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要快樂
「大人,我確實不能審這個案子,這個案子理應屬於大人您管。實不相瞞,這滿匪山的四當家乃是我遠房的表侄兒。我朝刑律曰:凡有官員親眷涉嫌命案者,該官員不得審判此案,理應交由相關上品官員處理,請大人明鑒。」
「哦,明鑒不必了,本官制定的律法本官自然明曉。本官就是不知年大人為何不一開始告知本官你們是血親,不也少費些口舌?」
年夔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怎麼答?這個逆女,越來越不像話了,得找個人管管她才是,反正他是管不了的。這個爹當得可真失敗。嗯~,這李玄是當真不錯,看著不苟言笑,溫溫和和。如果沒有當年那件案子,怕是所有人都覺得他軟弱可欺。想起當年那個案子,年夔到現在還背後發涼。血流成河,死了多少權貴呀,而這整個案件的主審判官,便是這李玄。這李玄……
「年大人是在想何事?其實這答與不答也無關緊要,年大人不必如此緊張,,呵。帶路吧,本官隨你一同前去。」說完,便起身,緩步走到年夔跟前,抬手用拇指腹輕輕抹了一下年夔的額頭。年夔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也用手抹了一把,這才發現,竟是冒了一頭冷汗。年夔尷尬的笑了笑,做了個請的動作,隨後二人便離開了此處。
……
白來迎著晨風,又坐在了寨口,她,又在等她爹。
這回倒是來得挺早,不過來的不是她爹,而是一群官兵。據說他爹和大理寺大人一起來的,只是在山下的案發現場看了看,就離去了。就這麼確定我會乖乖跟著去?嘿嘿,還真是。眾匪也屁顛屁顛乖乖跟著白來走,雄赳赳,氣昂昂,向京滬衙門出發。把一路上的行人嚇得不輕,一個小孩子看到這群人,哇的一聲就哭了。他們一群人的氣勢瞬間就萎了,彎著腰低著頭迅速離開了。
……
「威武武武…」
「啪~」醒木一拍,大理寺卿的開口道:「升堂」。
額,這位大理寺卿大人是不是沒睡醒,不僅醒木沒拍響,說話也這麼有氣無力,雖然聲音是好聽吧,也掩蓋不了腎虛的可能性。白來心裡默默逼了幾句。順便白來偷偷瞟了一眼,坐在旁邊聽審的老爹,嗯,肯定沒睡好,臉色發黑呀!
「堂下可是滿匪山眾匪?」
眾匪點頭稱是
「善喜葯堂狀告你們殺害葯堂十三條人命,你們可認罪?」
眾匪整齊劃一的搖頭連聲道:「不認不認,沒有的事,不存在的!」其實李玄是覺得他們說話的方式怪怪的,難道他們都不是本地人?
「你們說為曾殺害人命,那為何那十三人,會被利刃殺害在滿匪山下?」
眾匪搖頭
「你們可有證據證明不是爾等所為?四當家,你說說看。」
嗯?不是應該大當家說嗎?拿她開刀幾個意思?唉,沒辦法,人長的帥太惹眼就是這樣。
「大人,小的在!」白來笑得一臉諂媚,露出一排整齊可愛的白牙。李玄見她這副賤賤的模樣,突然讓他想蹂躪一番。「大人,人卻實不是我們殺的,更準確的說是,我們對此事算是一無所知。善喜葯堂的人,隔一段時間會派人來山裡採藥這件事我們是知道的,但我們一直與他們相安無事,我想善喜葯堂的堂主也明了此事。」
「一無所知?難道你們放哨之人也沒一點察覺?」李玄又道。
「這個大人恐怕就有所不知了,我們滿匪山除了本月二七到次月初三有人放哨外,其餘時間都無人。」
「哦?這是為何?」這點李玄卻實是有點好奇。
「大人你又有所不知了,雖說我滿匪山乾的是匪子勾當,但我們是從來只劫富人財,不傷平民利。更何況是殺人這種事,我們從未乾過。就算是劫財我們也是每月二十七到初三之間劫一次。劫來的錢財除了留下滿匪山一月基本開支之外,其餘的錢全部用在了皇城郊區的貧民窟,我們日常的生活也是饔飧不繼呀!」眾匪附和。白來用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樣把話說完。又看了李玄一眼,嗯,青衫綾綢,明明可以靠臉吃飯,非要靠實力,真是討厭。但面上還是得笑著。
又是這種賤笑,李玄喉頭緊了緊,怎麼辦,好想弄崩她。
「你是說,你們只劫錢財不傷人命?」李玄親和問到。
「那可不是嘛大人,您明察秋毫呀!」白來恭維道。
「嗯,好,來人」李玄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額,白來怎麼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她剛才!完了!她個蠢貨!
