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番外(12)
沈家村的人都覺得他們的村子是世界上最美的村子,有山巒環繞,綠水潺流,有鳥雀爭鳴,白鶴於野,還有一群可愛善良的人。
夏日的傍晚,空氣裡帶了白日的餘溫,天邊被燒成了一片通紅,原處的山巒是淡淡的紫灰色。
田坎上走來一位穿著灰色麻布短衫的大嬸,四處張望著,脖子伸的老長。
片刻后,目光鎖定,停下腳步,扯開自己的大嗓門對著遠處嘶吼道:「沈二狗!回家吃飯啦!」
狗,回家吃飯啦!
回家吃飯啦!
吃飯啦!
啦!
聲音撞到了原處的山,然後不停回蕩在整個沈家村。
「沈二狗,你娘叫你回家吃飯啦!」沈鐵柱掙扎著,艱難的坐起身來,肥嘟嘟的手指著遠處聲音傳來的地方,轉頭對還躺在地上的沈二狗奶聲奶氣道。
沈二狗也坐了起來,眼裡帶著几絲惺忪,伸了個懶腰,目光被絢麗的晚霞吸引。
夕陽把沈家村染成了橘紅色,也染上了沈二狗清秀稚嫩的臉龐。
沈二狗站起身來,然後把動作遲鈍的沈鐵柱也拉了起來。
「走,吃飯。」沈二狗腳步慵懶,慢吞吞的邁過長滿花草的田野,朝家走去。
沈鐵柱屁顛屁顛的跟在沈二狗後面,小短腿瘋狂的輪著,試圖追上沈二狗的腳步。
他,叫沈離。
託了賤名好養的福,人稱一聲沈二狗。沈離這個名字還是村裡一老先生給取的。
他上一世很幸運的生活在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大城市,每天不用走路上班,感謝發明地鐵的人。屋子可以擋風,下雨天晚上渴了,伸手就能接碗來自天上的神水,也著算不錯。從小被父母拋棄的他,在垃圾堆里長到了七八歲,然後被福利院收養,福利院的名字叫起點孤兒院。
別人都說讀書是唯一的出路,所以他天天逃課,打群架,搞惡作劇,四處噴人。誰年輕還不是個混子呢?
可他晚上卻偷偷背著自己的朋友努力學習,做后在中考考上了當地一個好高中。從此人送一個學婊綽號。
高中故技重施,勉勉強強考了個985。
大學的時候原本以為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能畢業之後一展雄圖。可是現實卻瘋狂的抽打他的耳光,帶著諷刺的語氣對他說,這是你的報應!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惠風和暢的下午。他踩著斑馬線,仰觀宇宙之大。
北京第三區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好吧,他沒有開車,也沒有親人。
但成功GG了。
以為故事就這樣的完結了嗎?不,其實才剛剛開始。
恭喜,喜提孤兒身份。
那時候的沈離還看不清東西,只知道渾身無力,軟綿綿的。
後來他被一個婦人抱起,帶回了家,取了個名字叫沈二狗。
沈二狗知恩圖報,叫婦人一聲娘。然後在他娘家裡面吃吃喝喝。
呵,以為沈離會因為被社會毒打后收斂嗎?不可能我告訴你。
他從能走路開始就四處作亂,對世界的什麼東西都充滿了好奇。
能跑的時候就帶著一群孩子瘋瘋癲癲,教別的孩子各種整蠱人已經成為了他日常的樂趣。
村裡人見到沈離都會說一句:呀!沈富貴家撿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呀。
他想了好幾年,想明白了。原來他自己一直想要的就是這種有親人陪伴,無憂無慮還能有吃有喝的生活。
沈離從不怨天尤人,天性樂觀,世界想讓他哭他偏要笑。怎麼?不服咬他呀!
