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表白

我呆坐在計程車里，雙眼無神的看著飛快掠后的景色，酒精麻痹了我的大腦，我的膽子也比平時大了不少，要換在平常，我肯定是不會來找蘇嬋的。

因為我大概知道會是什麼結果，所以我就想鴕鳥一樣一直把頭埋在土裡，選擇不去看不去想。

下了車之後，我就走進了小區大門，到樓下的時候拿著蘇嬋給我的備用鑰匙，刷開了門禁，坐著電梯上了七樓。

到了蘇嬋家門口的時候，我沒有著急進去，而是站在樓道里默默的點了一根煙。

尼古丁入肺，讓我的大腦清醒了一點，我打開樓道的窗戶，吹著夜晚的冷風，酒精的效果逐漸消失，但我卻依舊沒有退縮，我已經有了決定，就在這個晚上得到一個答案，不管是好是壞。

煙抽完之後，我才又走回到蘇嬋的門前，我沒有再冒冒失失的用她給我的備用鑰匙開門，而是老老實實的摁了門鈴。

可直到門鈴響完，蘇嬋都沒有來開門，我有些疑惑，難道這個時間蘇嬋還沒有回來，還和宋楷在一起嗎？

我正想著的時候，就聽到防盜門打開的聲音，打開門就看到，蘇嬋穿著睡衣，頭髮濕漉漉的出現在我面前，顯然是一副剛洗完澡的模樣。

雖然剛從浴室出來，水汽蒸的她臉紅紅的，但我卻依舊能從蘇嬋臉上的表情中感受出她對我那冰冷的態度。

不等我開口說話，蘇嬋就抽了抽鼻子，「怎麼這麼大的酒味和煙味，你晚上到底喝了多少？」

說話的時候，蘇嬋眼中的失望和厭煩之色更濃厚了，我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心裡莫名的有些難過。

我看著蘇嬋想直接告訴她我喜歡她，可卻卡了殼，怎麼都說不出口，頓了下，我還是沒有立刻說出心裡最想說的話，而是看著蘇嬋認真道，「我是想要來跟你道個歉，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對。」

見我提起這件事，蘇嬋臉上不耐煩的表情更甚了，「我不想提這件事，你喝了這麼多酒，就快點回去吧。」

說完，蘇嬋就要把門關上，顯然是不想見我更不想跟我聊天，我看蘇嬋要關門的時候，一腳伸過去卡在了門縫裡面，不讓她把門關上。

如果這會蘇嬋關上了門，今晚我註定是不會再見到她的了。

「我還有點別的事想跟你說，能讓我進去嗎？」

我這其實已經是強盜行為了，腳卡在這裡，她是肯定關不上門的了，蘇嬋抬頭看了看我，最終還是沒有在這裡跟我僵持，而是轉身離開，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我如願以償的進了門，卻摸不清蘇嬋回卧室是不想理我，還是有別的事要先行去處理。

想了想，我也沒有去打擾她，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的等著蘇嬋，過了一會，才聽到卧室的門響了一聲，但蘇嬋卻依舊沒有來找我，我保持著耐心，繼續等著。

大概又過了五分鐘的樣子，蘇嬋才走到了我的面前，她已經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濕漉漉的頭髮也吹乾了，手裡還拿著一杯溫熱的蜂蜜水。

蘇嬋的臉依舊是冷冰冰的，把手裡的水杯遞給我，「把蜂蜜水喝了，可以解酒的，喝完之後我送你回去。」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做錯了事，她電話中罵我，我來找她的時候，她依舊還在生我的氣，但卻還是給我弄解酒的蜂蜜水，見我醉酒怕我回家不安全，還要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換衣服要送我回家。

我有些沉默的接過了這杯蜂蜜水，卻沒有喝，放到了茶几上，站起身認真的看著蘇嬋。

她真的很漂亮，漂亮到女人嫉妒，也真的很優秀，優秀到可以傲視同輩所有人，因為沒有人在這個年紀取得的成績比她更高，可就是她太過漂亮和優秀成了我最大的困擾，因為我愛她卻知道我配不上她。

優劣對比逐漸讓我的自卑成為一座背負在我肩頭的大山，我拚命的追逐，卻怎麼也追不上她的步伐。

其實我愛的不是這一副漂亮的皮囊，更不是她背負的名氣和金錢，我珍惜的是這一二十年來，我們彼此之間的感情，愛的是這個陪我從小長到大的姑娘，不論她高矮胖瘦還是美醜，也不論她有錢沒錢，家世如何，因為除她之外再也沒有一個陪我走過這麼長歲月這麼了解和珍惜彼此的人了。

蘇嬋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冷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說完我好早點送你回去，晚上預報有雨，你早點回去休息好一些。」

我看著她深吸了口氣，隨即輕聲道，「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怎麼去說......」

沉默了片刻之後，我認真的看著蘇嬋，用最誠懇的語調說出了今晚最重要的話，「我愛你！」

之前想好的所有辭藻在這一刻都被我拋棄了，因為那些話都沒有辦法形容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和經歷，我也不需要說那麼多無用的廢話，我只需要從中熔煉出這最重要的三個字，告訴她就好了。

蘇嬋有些驚訝，紅唇輕輕的張著，沒想到我大晚上的跑過來竟然是要說這樣的話。

說完那三個字之後，我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在微微的顫抖，更能清晰的聽到我咚咚咚的心跳聲，甚至有種下一刻心臟就要跳出我胸口的錯覺。

我有些喘不過氣來，眼睛死死的盯著蘇嬋，耳朵也不敢放過一絲一毫的聲音，我怕我一個恍惚就回錯失我想要聽到的答案。

雖然我知道這不太可能，可我依舊抱有那麼一絲渺茫的幻想，幻想她走上前抱住我，答應我的時候告訴我她也一樣的愛我，幻想我們在一起之後的一切的美好......

蘇嬋似乎這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眼睛認真的看了看我，但隨機卻挪開了自己的視線，低下頭不再看我，也沒有說話。

看到她反應的那一刻我就明了了，我已經知道了蘇嬋的答案，只不過她怕傷害我，沒有直接了當的說出口罷了。

我逐漸聽不到心臟的跳動聲，那種熱血上頭的感覺也消失不見，身子不再顫抖，我平靜了下來，我的心也跟著死了。

我慘笑了下，又想像往常一樣說點自欺欺人的話來緩和這沉默的氣氛，可話到了嘴邊，卻再也沒法像以前那樣輕佻的說出口。

這一次我是認真的，既然是認真的開始，也有個認真的結束好了......

最終我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走上前輕輕抱了抱低著頭的蘇嬋。

抱著懷裡的姑娘，我才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我們已經太久沒有擁抱過了，甚至我都忘記了抱住她是什麼感覺，也忘記了她發梢的味道。

我陷入了回憶，似乎從大二開始，我們就再也沒有擁抱過了，或許是她長大了，知道男女有別，或許是我在她心中已不再有那麼重要的地位。

很多東西其實很早就已經註定了，只是我一直都不願意去看到，不願意去想罷了。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用送我......」

說完，我就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了蘇嬋家的大門，我腳剛剛邁出大門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了什麼，我從口袋裡拿出自己鑰匙環，把屬於蘇嬋家的鑰匙拿下來，放到了鞋柜上，然後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

就這一刻我忽然理解了電影中說的那句話。

真正走的人，關門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