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無情
青龍成為了影部的一員,因為剛剛入門,又沒執行過任務的緣故,看上去並不怎麼顯眼。
似乎是適應了這暗無天日的房間,迪達拉在結束一天的訓練時有些恍神,下意識用結實的小臂遮擋住外面走廊的白燈光。
凜靠在牆上似乎是等了有一會兒了,看了眼門上的刻痕,足足五道,這意味著第一次試煉來了。
於是凜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冊子,側過臉,抽出其中一頁揉成一團遞與迪達拉,一把將冊子「啪」地合上。
迪達拉扶了扶臉上猙獰的鬼面,看了看手上那一頁紙,上面的任務是刺殺一個上忍,特意標記出來是危險的從未接觸過的S級任務。
「你的任務變了,跟我來。」
於是跟著他一路走,迪達拉還沒有來過這裡,一切都是陌生的。
他來到了一個更大更開闊的場所,場所里黑暗一片,只有一個火把,在角落發著昏暗而閃爍的光,那光似乎隨著他們的到來又暗了分毫。
在路上他看見了一個人,站在試煉廳外面的位置,兩個影部的人站在門口將她擋在外面。
她是這裡唯一一個沒有戴面具的人,因此迪達拉可以清清楚楚辨認她是誰。
黑土。
在陽光下生存的她相對他而言反而顯的更加陰暗和冷漠,很多次訓練完他們擦肩而過,如果她留意,可以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但是她沒有留意,好像一切也就那麼一回事了一樣,所以他們之間還是陌生的可怕。
在門外,凜就已經把事情說的清清楚楚了,這是他今天的任務,是青龍的第一次任務,他要好好照辦,於是他貼近牆邊,靜悄悄拉開一座空棺,然後躺下,一個影部的人俯下身子為他易容。
包括他所在的,這裡一共有三座棺木,裡面大概都是第二次訓練他見到的能活動的屍體,大概都能操控一具兩具傀儡這樣子。在棺木里,他睜著眼睛,透過面具,這裡是全然一片漆黑,他想起來當時自己幾乎性命不保的慘狀,再想起黑土,暗暗嗤笑一聲,竟然也沒有一絲一毫動容。
隨著試煉的開始,影部的人側身讓開,攙扶著黑土走進試煉廳,直走到中央,她慢慢摘下她眼前綁著的黑帶——這是為了保密特意設計的,任何不是影部的人來這裡都要蒙住眼睛,就算是大野木的孫女也不例外。
這裡是獨屬於黑土的岩隱村的中忍考試資格賽,按照大野木的話,如果她想要參加中忍考試,首先要通過他的測驗。
這次測驗事關重大,她在營救迪達拉事件中表現不佳,現在大野木重新給了她一次證明價值的機會。
她抬起頭,這裡太暗了,但是頂層有光,是露頂的那種,但是開口很小,黑土在岩隱村胡鬧了這麼久,竟然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地方。
「老頭兒,試煉到底是什麼。」
「生死之戰。」大野木的聲音從最高層光的地方遠遠地傳來,「三場。」
「嘁。」黑土這樣子嗤笑了一聲,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你是以為我會不忍心下手殺人嗎!老頭!」
「你只需要將苦無,刺中心口就可以了。」凜站在火把前突然開口,火光將他的身影拉長扭曲,映在牆壁上。他隨即雙手結印,然後一把拍在棺木上,第一座棺木打開了。
迪達拉聽見棺門推開時的有些刺耳的摩擦聲,然後就是尖銳的打鬥聲,苦無刺入肉體時有些沉悶的一聲。
黑土慢慢抽出苦無,把並不存在的血跡往袖口上小心翼翼地抹了抹,身下的人的呼吸依舊平穩,她高舉起苦無,又是一釘。
「嘩」的一聲,身下人散成了沙,那沙卻還在動,似乎在努力拚成原先的模樣。
凜再次結印,迪達拉聽見第二座棺木的開啟聲。
笛聲悠揚地傳來,迪達拉微微僵硬,心頭也似乎受到了影響般開始煩躁不安,所幸,這場戰鬥結束的很快,第二具屍體倒下化成沙,黑土把他踢到一邊,止住凜結印的動作。
她似乎已經開始生疑了,但是她現在更想做的不是質疑,而是嘲諷。
唇角上揚起一個肆意的弧度,黑土微微眯起眼,露出一個嘲弄的笑,「這場試煉,我已經厭倦了。」
「相信我,第三個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黑土慢慢後退回場地,凜一把拍向了第三座棺材,迪達拉推開棺木,走到黑土面前。
哈,還真是久違了啊,黑土!
透過面具,他陰晴不定地看過去,黑土甩了甩她手心處的苦無,苦無的手柄處,赫然刻著一個十字紋路!