比十歲同齡人更高挑的沈離,帶著四歲的弟弟,走在鄉間小路上。
這個弟弟貌似有點傻,總叫自己娘叫你娘。沒事,傻了以後他養著。
沈鐵柱因為步伐急促,被自己逛了一下,噗的一聲呈大字趴在了地上。
沈離立馬停住了腳步,回身把沈鐵柱提了起來,彎腰讓他坐在自己手臂上,然後抱著他往前走。
「你小子少吃點,這麼肥。」沈離掂了掂,確實重了不少。
走到家門口,沈離放下沈鐵柱,抱著他走了那麼遠的路卻也臉不紅氣不喘。
「回來啦。」一道聲音傳來。沈離偏頭看去,這是一個頂著能裝下二十個他的大木桶的壯漢,也是他爹。
壯漢叫沈富貴。他剛耕種完回來。
只見他雙臂輕鬆平穩的把木桶從頭頂放了下來。木桶里還裝著各式各樣的耕種工具,少說也有兩百斤。
沈離對於這種超乎他當年認知的現象見慣不怪了。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著超乎正常人類的力量,包括他自己。
假如你去問一個人,你力氣為什麼這麼大?那個人只會奇怪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在他們的認知中,這就是一個普通人的正常力量。
沈離這些年,經歷了很多次三觀的破碎重組,然後讓他開始接受,並逐漸認識這個不同尋常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人,都有著成神的夢。沒錯,這是一個由修行者掌控的世界,這裡強者為尊。
強大的宗門管理著一定範圍內的所有事物,其實說到底就是一種王朝概念,只是皇室變成了宗門。
他們把地域劃分為州,郡,城。城下面有鎮,鎮下面有村。
他們沈家村就是隸屬蒼梧州,長榮郡,洛城,劉鎮下面的一個村。
成神的夢其實並不可笑,因為長生這東西其實是很誘人的。但可笑的是,從來沒有人見過神。
信仰有時候會幫助一個人成長,也會徹底粉碎一個人的內心。
對於成神的追求,就像人人讀書的時候都想過考什麼清華北大哈弗劍橋什麼的。可是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有的人不夠聰明但是努力,有些人又聰明又努力。
於是就被劃分了三六九等。修行者的世界甚至更加殘酷。天賦的差距比智商的差距大太多了。
有的人一生都無法感知到天地靈力的存在。而有些極有天賦的人,從還在娘胎就有了隱隱的感知。這就是差距。
當然,天才雖不少,但也不是隨處能見的,像在娘胎就能吸收靈力的那種妖孽,整個長榮郡都沒一個。
大部分都人其實靈氣感知的階段都是在五歲到十五歲之間。理論上來說其實不一定感知得越早天賦就越高,但事實證明感知得越早的人,實力會比同齡人強上許多。
原因歸結於大多數修鍊時間。人家都比你早修鍊個十幾年了,還比個球?
要是實力高低全憑藉天賦的話,那也沒什麼意思了。
爹這個東西吧,到哪裡都能拼一拼。高級的功法,高級的靈技,高級的丹藥,高級的武器,都能成為你實力的一部分。
功法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是最根基。沒有功法就算能感知靈力,吸收之後,最後找不到靈力運轉的脈絡,也是走火入魔,暴斃而亡的下場。
所以前幾次的靈力吸收必須要有老師幫忙疏導,記住脈絡。要是自學也成,市面上有很多低階功法,脈絡極為簡單,效果當然也有限。
越高級的功法運行脈絡越複雜,能受靈力影響變強的部位就越多,程度就越高。
天賦一般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靈力感知度,二是脈絡通暢度。
後者是可以後天改變的,對於背後有強大宗門的人來說,就不是阻礙。他們可以請強大的修行者幫你打通,擴充,也可以用丹藥幫你強化經脈。
經脈越強大,功法越高級的人,儲存壓縮靈力在體內的速度和極限越大。
所以億萬年前的那些修仙者在摸索中,根據修仙者的修行時間,修行速度,修行瓶頸,劃分出了所謂的凡,道,靈,神幾個等級。
後來越來越細化,到了現在凡分為了凡體,脫凡兩個境界。道分為入道、初道、御道、脫道、滅道。靈分為靈胎、入靈、生靈、御靈、脫靈、滅靈。
