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就是個NPC

「他怎麼還沒回來？」

月光灑落，石房子孤零零的在銀白的雪地上矗立，林雪薇坐在門旁，雙手托腮，兩隻茫然而心神不寧的眼睛盯著上山的小路。

她醒了之後就沒看見陸仁。

「肯定又下山了。」

她心裡猜測，陸仁的性格她也了解了一些，堅毅中透著一絲機會主義，只要他想好了要去做的事情，即便有危險，他在衡量危險係數在能承受範圍之內，肯定要去嘗試。

以前每次他都會平安回來。

可這次……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心裡越來越不安，心裡隱隱覺得，陸仁可能真的出事了。

冷風吹過，一片冰冷。

她不敢回房間，她怕回去了面對房間了的黑暗，再也等不來陸仁敲門的聲音。

「怎麼辦……」

月光落在枝丫上，照出斑駁的影子。

林雪薇坐在門旁的巨石旁，蜷縮著身子，抱著膝蓋，躲在巨石的陰影里，避開瑟瑟的冷風。

巨石的陰影把她覆蓋。

忽然，林雪薇猛地怔住。

她突然發現，月光下，身後這個刻著「青雲居」三個字的帽檐巨石被月光照出細長的影子，像是……

劍柄？

沒錯！是劍柄！

戮仙劍陣的陣眼就在這兒！

她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回頭望著身後的帽檐巨石，心頭竟然沒有一絲喜悅。

沒想到找了這麼久的陣眼，竟然一直在他們住的石房子的門口，如果不是月光把巨石的影子拉長，根本發現不了。更沒想到在自己找到陣眼之後，那個陪自己度過最艱難日子的男人竟然失去了消息。

她枯坐了一夜。

直至清晨日光照耀。

她乾澀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才猛地從山下的小路上，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

陸仁沒想到，他竟然會和一個虛擬的妖怪聊了一宿。

兩個人天南海北的講著各自從小到大的經歷。

白芊楚說蠻荒沒有雪，這是她長這麼大以後第一次看到雪，也很少能看見星星，遍布在蠻荒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漫天瘴氣。

陸仁告訴她，在他的老家，可以看電影，出門可以坐飛機高鐵汽車，有化妝品有整容醫院有PS，再丑的女人都能變成天仙，還有一種叫做手機的東西，即便相隔萬里，還可以視頻聊天。

「哇，好厲害的樣子。」白芊楚不時發出一陣驚嘆。

陸仁微笑著告訴她，這在他那裡叫「不明覺厲」。

「不明覺厲……」

白芊楚念了兩遍，覺得好有道理。

「那你怎麼來到了這裡？」她兩眼專註的看著陸仁問道。

她靠的很近，陸仁甚至隱隱聞到一陣幽香，他心頭砰砰一跳，連忙避開白芊楚的視線。

「還不是穿越搞得。」

「穿越？」

「是啊，我穿越到了這個叫洗劍閣的門派，然後莫名其妙的綁定了一個系統……」

「系統？」

白芊楚一臉懵。

陸仁覺得似乎這兩個名詞對於眼前的少女來說，或許比汽車和手機這種東西更難理解，她不過是一個虛擬人物，說白了就是個NPC，只是不知道她懂了這些會不會更AI一些。

陸仁腦袋裡胡亂的想著。

「這麼跟你解釋，我被強制派了一個任務，就是要在妖族封鎖下活一年，完成任務我就回去了，現在已經完成了一半，還剩半年。」陸仁掰著手指頭數了一下：「確切的說還剩183天。」

反正是NPC，告訴她也沒什麼。

「也就是說，你只會在這裡183天？」白芊楚笑了笑。

月光如水，輕輕灑在她的肩頭臉畔，映出了動人心魄的美麗。

陸仁不知何時，看的愣住了。

啊呸！

回過神來的陸仁連忙啐了一口，真的是單身三年母豬賽貂蟬，竟然會看一個NPC愣了神，不過回想起年輕的時候，對著幾張照片也曾經檣櫓灰飛煙滅過，倒也怪不得自己，只怪夢境太逼真了。

「倒不是一定183天。」陸仁撇撇嘴。

「嗯？」

「如果我現在死了，估計馬上就回去了。」

陸仁笑了笑。

「……」

白芊楚怔了怔，望著腳下影影綽綽的山林，心裡不知想些什麼。

天色朦朧漸亮。

太陽從山腳下緩緩的冒出了紅紅的額頭。

「我媽叫我回家吃早飯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陸仁依舊是這個蹩腳的借口，不過這次白芊楚倒是沒有阻攔。見她沒有阻攔，陸仁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喂。」

走了幾步，卻聽身後傳來叫聲，陸仁皺著眉頭轉過身，看著白芊楚。姑奶奶，都聊了一宿了，您老人家就不能饒了我么？

晨風拂過。

白芊楚微微眯上了眼睛，紅潤的嘴唇也似乎抿了抿，彷彿想著什麼，氣氛沉默起來。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她突然這般問道，眼波中全是他的影子。

陸仁怔了怔，啞然失笑，避開她溫柔的目光，說道：「姓陸，單名一個仁。」

「陸仁？路人？怎麼聽著也像假名？」

「……」

陸仁擺擺手，「如假包換！」

說完，快步離開。

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白芊楚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算了，這次就相信你好了，陸仁……」

陸仁離開不久，白芊楚身旁猛地出現一個幽黑的身影。

白芊楚回頭，沒有吃驚的樣子，微笑道：「師傅，你來了。」

身穿黑袍的男子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蒼老男子的面孔，點了點頭，望著陸仁離去的方向，道：「那個年輕人，就是能進入秘境中的那個？」

白芊楚眼眸中露出一絲笑意：「是的，他叫陸仁，他說的那些師傅都聽到了吧。」

她的目的就是了解陸仁，了解為何他能進入秘境。

只是了解雖然是了解了一些，卻聽不太懂的樣子。

「聽到了。」蒼老男子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多去說關於陸仁的事情，反而淡淡的道：「芊楚，許久沒見你笑了。」

白芊楚彷彿怔了一下，自從這場戰爭開始以來，她似乎真的忘記怎麼笑了，她怔怔的看著東邊升起的太陽，道：「是啊，師傅，好久了。」

她的腦海里，驀然出現陸仁的影子，那個陪她說著情話，天南海北胡扯的少年。

突然，嘆了口氣。

「師傅。」

「嗯。」蒼老男子回應道。

「我想，不如咱們先去攻打少林，過半年您再回來和其他幾位長老沖開秘境……」白芊楚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愧疚。

蒼老男子看了她一眼，轉過身，背對著她。

過了許久，

他才說了一句，「你是聖女，老夫聽聖女的安排。」

白芊楚秀美的臉龐上，頓時重新露出了笑容。

……

「陸……仁？」

林雪薇猛地看見山路上的身影，喊了出來，剛喊出口，才發現因為坐了一夜，嗓子已經連說話都有幾分嘶啞。

陸仁遠遠的隱約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抬頭一看，

看見林雪薇孤零零的坐在門旁，瑟瑟發顫。

陸仁心頭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兩腿加快速度，向山上衝去，林雪薇強撐著搖擺不定的身子，想要站起來，才發現坐了一夜的腿已經麻掉了，一個踉蹌，往雪地上倒了下去。

她看見那個男人見到她摔倒，著急的向這邊跑來。

她突然有種想抱著他哭一場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