「用苦無近身作戰其實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不管是多麼具有紀念價值的苦無,都一樣。這不該影響你清醒的大腦,黑土。」
凜在一旁如是說,黑土明顯一怔,但是攻勢依然不變。
經過了一番魔鬼式訓練,迪達拉本可輕而易舉地躲過,卻盡職盡責地讓自己變得笨拙。
凜緩緩勾起唇。
迪達拉出手,將手中苦無拿出抵擋。兩把苦無發出響亮的「當」的一聲,摩擦出炫目的火花。
兩把苦無交鋒在一起,那把柄上居然都是同樣的十字紋路!
「這不可能……」黑土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苦無脫手,「哐當」一聲,頹然地落地,她沖著頂層的大野木喊,「這不可能!!怎麼……會是你。」
然而下一刻,迪達拉手中的苦無染了血,他木然地將苦無刺入她的胸口,只是淺淺的一點。
黑土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結果就是,連著掌心一同被刺穿。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他傷到了,反握著苦無,查克拉運作下,地上的另一把苦無亮了起來,根據定位忍術,她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迪達拉按部就班地抽出苦無,黑土的唇角帶了血,他後退一步,決心逼她做出最後的決定。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鬥,對於他而言,僅僅是一個任務,一場生死相關的表演。
雙手結印,巨大的土製巨手在半空中出現,一如當年的下忍測試,他與她的兩人對決,那次是他勝了,勝的不留情面,這次輪到她勝,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敗的體面。
與自己對戰的人的作戰方式,很熟悉,那身影,很熟悉,那苦無,很熟悉。
黑土慢慢抬頭,渾身僵住了。她渾身都在疼,記憶卻仍然被溫柔而不容置疑地喚醒。
恍惚中,那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巨手轟然拍下,凜就站在一旁,卻一動不動。
黑土卻已經不像當初那樣獃滯和笨拙了,她一個側身躲過一次襲擊,又連翻幾下,一肘劈開它,巨手最終成了一盤散沙。
她趁機貼近他,一把扯下他的面具。
真的是很久沒有見人了啊。
迪達拉站在原地,他渾身冰冷,呼吸也刻意放緩,配合易容好的妝容,在心神大震的黑土看來,當真像一具屍體。他閉上了眼睛,聽見她顫抖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穢土轉生……」她站起來,很憤怒的樣子「就一定要這樣擾亂他的清凈嗎?!」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愣住了,然後跑回去,沙已經組合了有一段時間了,因此那尚未恢復好卻能辨認出的面容,在一瞬間擊垮了她。
幸原!俊介!
這兩具屍體是真的,那是……她的隊友們!
蒼灰色的面容獃滯僵硬,雙眼無神,沒有眼白,只是靜靜地躺在地上,另一旁,是他們方才戴的面具。
「大野木!為什麼?!你讓我再殺一次他們?我不當上忍了還不行嗎?」
「這並不是真正的穢土轉生,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凜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說道。
「……什麼?」
緊接著,身後出現一隻冰冷的手,握住她的,那力氣實在是大以至於她絲毫無法抵抗,是迪達拉的手。
「不要……」
苦無落下,俊介再次散成了沙,只不過這一次,沙子沒有活動的意願。
「迪達拉!停下!」
苦無再次落下,這一次,是幸原。
凜笑著說。
「一定要刺入心口才對。反正都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讓黑土成為夢寐以求的上忍也無不可。」
苦無插入心口嘴巴的縫合線上,迪達拉微微低頭,單手結印,在心中默念。
「替身術!」
原地的他散成了沙,黑土呆坐在原地,半晌,手穿過沙,又為指縫漏掉,一行眼淚緩慢而安靜地落下,直到此時,她終於親手毀掉了所有的,阻礙她的記憶。
大野木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教導孫女的話被迪達拉聽見,並且銘記於心。
「永遠不要讓私情為人所用,必要時,要像今天,斬斷它。記住,忍者,沒有感情,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黑土擦了擦眼淚抬頭向上怒吼:「都是因為你這個臭老頭這樣想!爸爸媽媽才會死!」
迪達拉注意到一旁凜的手不動聲色的握緊幾乎要爆起青筋來,這個不諳世事的姑娘竟然在這一刻還不忘激怒大野木,只為發泄自己的怒火,輔佐攀上這樣一棵大樹,真是讓凜操碎了心吧。
迪達拉走回訓練室,身心俱疲,過了不知多久,他側了側身,凜推開他的門,他就背過身子聽他說話。
「今天,你做的很好,雖然中間有一些紕漏。總之目的達到了,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
迪達拉笑笑:「也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不錯。」凜毫不避諱地回答,「我與她的命運緊緊相聯,所幸,我過關了,我們都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