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滄浪之變

幕歌心知該事拖延不得，只想早些與慕容傑敘談，好了解詳情二三，進門時卻又頓步，蕭辯眼明手捷，趕忙上前搭了把手，師徒兩人一前一後的將棺木抬進了山莊。

慕容傑緊跟其後，還順手將山莊大門給關上了。

林中的刺客訓練有素，隱匿在自身所佔的方位，似是沒有感情的傀儡，只待一聲令下，便可出入生死。倒是林中那俊秀的男子面上一愣，隨而嗤笑一聲。

「還真是有情有義，趕著上來送死。」

雖是計劃照舊，潘曄卻並沒有立即發起進攻，他身於官宦之家，向來擅於探察人心，便是他親設的陣法機關也常與他人有所不同，所謂列陣，多是通過合理的排兵布陣發揮最佳效能，用以克敵，重在協調。可他卻擅長心理戰，培養的皆是死士，以陰森肅殺的氛圍為基調，加上詭辯的排布行陳，若遇初嘗武學之人，怕是嚇得對方早早卸甲投敵，不戰而勝了。

本就天賦異稟，又得高人指點，潘曄的秘術日就月將，最近更是有了新的突破，術業水平開始突飛猛進起來，因此也給了他足夠的信心。

慕容傑即便是悲從中來，見到兩人卻也消散了幾分，「聽說幕姑娘隱匿江湖許久，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幕歌尋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將棺木小心放下，隨口應道：「慕容莊主倒是挺關心我們玘書樓的事么。」

慕容傑垂眸一笑：「滄浪山莊有幸將寶劍傳予姑娘，便也不說兩家話了。前事多有得罪，今日便是我贖罪之時，只希望姑娘帶著我兒走遠些才好。」

蕭辯聞言一驚，猛地看向幕歌。

幕歌愣道：「慕容莊主倒是坦言，不過也好」，她拍拍蕭辯的肩膀，「這事二師父以後再給你解釋。辯兒，這是你爹。」

蕭辯張了張口，聲音如蚋：「爹……」

慕容傑聞言一震，瞠目呆立，腦海中頓時湧入許多畫面。

柳嫻：「阿傑，我怕是陪不了你了……答應我，救孩子！救救孩子……」

慕容傑：「不，嫻兒，你堅持住！相信我，你會沒事的，乖，沒事的。」

產婆急著為產婦接生，時下也顧不得少主闖進產房之事：「少夫人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個啊。」

慕容傑目睜欲裂：「救嫻兒！求求你們，救救嫻兒。」

柳嫻緩緩伸手，慕容傑連忙上前，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氣若細蚊的聲音傳來：「阿傑，我先前做夢……夢到我懷的是個男孩兒。你我、你我夫妻同心，你答應過我不再娶別人……」

柳嫻說著，露出一個恬靜幸福的微笑，一字一句道：「能為你生個孩子，嫻兒此生足矣。」

慕容傑連連搖頭，「我不會娶別人。嫻兒，你不會有事的！」

柳嫻打斷他：「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嬰兒一聲亢哭，慕容傑不禁待在原地，卻又即刻反應，急切道：「嫻兒，你覺得怎麼樣？你……」

產婆：「恭喜少主，賀喜少主，是個小少爺！」

柳嫻臉色煞白，微笑：「我很好……阿傑，你年少時候做、做錯了事，父親一直不待見你，這孩子，咳咳……我希望他今後明辨、是非，咱們叫他辨兒，如何？」

慕容傑聲淚俱下：「好，聽你的，聽你的。」

「不！」

柳嫻似有迴光返照之像，精神振作，口齒清晰：「我的阿傑只是不小心受了小人利用，憑什麼，他們憑什麼怪你？你明明為這個山莊做了那麼多……他們為什麼總是盯著你的錯處？辨兒、辯兒，願他辯口利辭，永遠不受委屈！」

產婆們見柳嫻這般，不禁有些害怕，紛紛往後退了幾步。

柳少夫人嫻靜端莊，死前卻是這般猙獰，委實令人唏噓。

慕容傑摧心剖肝：「嫻兒！嫻兒！」

……

慕容傑垂眸，心中嘆道：「沒想到嫻兒拚死護來的孩子，我都保護不了。」

蕭辯與慕容傑只有一面之緣，尚且不算親近，卻也見不得他這般落寞，靠近幾步：「慕容莊主、爹……我們不會有事的，師父會想辦法。」

慕容傑仰面朝他淡淡一笑，「乖孩子，你當然不會有事「，他拱手言謝：「玘書樓之恩，我滄浪山莊來世再報！幕姑娘，你們且隨我來。」

幾人一路走到滄浪亭，幕歌心有所悟，解釋道：「慕容莊主，我來是想幫你，我已傳信……」

「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