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番外(9)
他們滿匪山的兒郎有個小習慣,搶來的東西,白天不會動,得晚上來分。畢竟晚上才有氣氛嘛。
天漸漸暗了下來,雨竟也停了。天邊泛起了難得的紅暈,映在山林沾了雨水的新葉上。微風起,樹枝晃,世界閃起點點星光,美好而迷幻。
黃昏好,黃昏妙,黃昏過後錢分掉,你一串,他一旦,枕著黃金好睡覺。小匪們一邊念著,一邊忙活。備食的備食,裝扮的裝扮。
白來搭著二郎腿,雙眼微眯,享受著這份快感。
忽然,感覺腳踝被人抓住。嚇得他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正不好,一腳踩在了來人的另一隻手上。額......不好意思,大兄弟。
只聽來人悶哼一聲,表情扭曲,慢慢的抽出腳底的手,使勁的吹氣。
白來驚恐的看著趴在地上的人吹了滿手白沫。白來立馬蹲下把他扶起來坐著。去發現這個小匪似乎一直四十五度仰望著。白來站起來,正好出現在小匪視線中,小匪突然笑得異常燦爛,伸出滿是白沫的手,顫抖的指著天邊道:「四當家的,您果然沒騙小的,您看!」
白來又蹲下來,滿眼心痛的捧著小匪臉道:「嗯,你說,我聽著呢。」
唉,看著小匪也命不久矣,我就且聽你細細道來。
「雨.....雨.....雨停啦!」語罷,猛的突出一口白沫,軟倒在地。
白來早在扶起小匪的時候就給他把了把脈。知道沒什麼大事,跳得很強勁。便叫人把他扶了下去。看他們走後,白來單手撐著下巴一手扶額,嘶...這小匪,似曾相識呀!是不是在哪見過呀,呀!就是那個,那個,那個啥來著?唉!算了算了。
可憐的小匪被記性不太好,有點臉茫的白來遺忘在了世界盡頭。若是想起定會雙手抱拳感嘆道『大哥,牛逼,我服了。』
夜幕徹底拉下,所有人都聚到了大堂,東西也被拖了來。
「開菜啦!」隨著大當家一聲令下。眾小匪便喲吼這迫不及待的打開馬車內的箱子。
天!天!天吶!
「大當家的,我們發了!發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可話音剛落,便感覺如芒在背。小匪僵硬的扭過頭去:「嘿嘿,四當家的,你看這....嘿嘿嘿!」
白來沉思了一會,才道:「多留點吧。」小匪們頓呼萬歲。把白來嚇了一跳,萬歲這玩意兒,在這可不能亂喊。
一刻鐘過去,該分的都分了出來。除了銀子之外,還有幾箱白紙。看紙張還不錯,都是有錢人家才用得起的。嗯,可以用來做廁紙。
白來圍著裝紙的箱子轉了幾圈,皺了皺眉,心頭有些怪異。
這時眾人都散開了,去圍著火堆唱歌跳舞了。白來一人站在幾箱紙前,咦~。伸手從那一踏一踏的紙中,抽出一張。這張紙和其他紙有略微的不同,它偏黃些,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誰讓白來練過呢。
喲!不得了不得了!有姦細呀!喲!要打起來啦!喲,時間地點都有呀!喲喲.....喲..完了。
完了完了,這玩意兒分明是軍事機密呀!難怪當時覺得那紫衣男人有點眼熟,肯定是朝廷官員。白來第一次為自己的臉盲懊惱了。他這匪窩怕是要被掀了。
不行,白來裝逼的面具瞬間碎成了渣。這是要搞事情呀!
么看到,他什麼都沒看到,他不識字,對!不識字。
咽了咽口水,在無聲無息中又把它插了回去,切,都去吃屎吧!
.............
慶功會結束,白來回到自己的小窩,更衣沐浴。只見衣下肌膚勝雪,與平時露出的部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胸口裹的白襟也被拆了下來,女子的線條展露無遺。
她,叫白來,性別女,身高170。
那為何能和一幫粗漢里混得如魚得水。當然是因為她內心桀驁,心胸坦蕩。嘿嘿,開玩笑的,其實是因為她在來這裡之前不僅受過新時代的熏陶,主要是職業原因一直和一群漢子生活在一起。來的時候剛剛出生。重活一回當然得隨心啦,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就嗝屁了。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所以,白來一向注重當下。
嗯,困了,先好好睡一覺吧!要出事了。
.............