然後就是神,其實沈離也不知道神有些什麼,沒人劃分,或許是沒本事劃分罷。
而神一下的這些等級凡體分為了九個階,脫凡及以後的都是分為前期,中期,後期,圓滿。
別說神了就算靈以上的都是少之又少。他只從老先生那裡聽說,他們劉鎮最強的連入道都沒摸著門。
沈二狗又暗自做了一個比喻,好比是全國無數高中。劉鎮就是最菜的那一批之一。一個拔尖的都沒有,全是差生。
沈村就更別說了,除了村裡那沈麻子以外,就沒有了修行者。或許是沒那個基因。
沈二狗作為不是沈家村的沈家村人,其實在他有意識的時候,就感知到了一股特殊的氣息。
猜的沒錯的話,就是靈力了。
但沒功法沈二狗也不能亂修鍊,萬一炸了得不償失。加上他心裡隱隱覺得自己也不能太隨便,免得浪費了自己一身天賦。
就這樣一直拖到了現在。
小時候學會的東西,會成為本能。越長大學東西的忘性越大,修行也是如此。
沈離不是不想修鍊,他覺得要是自己當初隨便找一個宗門,告訴自己的天賦告訴他們,大部分都宗門都不會拒絕自己。
但他沒有,一來他浪慣了,不喜歡約束。二來,他找不到修行的目的,他也不想追求長生。活太久沒啥意思,當對世間萬物都失去感覺的時候,活著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所有所謂懷有目的的斬斷紅塵,不過是對自己慾望的一種滿足。
沈離現在的狀態就是安於現狀,毫無鬥志。
除了功法,靈技也是實力的大頭。
好的靈技,會讓你的靈力得到更徹底的運用。就像兩個人釋放同樣的靈力,一個用的高品靈技,一個用的低品。
用高品靈技的人最終可以作用到別人身上的力量是用低品靈技之人的數倍。
這就是先輩留下來的寶藏,靈技說到底就是各式各樣的形式各異的力量轉換器。
不懂轉換方法的人,也學不會靈技。
同等級的靈技比功法要難,因為靈技運用的時候要掌控靈力通過一定方式纏繞、組合、釋放。考慮的因素多得多。
所以靈技不是學了就行了,還得靈活運用,日常練習。
再說丹道吧。
其實丹道這東西是伴隨著修行者的出現而來的。修行者修鍊時,發現自身受到了瓶頸。於是嘗試用借用外力解決。
丹道也日益因為需求發展起來,出現了專門煉製丹藥的煉丹者。
丹道最後獨立出來,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論和修鍊方式。
煉器講究也是很多,好的武器和靈技一樣,能通過內在的機關放大靈力效果。
好的兵器很很難得,煉器師煉丹師都是吃香的行業。
好東西自然有局限,越高級的靈技,武器都需要越多的靈力支持。
否則無法催動效果。
丹藥不用說,不想爆體而亡就自己看著辦,別想一口吃成大胖子。
沈二狗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大多數來自於村頭那老夫子的口述和他視若珍寶的幾本書籍。
雖然那老夫子給了他一個名字,但是他還是不得不說一句那糟老頭子壞得很。
平日在他那裡玩耍的孩子總是會被忽悠去幫他干這種各樣的苦力活。嘴裡還經常掛著:幹活也是一種修行,你們將來不可限量。
我呸!別以為他沈二狗不知道你個老夫子是個什麼人。八九年的時間已經讓沈二狗看穿了這個人的本質。
村裡流言十之八九都是從他那兒傳出來的。
這不,又開始傳播謠言了。
「二狗,過幾天有好幾個宗門和學院都要來劉鎮招人,今天遇到沈麻子他爹,說是沈麻子也會去,要不你也去湊湊熱鬧吧。」
飯桌上,沈富貴放下碗筷,詢問道。
「您聽誰說的?」沈離問著,手和嘴都沒閑下來,他娘做的菜可真香。
「村頭老夫子說的,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了,都想著讓自己孩子去試試,萬一就選上了呢!」是人都存在僥倖心理,沈富貴也不例外。
當自己知道自己沒有希望,或者失敗了的時候,就會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理想與希望寄托在自己下一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