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鹽山

第20章 鹽山

她似乎也不要什麼回答,一碗酒喝完,也不吵著繼續喝,反而將酒碗倒蓋在石頭上,道:「不能喝了,再喝得喝醉了。」

這舉動又讓他疑心她現在是否醉著。

「我是不能喝了,殿下倒是可以多喝點。微醺的感覺嘛還不賴,若是醉得狠了,不僅身體難受,還會失態。」

難不成她剛才那般,竟不算失態?祁曜放下筷子,很是認真地端詳,想要看明白她。

她的酒量著實不佳,前世也就一杯的量,卻又喜歡喝點小酒,好在她素有分寸,每至微醺之境,便再不多喝。只是變得話癆,容易說出心裡話。

「不好意思,喝了一點酒話便多了。」她柔柔地笑著:「殿下,你們這次可是為了中和鄉的鹽山而來?」

祁曜神色凝重,用力捏住她的手腕,沉聲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柳夷光眼睛清亮得如同空中的星子,「我知道鹽山在哪兒,還知道他們把鹽販到了哪兒。」

這丫頭的話能相信嗎?這條線他已派人追查了很久,但一絲蛛絲馬跡也無。陽城地廣,山地綿延。要找到那一窩人巢穴並不容易。她一個小丫頭,怎麼會知道?

許是話說多了,她掙開他的手,腳步虛浮地走到湖邊,拘了一捧水喝了,又被湖面吹來的風一吹,腦子清醒些。回頭一看,睿王臉色陰沉,像極了歸元寺里的大羅金剛,令人望而生畏。

她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道:「殿下,我原本想早點告訴你們,但是吧,您也知道,我膽子小……」

膽子小?他可沒看出來。

眼看著他的臉越來越陰沉,柳夷光立馬慫了,舉手投降:「我並不是有意隱瞞,只是,不知殿下此次帶了多少人馬過來?」

祁曜竟被她問得一愣,他知道她不簡單,但也不過以為她只是一個有廚藝天賦的小丫頭。顯然,他再次低估了她的聰慧。

「這無需你擔憂,你只說你知道的。」

呃,這些她當然要問清楚了,關係到她的小命好么?糧、鹽、布、鐵、畜幾乎撐起了整個商業體系,鹽作為第二大宗的商品,一般為朝廷掌控,販賣私鹽那可是死罪。如果沒有人撐腰,誰敢賺這種將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活?她知道,敢做這事兒的,幾乎都是亡命之徒。

若只是祁岩過來,她勢必會將這事兒爛到肚子里,可祁曜老練沉穩,讓人自然而然地產生信任感。

「離雙柳庄50里,有一個莊子,叫未名山莊。」柳夷光微微皺著眉頭,表情肅穆道:「您一查便知。」

大約是兩年前,她為了尋找食材,走遍了中和鄉。她也是偶然在一座山上發現了鹽岩,簡直如獲至寶,鹽可是不可缺少的調味料,但是這個時代,鹽還比較稀缺,找到鹽山倒是比找到金山銀山更讓她高興。經過大半年的尋找,她終於確定了地方。只是不巧得很,這座鹽山早就已經被人圈走了。

後來也向阿爹打聽過未名山莊的事情,阿爹只知道這座山莊是陽城知州的莊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依據她的所知,盛產鹽的地方,大多會發展為貿易中心。她親眼看到鹽悄無聲息地運了出去,倒是連個水花都沒濺起,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是在幹什麼。

如果只是賣私鹽,她倒不覺得有什麼,哪朝哪代都有人干這個。她在意的是那些被他們送進去挖礦的人,每一個都是蒙著眼睛綁進去的。

「你說你知道他們把鹽賣去哪裡了?」

「哦,這個很容易猜到吧?」她朝著他淡淡一笑,如果他連這個都想不到,她就該為自己的小命擔憂了。

祁曜眉頭跳了跳,看來這些人把網扯得很大。

「你說的這些,本王還需要查證。」

「當然,我也就知道這麼一點兒。畢竟以我這天人之姿,實在不大適合做探子。」她哈哈一笑,然後小聲說:「做探子的長得越普通越好,對吧?」

祁曜給了一個尷尬而不是禮貌地微笑,他平日見的女子,自是端莊為主的,即便性子活潑,在人前自當克制。但次次見她,她都有些驚人之舉。

柳夷光將想說的話說完,便打算撤了。只要他們搗毀了這個販賣私鹽的窩點,也就能解救那些被他們擄走的可憐人。這兩年,她也在想辦法,想要了解得更深入些,不過憑她一個小丫頭,沒有人脈,能有什麼辦法。

她慢條斯理地將東西收拾好,又將魚骨和之前處理的內臟埋在一顆小樹下。

祁曜就這麼不懂聲色地看著她做完這些,以前,他只覺得做這些微末的小事既無趣又浪費時間。在看著她有條有理地收拾東西時,他感受到了平和與安逸。

酒還剩下大半壺,她封好口,看了看那棵埋酒的松樹,又看了看祁曜。

「殿下,這酒你還喝嗎?」

原本是不打算要的,看她一副肉疼的表情,他幾乎是立刻就伸出了手。

是她表現得不太明顯嗎?她確實有點肉痛。將酒掛到他的手指上,乾笑了一聲:「婢子也該回去休息了,殿下也早點休息!」

「嗯。」

還真是言簡意賅,她福了福身,告退。

待她走遠,祁曜身邊多出一個人來。

「殿下,這東西奴才拿吧。」

祁曜順手將東西交給他,囑咐道:「這酒別讓世子瞧見了。」

侍人笑著道:「阿柳姑娘天真爛漫,廚藝了得又釀得好酒,是個好姑娘。」心裡也覺得納罕,睿王向來威嚴,姑娘家都不敢親近。

看得出來,他們家睿王殿下對這位阿柳姑娘也很是照顧。他可是清楚地記得,當初皇后覺得合宸宮裡太過清冷,便送了倆性子活潑的宮女,不過一天,他們家睿王就覺得吵,又給退了回去。現在合宸宮裡的女子都不大說話,冷清得很,冷清得很吶!

「回房罷。」祁曜背著手,踏著月光,心情甚好。

柳夷光則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媽呀,太嚇人了!」要不是喝了點酒,她是真不敢在睿王面前這麼放肆。希望自己這次的寶沒有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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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錦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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