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你都這麼大了。」
姜修聿鬆了一口氣,
「你媽以前就說咱們家的人都應該有自由的靈魂,你的私事我不管你,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謝謝爸。「
雖然早就料到父親會是這樣的反應,但心裡還是不免會產生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明天蔣檸會去醫院吧!「
「是。「
「昨天老譚讓人送來了不少補品,我讓你李叔放在庫房了,你去看看有什麼能用的,讓修瑾拎著去醫院陪陪蔣檸。年輕的女孩子溝通起來更方便些。蔣檸這麼年輕,這麼多事總歸還是需要傾訴傾訴。「
她有我可以傾訴,姜修聿在心裡腹誹,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畢竟老爺子重女輕男可是整條街的人都知道的。等等,爸爸剛才好像說了譚明修。
「譚明修來找過您?「
「來過兩次,我見了一次。「
「好歹也是你的長輩,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過的去。你找個時間見他一下,別端你那少爺架子,我可是收到過好幾封匿名的電子郵件來越級參你的。「
姜父輕啜了一口姜修聿遞過來的茶,
「苦味略重,有失水準。「
「是,我下次注意。「
姜修聿端起另一隻細瓷杯湊到鼻子聞了聞,
「是不太好喝。「
他沒喝便把杯子放下,微微停頓最終還是倒了那杯差些火候的茶水。
「好小子,竟然讓你老子幫你試茶!」姜父佯裝不悅,卻自己又倒了一杯慢慢品了起來。
「我也該徹底退了,這是最後一次。」
「其實,您這次也可以不用管。」
姜修聿直直地看見父親眼裡,不閃不避。熟悉姜修聿的人似乎經常可以看到這個眼神,那意味著勝券在握。知子莫若父,自己生的孩子他自然清楚能耐到哪裡。姜修聿少年老成,不過再老成也不過是個才到而立之年的年輕人。與他相比,譚明修那個老狐狸或許不夠果斷,但是論起下流無恥來,姜修聿可就差遠了。
蔣檸再次在醫院裡碰見方霽月的時候並沒有多驚訝,姜修聿跟她說過霽月的孩子早產身體一直不太好,隔三岔五就要來醫院報道。
「阿姨還沒好嗎?」
方霽月如願嫁給程逸之後越來越有少奶奶的氣質,不過這也不奇怪,她生長的家庭本來就賦予了她這種氣質,這個是沒辦法改變的。蔣檸點點頭,
「快好了,過幾天出院。你是來?」
「哦,給孩子複查。」
蔣檸點點頭,以前無比熟悉的人,此刻卻比陌生人還要尷尬。
「你……」
「你……」
兩人微愣,旋即都是一笑,看來默契這個東西一旦形成了輕易也不會因為距離而消失。
「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醫院裡的小花園不算大,兩個人順著小花廊慢慢走著。
「當初猜到一些,不過不太確定,後來有人給了我一些東西,就知道啦。」
蔣檸的手上沾了一片枯葉,她順手摘下來把它放在一邊的藤蔓上,
「我就說嘛,蔣檸的蠢笨不會持續太長。」
「為了程逸?只是為了他?」
蔣檸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心情。在她眼裡當時身邊的程逸可是遠遠比不上方霽月這個死黨的。
「當然不是。」
方霽月矢口否認,蔣檸竟然有些如釋重負。
「是因為你。」
豈料她下一句話讓蔣檸比剛剛還要驚訝。
「我嫉妒你。蔣檸。」
「嫉妒我?「
」你看,很驚訝吧,是不是在你的眼裡無論是家世還是別的什麼我都已經算是完美無瑕了?「
「我沒什麼可抱怨的了。從前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我很知足。」方霽月坐在醫院長椅上,嘴角的弧度溫暖而美麗。
蔣檸看見她笑,自己心裡也跟著一暖。
