅用黑魔法找陳璃畫的時候說的,這個世界找不到陳璃畫的坐標,現在明微也消失了,他們看著眼前的巴黎聖母院,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為什麼覺得陳璃畫在這?」格洛麗亞問。
「這……」喻朝汐糾結地咬了咬嘴唇,心想完蛋了,該死的明微,留她一個人接受審訊,回到組織更是免不了更多追問,還不如把她也帶走呢。
蘭斯洛伊猶豫片刻,也從審判之門走進聖母院,吳可非和格洛麗亞想要阻止,但什麼都沒有發生,蘭斯洛伊站在殿中,就像剛剛喻朝汐站在那裡一樣。
看來要跟組織彙報了。
他們沒有注意到聖母院上層的左右門洞外分別佇立著一隻渡鴉,它們站在亞當和夏娃的雕像上一動不動,彷彿自己也是一座雕像,只不過它們的眼睛像寶石一樣藍。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奧丁輕蔑笑著飲一口冰涼的酒,「果然再厲害不過是個小男生,小男生最好對付了,抓住他最喜歡的女孩,就可以給他的脖子套上項圈。」
長桌上只剩奧丁一人,洛基站在一旁的窗前,兩人大概還沒敘夠舊。
洛基眺望著島上的聖母院,高大的身形遮住了許多光線,他的目光略有些複雜,問:「他會死嗎?」
「如果你不希望的話,不會,反正他再不會回來了。」奧丁微笑著說,「好像突然少了一點樂趣呢。」
「計劃可以開始推進了。」洛基毫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