雖然太陽已經升起,但山裡的清晨有些浸人。隨風而動的樹葉閃爍著陽光。
白來推開房門,地面還有些潮濕。背陽的屋那面形成了一條陰陽線,鳥雀叫得陶醉,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可白來卻覺得今天格外寒冷,心裡拔涼拔涼的。
整了一下衣領,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把摺扇,一手負於背後,抬頭挺胸,器宇軒昂好一副風流才子的氣象
。
在去大堂的途中,小匪們不禁側目,多看幾眼,他們四當家就是好看,眉骨正氣,雙眼略微狹長,瓜子兒臉,鼻骨挺直,只是菱唇顏色有些淡,看上去有點弱柳扶風之態。
唉,若是在高大些,定是翩翩公子,但這身板,看著有些弱雞了。但身材絕對不影響四當家在他們心中高大小形象,看這桀驁不馴的氣質,若是看他外表就確定他是個啥樣的人,一定會後悔的!
看得白來心花怒放。唉,人長得好看不是她的錯,自己就是帥,嘿嘿。
和眾匪們吃完早飯,掐了掐時間,命人搬了張椅子,跺在了山寨門口。她得坐等,她爹。
白來等了很久,都快將近正午了,可還是沒動。
「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啦!」一小匪從寨門進入,神色慌亂的喊叫,打亂了寧靜的氣氛。
「閉嘴!」白來扶扶額角,站起身來。
小匪聽到熟悉的聲音,抬眼一看。他們四當家立於風中,衣衿飄袂。陽光印在灰衣上,塗添了光環,若忽略那身匪氣,說是謫仙也不為過。
小匪像見了救星一般,瞬間淚崩,哭喊到:「四當家的,活不下去啦,山下全是官兵,叫小的們怎麼活呀!」
白來深吸了一口氣,神色極為嚴肅,小匪也不自覺停止了哭泣。
「你去通知大當家他們,記住不要動那些機關,我先下去會會。」生死攸關的大事,白來一點也不敢馬虎,她,不想死呀!媽媽,心中同樣淚崩。
小匪有些不懂,雖說官兵在山下,但他們滿匪山佔據了極其好的地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看些官兵,不過一千左右,是無論如何也攻不上來的。他哭只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寶寶害怕,大當家!活不下去啦!
…………
今早得到消息,密信已經經過一商隊傳回。可大將軍處卻未曾收到。
經探子調查來報,密信被劫,但那位李大人卻回來了。
召來李大人一問,這李大人正是那位紫衣男子,李大人瑟瑟發抖,在之前鹽城的大人囑咐過東西緊迫重要,但是沒說是要命的東西呀,為了活命他添油加醋的說了那天的場景,在將軍大人聽來和志怪話本里的妖魔鬼怪沒多大差別了,求生欲可真強。總之就是無匪山的那群匪子乾的。
將軍大人震怒,但又不好處理這李大人,因為李大人根本不知自己運的東西中有什麼東西。知道這事的不過二三人罷了。
在這京畿一帶,他也不便調動軍隊。最後只有將這個重任交給京兆尹和大理寺卿了。按理說這事不關大理寺的事,可誰叫大理寺卿是知情者呢,倒是京兆尹對此事無所知。
京兆尹接到上邊通知,立馬借了一千羽林軍。
大理寺那位,姓李名玄,字妙之。只要他接手的案子,無不破得讓人拍案叫絕。最重要的是,年僅二十又四,長得挺拔俊逸,一表人才。
京兆尹大人看上他很久了。雖說只是正四品(他似乎忘記自己還是個九品芝麻官),但就是看他順眼。
他們很快到了無匪山,無匪山見來了官兵,無比驚慌,他們可沒什麼險峻地形做保。
然後談和,經過一翻談論,才知,原來昨天他們二當家被人殺了。他們再準備後事,根本就沒下山。兩人不傻,反而很聰明,知道有蹊蹺。接著他們又說這附近的山匪也不只有他們,據說有一座滿匪山,上邊的匪子兇悍,個個長得虎背熊腰,難惹得很。他們有個四當家,長得像個怪物,會妖術,吃活人。