「從前還想著我們以後給彼此的孩子做乾媽呢。」方霽月仰起臉對著蔣檸笑著說,蔣檸本來就比她稍高一些,此刻又站著,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能清晰地看見她的眼睛里閃爍的星光。
「真的是可惜呢。」方霽月低著頭右手搓著左手的手指。
「也不錯,沒結婚就是孩子的乾媽了,也是你的功勞一件。」蔣檸見她的頭髮有些散亂,幫她把頭髮輕輕撥到耳後,不遠處有人遠遠地看著方霽月,蔣檸認識,是方家的司機。方霽月眼裡的淚水終於流下來,蔣檸不是瑪麗蘇電視劇裡面那種
「回家吧。」蔣檸幫她把包拿起來,又輕輕扶起她,她輕輕抱了抱她,「我們永遠是朋友,也許會聯繫會慢慢變少,可是,霽月,你曾經是我自卑懦弱的生命階段里唯一遞給我我一雙溫暖的手的人,就沖這個,無論你做過什麼我都會原諒你,但是,記住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方霽月詫異地看著她,蔣檸很認真地朝她笑笑,她用自己的眼睛釋放著最大的善意。
這善意就算是進不到方霽月的心裡卻也足以進駐她的眼底。
「你知道的,我以前總是糾結於過去,所以錯失了很多當時本該欣賞到的風景,如今就不同了,過去多殘酷多美好我都不會放在心上,因為那已經不歸我做主了,所以啊,霽月,你既然已經如願,其實大可以給自己放個假,放過自己也放過身邊的人。
」放過?「
」是啊,不過,有些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終歸只是站著說話的腰疼的人說無稽之談。要怎麼取捨最終還是要看你自己。
「霽月,還沒好嗎?」
程逸出了大廳便看見兩道熟悉的身影朝著公園這邊來了,他剛剛一直在門口等妻子,本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舉動,
「程逸,要娶她的是你,你現在說出這樣一番話不覺得可笑嗎?她現在九死一生是為了誰?」蔣檸沒想到現在他竟然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要不是因為自己現在胳膊受了傷舉不起來手,她真想會讓他嘗嘗被人打耳光的滋味。
怪不得人家都說愛情里付出的多的那個就是輸家。方霽月愛程逸到了可以拋棄一切,而程逸竟然還利用她來塑造自己不忘舊愛,深情不移痴情人設,還真把自己當情聖了。
「希望她沒事,否則,程逸,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蔣檸望了一眼手術室的門,一字一句地說。
程逸喝了酒還沒清醒,他看著蔣檸的眼神有些迷離,他此刻甚至還不確定眼前這個女孩子是不是自己當初認識的那個姑娘。
「家屬在嗎?」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室的燈光熄滅,門打開,有人把方霽月推出來。
「醫生,怎麼樣?」蔣檸幾步走過去。有護士拉住蔣檸,安慰她,「病人已經沒事了,孩子暫時也安全。她需要靜養!」
蔣檸連忙道謝。程逸站在一邊,腳下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過來。
方霽月的父母現在在澳洲度假一時趕不過來,蔣檸記得方霽月昏迷前的囑咐,她從程逸手裡拿過方霽月的手機。
「密碼是多少?」蔣檸看著屏幕上的數字皺眉。
「不知道!」程逸似乎還沒有清醒,他按著自己的額頭。
蔣檸坐到一邊想著可能的數字組合結果都不對。
密碼因為試過太多次屏幕暫時鎖定,蔣檸看著屏幕黑下去焦急地把手機扔在長椅上。突然手機又亮了起來,是方霽月的父母撥過來了。蔣檸顧不得高興,摁了接聽。
「月月?你怎麼了?剛剛打那麼多電話,上午我和你爸爸出去了,沒聽到手機響。」方霽月的媽媽在那一端語氣里透著著急!
