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羅地網

劍魔看了秦紅雲一眼，轉頭對小二道：「你且下去！」那小二應了聲是，便點頭哈腰地退了下去。

他在秦紅雲對面坐下，笑道：「秦兄，別來無恙啊！」

秦紅雲眼觀鼻，鼻觀心，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氣，他雖然不想在這節骨眼上節外生枝，但還是不願與他說話，便自顧自地斟了碗酒，正要送往嘴邊時，劍魔突然屈指成爪，向著酒碗抓去。

秦紅雲將酒碗向上拋起，接著並起右手食中二指，戳向劍魔手心，劍魔微微一笑，握指成拳，眼看二人就要接手，秦紅雲突然變指為掌，一把握住了劍魔的拳頭。

二人均運起內力相抗，衣袍無風自動，那被拋起的酒碗，穩穩地停在他們頭頂，竟掉不下來，客棧眾食客紛紛稱奇。

就在這時，女扮男裝的林紫衣走了過來，坐在二人中間，嘆了口氣道：「你們說，我應該幫誰呢？」

劍魔笑道：「自然是幫你未婚夫咯！」

秦紅雲不在意他說了些什麼，卻在意他能說話，心想：一月不見，這廝竟有如此進步嗎？他不知道的是，劍魔只是裝作氣定神閑，其實心裡也已叫苦不迭。

林紫衣面上一紅，嘟起了小嘴，眾食客不知她是女兒身，見她如此惺惺作態，頓失食慾。接著，她展顏笑道：「幫便幫，你可不要後悔！」

說完，她起身繞到秦紅雲背後，伸出玉手放到他背上，然後給他灌輸自己的內力，她內力雖不如他二人那般精湛，但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只聽「啵」的一聲，劍魔受不住力，整個人都往後面倒去，就在這時，他手裡突然多了塊碎銀，隨即猛地向著酒碗射去。

酒碗應聲而碎，秦紅雲忽然勾了下嘴角，右手夾了塊碎片，猛地向著劍魔前頸刺去，此時，劍魔力已用老，而新力未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碎瓷片刺來。

林紫衣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驚得叫出聲來。劍魔心道：他果然是恨我的！於是閉目待死，緊接著便感到頸部一涼，但想象中的刺痛並未襲來，他好奇地睜開眼，發現秦紅雲已在長凳上坐好，正優雅地整理衣服。

「你為什麼不殺我？」

「為什麼要殺你？」

二人目光相對，猶如針尖對麥芒，突然，他們均笑了起來。林紫衣一頭霧水，看了看劍魔，又看了看秦紅雲，道：「喂，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啊？」

「哈哈，你問你未婚夫啊！」

林紫衣生氣地比了個拳，狠狠地道：「再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劍魔還欲說話，卻見客棧的小二走了過來，手中捧著一支海碗，他見劍魔目光不善，主動賠笑道：「二位英雄，不吝絕技，令眾食客大開眼界，相信日後小店也會因此受益，因此掌柜的讓我再送一支碗來！」

劍魔接過海碗，倒了碗酒，遞給小二，道：「小二哥辛苦了，來，喝碗酒解解渴！」

那小二非但不喜，反而變了下臉色，趕忙道：「不敢，不敢！」

劍魔猛地拍了下桌子，道：「不給面子是不是？那我可要發飆了！」

秦紅雲似乎明白劍魔的意思，一直微笑地看著，林紫衣卻不禁皺了皺眉頭，心道：這人什麼變得這般蠻不講理了？

那小二陪著笑，彎下腰道：「不是小人不願，只是小人自幼便不勝酒力，喝了酒不能幹活，是要被罵的，嘿嘿，英雄多多見諒！」

他說著便要退下，劍魔當即就喝住了他，道：「不要你喝太多，一口就好，如果再不給面子，哼哼，你自己想著！」林紫衣眉頭蹙得更緊，甚至覺得有些丟臉。

那小二面露難色，轉頭看向掌柜的，見他點了點頭，卻仍是一副死了娘的模樣，須臾，他像是做了某種決定，接過酒碗喝了一口。秦紅雲眼利，發現他並沒有把酒咽下去，就道：「小二哥，這酒是不是真像你說得那麼好？」

那小二狠狠地點了下頭，隨即轉身便走，秦紅雲驀地竄到他身前，擋住他的去路，冷冷地道：「問你話呢，為什麼不搭？你看不起誰啊？」

那小二臉色猛地陰沉了一下，瞬間又堆滿笑容，但還是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秦紅雲冷然道：「搖頭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他故意裝出思考的樣子，須臾又道：「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看不起我，而是壓根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那小二聽到一半就開始點頭，聽到下半句時，頓時愣住了，心中不住地叫苦。秦紅雲正欲「借題發揮」，那小二突然蹲了下去，雙手捂住腹部，叫道：「大俠，你就饒了小人吧，小人突然腹痛，急需如廁！」

秦紅雲不依不饒，道：「不行，不把剛才的事說清楚，你休想走！」這時，眾多食客看不下去了，紛紛為那小二說話，林紫衣也忍不住跳了出來，她對著秦紅雲，用玉蔥般的手指颳了颳了臉，道：「你好歹是江湖中，年輕一輩公認的第一劍客，卻這樣對待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你羞也不羞？」

眾人紛紛附和，但秦紅雲仍舊面不改色，笑道：「兄台，你的眼睛漂亮得緊，可為何不辨是非呢？」

「我怎麼不辨是非了？眼見為實，你還要狡辯？」林紫衣怒道。

秦紅雲也有了怒氣，冷聲道：「就算是我不對，我欺負人，可這又管你什麼事？」

「江湖不平事，江湖人管得，你以為你強，就可以胡作非為？」林紫衣義正言辭地道。

不知為何，秦紅雲突然想起了李三和老闆，心裡頓時湧現許多惡毒的話，但轉念一想，她畢竟是女人，又涉世未深，便不打算和她一般見識，於是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

劍魔見林紫衣氣得眼睛都快濕潤了，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師妹，秦公子的確沒有錯，你等著看就知道了！」

林紫衣更加生氣，心道：好啊，好啊！連你也這麼說，哼，是我錯了行了吧，我走還不行嗎？！她想著，跺了下腳，但剛走出一步就停了下來，因為她看見那小二突然倒在了地上，身體不停地抽搐，臉色也扭曲了起來，她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中了劇毒的表現，不由得心中一驚，頓時明白了秦紅雲等二人的苦心。

林紫衣突然覺得有些冷，不禁轉頭四處看了看，她感覺這裡已布下了天羅地網，而現在，這網正在慢慢地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