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談
金琉真人沒有理會他語氣中的譏諷,道:「良策說不上,倒是有個辦法,我這裡有一件法寶,喚作流沙帳,可庇護築基期弟子不受障氣侵擾,當然只能在外圍生效。不如請一位金丹期的同門帶隊,在外圍搜尋一二,若是他兩人真的折在密林深處,我們也的確無能為力。」
他這一份話說的入情入理,又主動提供法寶相助,眾人一時無言。
「信予師弟既然如此看重師門之誼,不如這一趟就由信予師弟帶隊去吧?」這次輪到閑清真人譏諷道。
「師兄不必激我,我與飛羽師兄一向親厚,就是去這一趟也無不可!」信予真人不甘示弱地回道。
「好了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辛苦信予跑這一趟了。」一言不發的言君真人終於道。
待眾人都散去,言君真人低聲喃喃道:「這樣也好,若是能找到自然皆大歡喜,若是找不到,只是可惜了無涯老祖的真傳,飛羽留下兩個女兒,一個已經廢了,不知另一個……」
是夜,浩渺宗也不復白日的喧鬧,弟子們都在自己的洞府或房間內打坐修鍊或是休息,整個門派都被籠罩在寂靜的黑暗中。
今夜並非月圓之日,只有零零散散的星光閃爍,有兩道身影乘著點點星光停在了無涯峰的洞府門口,走在前方的人向洞府內打出一道傳音,很快門便開了。
「樂雲師叔,信予師叔,你們來了。」邊雲衣邊輕舞兩姐妹迎了出來,將來人請進洞府。
邊程攜妻尋葯之前,曾經囑託過與自己交好的樂雲,信予,希望他們在力所能及時照拂姐妹二人,因此兩人也時不時地來無止峰指導姐妹倆的修鍊或解答一些疑惑,不過兩人一起過來,又是在深夜,還是第一次。
四人走進洞府,在石桌旁落座,輕舞為兩位師伯斟上靈茶,雲衣已經忍不住問道:「樂雲師叔,可是有爹爹的消息了?」
樂雲與信予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道:「我們這次就是為了此事而來,明日信予將會帶弟子出發去密蹤林搜尋飛羽師兄的下落,你們也不要太過擔心。只是信予走了,我之前的瓶頸也有所鬆動,要閉關一段時間,不能看顧你們,」說到這,樂雲皺了皺眉,「你們二人的小比準備的如何?」
邊雲衣一時無言,邊輕舞見狀道:「師叔不用擔心,爹娘走之前也留下了幾件法器,應該還可以應對這次小比,只是妹妹她……」
信予真人道:「雲衣,你還是無法修鍊嗎?」
邊雲衣地點了點頭,努力忍住言語中悲傷:「每次打坐時總感覺有一絲屏障,讓我不能將靈氣引入,而且,」她的臉上掛上了一抹苦笑,「我已經感覺的靈力在漸漸流失,可能馬上就要跌倒練氣三層了。」
「雲衣……」邊輕舞起身扶住妹妹的肩膀,也有些哽咽,沒有人能比她更知道這個十五歲的少女都經歷了什麼,從雲端跌落的滋味,又怎麼好受。
樂雲亦憐愛地輕撫邊雲衣的額頭:「可憐的孩子,我們這幾年也在翻找古籍,但就是找不出原因。」
「你築基那天的事情真的完全不記得了嗎?」信予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個已經被問過無數次的問題。
「我只記得,那天我服下築基丹,爹娘都在一旁為我護法,我慢慢地將體內的靈氣引入丹田,然後突然感到丹田內一陣刺痛,就暈了過去。」邊雲衣亦是不知道第幾遍回憶這段往事,「等我醒來,修為已經退回了練氣九層,靈氣也被隔絕在體外……」
「信予師叔!」邊輕舞看著信予真人,眼神中流露出懇求,「求您不要再問了,雲衣她,承受的已經夠多了。」
「沒事的,姐姐,信予師叔也是想幫我,是我自己不爭氣,築基失敗就算了,竟然還弄得修為下跌。出事之後,爹也曾找來了醫修為我診治,還是毫無頭緒,或許就是我天生體質的原因,註定大道無望。只是因為我還連累了娘親,真是不孝……」邊雲衣死死地盯住一處,眼神里充滿了懊惱與自責。
「雲衣!」樂雲真人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不許你這麼說!發生這種事是誰都不想看見的,雖然我們還弄不清楚原因,但總歸是個意外。我永遠記得那個自信堅強的邊雲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怨自艾!」
「樂雲說的是,雲衣,如果你自己都放棄了,心境也就塌了,我們修士最講求心境,你如果還是這麼想,即使將來恢復了修為,也是難成大器,又怎麼對得起為你涉險的爹娘呢?」信予真人道。
「兩位師叔說的,雲衣心裡都清楚,只是娘親隕落,爹至今生死未卜,」說到這,邊雲衣似乎想起了什麼,「信予師叔要去搜尋爹的下落是不是?」
信予真人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不過……」
「那就求師叔帶我一起去吧!」邊雲衣猛地跪在信予真人身前,「不管是因為什麼,不管我想不想,爹娘到底是因為我遇難,爹在外面不知受了什麼磨難,我雖不能修鍊,卻依然在宗門中好好的待著,雲衣心中實在難安啊!」
邊輕舞見狀,亦跪了下來:「雲衣所說,亦是輕舞心中所想,輕舞也請求一同前去,可以保護妹妹,找尋爹爹,還請師叔成全!」
「你們這兩個丫頭,簡直胡鬧!」樂雲真人頭疼的撫了撫額,「那密蹤林是什麼地方?連你們築基期的師兄師姐都極有可能隕落其中,更何況是你們?還不快起來!」
「姐姐,雲衣如今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寧可死在密蹤林,也不願這麼渾渾噩噩下去。可姐姐並沒有做錯什麼,而且這次小比之後,憑姐姐的修為,肯定能拿到築基丹成功築基,何必為了雲衣浪費前程!」邊雲衣望著身旁的姐姐激動道。
邊輕舞回望過去,聲音中帶了一絲顫抖:「妹妹,我再也不想聽到你說這種話!如果,如果爹也出了事,那這世上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你再出現什麼意外,我又要怎麼辦!」大滴的淚珠從她的臉頰上滾落。
「姐姐……」邊雲衣也哽咽得說不出話。
「唉,」望著姐妹兩個人,信予真人不由得嘆氣,只見他一揮袖,一陣清風從姐妹二人的膝上拂過,托著她們站了起來,「我知道你們的心思,只是雲衣,我受你父親之託要看護你,就絕不能允許你去冒這種險,不然豈不有負我們師兄弟之情?」見邊雲衣張口想要說什麼,信予真人繼續道:「其實為了雲衣的事,飛羽師兄走之前也曾與言君師兄提過。」
「對,」樂雲真人接過話來,看向邊雲衣道,「飛羽師兄向掌門請求,如果雲衣在小比之前依然無法恢復修為,那就派雲衣去求仙坊駐守,不過依然保留內門弟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