「阿姨,我是蔣檸。」蔣檸本來想和老人家實話實說,此刻又想起方霽月跟她說過媽媽身體不太好,頓了頓還是說到,「霽月沒事,剛剛我們一起逛街她看到一條裙子覺得特別適合你,所以想問問您喜不喜歡。」
「是小檸啊,月月呢?」方霽月的媽媽應該是鬆了一口氣,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再那麼焦急。
「她現在去洗澡了,衣服我們沒有買,霽月問了店員說是沒有您的尺寸。」蔣檸心虛地要死。
「大白天洗什麼澡?」方霽月的媽媽疑惑。
「我們,我們,哦,剛剛回來的路上不小心被洒水車澆到了一點,您也知道的,月月愛乾淨。」蔣檸硬著頭皮圓著自己說的謊言。
「這孩子就是矯情。那行,你在她身邊我就放心了。你們好好玩,阿姨回去的時候給你們帶禮物!」
「謝謝阿姨,那您和叔叔好好玩。」直到對方掛了電話,蔣檸才鬆了一口氣。
「蔣檸,你變了!」程逸不知什麼時候坐到她身邊,幽幽開口。
「程逸,你老婆懷著你的孩子在病房裡九死一生,你竟然還有心思在我面前懷念過去?我是不是該誇你心理承受能力無比之強?」蔣檸諷刺他。
「我知道我不好,我對不起霽月也辜負了你,可是,蔣檸你又比我強到哪裡去呢?你還不是和我分開之後轉身就投入了姜修聿的懷裡?你難道比我深情嗎?」程逸倚在牆上,微閉著眼睛,從內到外都透著一種頹廢。蔣檸這次終於忍不住,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忍著胳膊上的痛感把巴掌甩到程逸的臉上。
「程逸,你不要裝出一副受害者的面孔好不好?有人逼你利用我盜取AT的資料嗎?有人逼你和方霽月在一起並且有了孩子嗎?有人逼你去和她領證結婚嗎?」蔣檸怒極之後語氣反而平靜了許多,她看著程逸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程逸好像被蔣檸這一巴掌打懵了,他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姑娘,心裡五味雜陳。他其實知道自己一直是喜歡蔣檸的,可是這感情遠遠達不到愛的程度。他從成年起就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且不說身邊有一直不離不棄的青梅竹馬方霽月,就算在學校里圍到他身邊的姑娘就數不勝數。一開始他也會逢場作戲學著別的紈絝子弟出入胳膊上都挽著姑娘的手臂,可是日子長了他就知道,所有的那些都沒什麼意義,而醉生夢死的日子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大學的時候,方霽月常常帶著一個姑娘來看自己,她和之前的女孩子都不一樣。她看他的時候和看別的陌生人沒有分別。如果不是跟著方霽月她甚至不會和自己多說一句話。人有的時候真的是喜歡犯賤,喜歡自己的總會被自己不屑一顧,而越是得不到的心裡越是心癢難耐。
可惜的是直到畢業,自己也沒等到蔣檸多看自己一眼。後來,他讓自己的青梅竹馬方霽月替他向蔣檸表白,其實他是知道方霽月對自己的感情的,也許正因為這一點他才確定方霽月一定會幫自己。蔣檸剛剛畢業的時候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她不願意告訴家裡人,平時只有方霽月去陪她。在自己第N次提醒之後,方霽月終於和蔣檸傳達了自己的意思。毫不意外,蔣檸一口拒絕。
她後來答應和自己試試看交往的時候,程逸忽然有一種安定下來的感覺。他以為自己這次遇上了想共度餘生的人,真的會定下來了。可是有的時候老天真的喜歡開玩笑。他知道以父親的性格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娶一個對家族勢力毫無助益的姑娘。程家和莊家實力相當,而梁溪出身書香世家,饒是他們兩個的姻緣都如此艱難,自己在家族的勢力遠遠不足以支撐他自己決定自己的婚姻。
「你說的對,我不是受害者,我是那個傷害別人的人,是我對不起你和霽月。」程逸的眼睛盯著地板,蔣檸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對不起霽月,我和你之間早就沒關係了,根本談不上對不對得起。」蔣檸冷冷地說。
「也對。」程逸有些自嘲地一笑。
蔣檸不再理會他。方霽月的主治醫生過來和她交代注意事項,蔣檸用心聽著。
「哎,我說你不是病人丈夫嗎?怎麼這麼不上心?那可是你老婆!剛剛生完孩子這麼幾天怎麼家人就不會注意點呢,出了問題有你們後悔的。」
醫生接過程逸簽完字的文件,攔住此刻看起來像是十分著急的年輕男子,
「這會兒急了?幹嘛想硬闖?回去!」
女醫生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