「滿匪山公然違反大晉刑律第三百八十條,搶奪他人錢財,論數額看,理應牢獄十八年,但念其賑民有功,不傷人性命,從輕發落,以儆效尤。拖下去,一人五十大板。」話音一落,只聽哭天喊地之聲。
「四當家的!活不下去了!山下的人都是壞人,嚶嚶嚶!」
白來扯了扯嘴角,搞笑嗎?搞笑這群匪子全部學她說話的方式,但是她現在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屁股上每多一仗,對李玄的怨念便深一丈。老子跟你沒玩,混賬東西,小賤人!她自己似乎忘記了,是自己賣的自己。
聽著外邊的哭喊,京兆尹大人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那個想法真的好嗎?他抬頭看了一眼李玄。嗯?他竟然在微笑?!
……
眾人被拖回了公堂,個個一臉痛色。李玄看著白來難看有些發白的臉色。很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他收起眼中的神色,又緩緩道,但這次的語氣明顯強硬嚴肅了許多:「你們痛嗎?很痛是吧,那你們可曾想過那些人將死之前有多痛?他們的親人有多痛?」
白來一聽這話,怒火瞬間就上來了。忍著劇痛,蹭了起來:「大人說到底還是不信我等,我斗膽問,大人你剛才說,那些人是被利刃所致,可否是一刀致命!?」
「是」李玄配合說到。
「呵,大人,你這就派人去搜遍我滿匪山,看看除了一把砍柴的斧頭和兩把菜刀,還有沒有有鋒的刀!」白來氣的不輕,說出來的話也變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這可把京兆尹嚇了一跳,她怎麼敢和大人這麼說話,要是想降罪與她,豈是五十大板就完了。果然是活得太好,沒受過委屈,這脾氣。不過,沒想到他女兒認真的時候這麼有氣勢呀,哈哈。
李玄整個人算是愣住了,是他,絕對是他!難怪那股幽香那麼熟悉。這個場景,彷彿歷史的重演,就是這種感覺。真是一點沒變。還是這種莫名的差異感,這一次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就連他身邊的人都被染上了這種與他們迥然不同的色彩,這種差異感甚至就顯得他們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但又格外讓人好奇,嚮往,著迷。那個他找了好多年的,聰慧而驕傲的少年。
「要處理兇器很容易。」
這李玄是和她杠上了?
「大人說笑?我們連屍體都沒處理光去處理兇器?是我腦子有問題還是你……」白來覺得這句話說出來不太好,「還是你老人家沒幹過這種殺人的勾當呢?嘿嘿。」白來勉強的撤出了一個笑。
他說話還是這麼……不客氣。李玄把食指在嘴唇上摸了摸,沒人看到他嘴角悄悄向上勾了勾。
「她說的可是實話?」李玄問了問旁邊的下屬。
「回大人,是。」
這些人跟著李玄查案這麼多年,自然不會放過任何細節。
白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原來這廝是明知故問。行呀,好的很。
「那你們可有什麼線索?」
白來在想,這個水平是怎麼當上大理寺卿的。
「山匪又不止我們一窩,大家都互相窺視對方的地盤。加上我們滿匪山人傑地靈,風水寶地,向來是匪家必爭之地。」
「確實人傑地靈。」李玄語氣怪怪的,至少在白來聽來怪異得很,不像實在夸人。
「大人若不把我們放回去,可能外面就得打起來了。」滿匪山這個事情鬧得不小,那些周圍的山匪恐怕都已經知曉這件事了。
「先關起來,聽候發落。」李玄不再聽白來說話直接讓人把這些人帶到了刑部大牢。
……
等人都走了之後,年夔帶著討好的笑走到了李玄身旁,問道:「李大人,這……」
「我心裡有數。」李玄敷衍的答了一句,然後起身就朝外走去,李玄下屬狗蛋也跟了上去。
年夔鬆了一口氣,既然李玄心中有了想法,想來問題也不是很大。
……
狗蛋走在路上,問李玄道:「大人你為何明知他們不是兇手,還……」
「不該問的別問。」李玄輕飄飄的看了一眼狗蛋。
「是,大人。」狗蛋心中漏了一拍。這件事雖然是歸大理寺管,可是加入直接讓刑部去做也是可以的。大人何必親自來處理這個事?