於是在無匪山人提供位置后,向著滿匪山行去。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找東西,剿匪啥的,不歸他們管,於是毫不留戀離開了無匪山。
「哼!這滿匪山的人竟跑到我們的地盤上來搶東西,定是得了不少好東西。偏不好,二當家就死在昨天,這事鐵定有關!」無匪山大當家憤憤道。
山路難走,在經過一翻翻山越嶺后,終於看到了滿匪山。這一看,就知道事情有點不好辦。
「李大人,你看要不要再派些人手來?」京兆尹猶豫道。
「年大人說得是,不過這次任務不能再耽誤時間了,不然,恐怕是要出大事的。」李玄緩緩道,然後打了個哈欠。
京兆尹有些無言以對,大人,別用這麼一口事無關己的語氣說這話好嗎?按理說,將軍這麼急迫的下任務,定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劫了,唉!突然有些不懂這位大人。
正當他們有些進退兩難之時,一灰衣青年出現在了視野中,遠遠就朝他們笑著走來,露出貝齒,森白森白的。
青年走近,停在了不遠處,舉起雙手對他們喊到:「各位軍爺,不知來此做甚呀?」
京兆尹一見此人,眉角一跳,嘴角抽了抽。然後目光四處飄散,一語不發。
大理寺卿大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京兆尹一眼,又轉向青年。懶懶道:「剿匪。」聲音有些低沉,煞是好聽動人,撩人心弦。但這兩個字,她不怎麼喜歡。
「軍爺呀,我們這山上可都是良民呀,哪來的匪呀!更何況剿匪也要理由呀,不然如何服匪?」白來厚臉皮的問道。
李玄面無表情懶懶的看了白來一眼:「千金難買爺高興。」
噗!白來想吐血三升,這位爺,說這話時笑一個可否?這逼絕對是個悶騷。這理由倒是讓白來無語凝咽了。
「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天然優勢在這,憑你們這些人馬,鐵定攻不上去,我在這裡與各位軍爺交談也足夠表態了,還望各位爺行個好,別動手動腳,對大家都不好,嘿嘿!」
然後,所有人都不說話了,你看我我看你,一股尷尬的氣氛猛然出現。弄得白來措手不及,這個時候他們不是該說些什麼話嗎?這是什麼套路?
京兆尹實在不想說話,他覺得這位大理寺卿大人好像也不是很在乎這事,閉口不言,所以將軍大人要的這東西到底重不重要?兩位大人都不說話,底下的士兵就更不會開口了。
所有人都盯著白來,白來頓感壓力山大,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待了十來分鐘。白來脖子酸呀,可惜不敢動沒有一個人感動,彷彿時間靜止。
就在白來崩潰邊緣,山上傳來一到中氣十足的大喊,回蕩于山間:「投降了!我們投降了!」
白來一聽,大當家的。滿心歡喜的回頭一看,只見滿山白旗飄揚,所有人都露出牙齒,嘿嘿的諂媚的笑。白的,黃的,黑的。
白來驚呼:「你.....你們....」
眾匪聞聲,都羞愧得低下了頭,四當家為了他們孤身面對大軍,他們卻,這麼沒有骨氣。簡直丟了他的臉。
白來收起那臉驚異,理了理衣領,有回過頭面向眾兵,才緩緩吐出幾個字:「幹得漂亮!」匪聞聲,都羞愧得低下了頭,四當家為了他們孤身面對大軍,他們卻,這麼沒有骨氣。簡直丟了他的臉。
白來收起那臉驚異,理了理衣領,有回過頭面向眾兵,才緩緩吐出幾個字:「幹得漂亮!」
眾匪風化,京兆尹風化,大理寺那位看著正在扭動脖子的白來,眉眼間染上了絲笑意,剛才他就覺得這小匪一動不動的,看都不敢亂看僵硬的樣子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