還有那群來報案的人,顯然都是因為那個帶頭的人慫恿,裡面必然有貓膩。自己都能看出來,大人不可能沒看出來。
李玄剛回到大理寺,隱一就回來了。
「大人。」隱一拱手行了個禮。
「招了嗎?」李玄問道。
「無匪山。」隱一回道,昨日那些人來報案之後,大人就讓他直接把那人抓了。
李玄猶豫了片刻,命道:「把那山頭空出來。」
「是。」隱一得了命令,直接出了門。
狗蛋站在旁邊,思索著大人的心思。他們家大人現在的心思可真是難猜,好吧,一直都很難猜。
「狗蛋。」李玄忽然喚道。
出神的狗蛋一下回了神:「大人。」
「去查查滿匪山。」
「大人是要查……?」
「全部。」
「是。」
狗蛋離開,李玄一人坐在書桌前,手指敲打著桌面。
……
白來他們這一關就是整整一個月,沒人來審問。白來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其實她可以跑出去,但是要是跑了不就是坐實了嗎?自然是不能走的。
所以這也就意味著……她一個月沒吃肉了,一個月!心裡的怨氣早就被磨掉了,現在只要誰給她一頓肉,她就叫誰親爹!
好在第二天上午的時候,終於來人了。說是兇手找到了,是無匪山的人乾的,因為無匪山的人負隅頑抗,所以全都就地正法了。
白來心裡也是有點感慨,以後沒人搶「生意」了,有點寂寞。
那些人把他們帶去沐浴了一番,然後又帶他們去了京戶衙門的後院,這樣一來,弄到了晌午。
……
當白來對著李玄叫了一聲親爹的時候,京兆尹起的一口氣卡在喉間進出不得。
原來是李玄為了補償他們,親自設下宴席。
李玄看白來吃的歡,命人多上了幾盤肉。白來知道,這時打一棍子,不二十大板,然後給一顆糖。但是……真香。
李玄這招確實管用,眾匪歡天喜地的誇讚這李玄多麼多麼英勇神武。
白來在心中默默不齒,英明神武?切,明明就是神仙下凡,英武蓋世,一表人才,智勇雙全,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可謂神仙之姿!真香……
艷陽高照,掛過京戶衙門的風從裡面帶出了股酒肉香,惹得人們紛紛臆測裡面的熱鬧。
接近尾聲的宴席一片杯盤狼藉。
年夔一直心不在焉,總覺得這位李大人別有目的。這件事情明明在過後的幾天就解決了,為何還要把他們關一個月?
但即使是這樣也沒人敢說什麼閑話,一群土匪就算是被殺了,也沒人用這來詬病誰。
這時,李玄開口了:「各位可還滿意?」
眾人一聽,無人不說盡人意。
「滿意便好,本官也很滿意能招攬你們四當家這樣的人才。」李玄語氣柔和,一本正經道。
小匪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恭喜恭……」咦,哪裡不對呀!四當家?
白來也是一臉懵逼,看著風輕雲淡的李玄。
自己被招攬了?什麼意思?是看中了自己的臨危不懼,聰明才智,還是看中了自己的氣質出眾面容英俊?若是前者……不可能不可能,大理寺不缺這樣的人。但若是後者……咦,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