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一個二百斤的胖子，扭捏的撒著嬌。
那畫面，當真不忍直視。
油膩膩的感覺，讓人不禁汗毛炸起，簡直和彗星撞地球差不多。
顧北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被人灌了辣椒水。
「阿北，你就唱一首吧，況且我還有那首歌的使用權呢，現在歌不錄了，我聽一聽都不行嗎？」
「狗屁的使用權，你錢都沒給我，要不你現在把錢給我結一下？」
「錢......沒錢！但我不管，我現在就想聽！」
「人家駐唱也不會給我機會啊，回頭以為我是搶飯碗的，不得把我揍一頓？」
「你上去說一聲就行，人家哪有這麼矯情。」
「......」
胡萊的軟磨硬泡，讓顧北很無奈。
但是沒辦法，他最終還是拗不過胡萊，畢竟相對於油膩膩的撒嬌，他更願意上去唱首歌。
否則他擔心自己的眼睛，會被辣瞎。
「那個啥，你好，我能借用你的吉他，唱首歌嗎？」趁著酒館駐唱休息的間隙，顧北走到那駐唱身邊，頗為客氣的說出了來意。
畢竟這種要求，還挺無理的。
「你想唱歌？」鮑文軒看著略帶一絲酒氣的顧北，詫異中略微帶著一絲不滿。
客人上來想要唱歌這種事，之前並非沒有出現過。
起初鮑文軒並不介意，甚至還十分熱心的，為客人伴奏。
可是，唱得好也就算了，可大多數客人，都沒有認真想要唱歌的意思，只是拿著麥克風鬼哭狼嚎，進行自我發泄罷了。
雖然他學的是戲劇專業，但他更熱衷於音樂。
對音樂他是認真的。
所以，漸漸地也就不太想讓客人唱了。
鬼哭狼嚎，配不上自己的伴奏。
「對，就唱一首，方便嗎？」顧北點了點頭。
「方便吧......你想唱什麼？我幫你伴奏就好。」鮑文軒本想拒絕，但這個客人看起來還算客氣，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只不過，他不想把吉他借出去，這可是新買的吉他，萬一彈壞了怎麼辦？
「還是你把吉他給我，我自己來吧，我要唱的是原創。」顧北的態度頗為認真。
「原創？」鮑文軒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把吉他交給了顧北。
畢竟酒吧確實有規定，客人是有權利上台唱歌的，自己也不好拒絕。
隨後對著麥克風說，「這位客人，要為大家獻上一首原創歌曲，這是一首怎樣的歌曲呢？大家拭目以待。」
他的語氣有些古怪。
聽著像是在介紹，實則卻彷彿在提醒客人，有一個不自量力的人，要上台唱歌了，而且還說是原創，大家一會記得噴他。
鮑文軒確實也是這個意思，最好顧北一開口就被人噴下台，省得彈壞了我的吉他......
顧北自然也聽出了這個駐唱的話外音。
不過，卻也沒太在意，說了聲謝謝后，便抱著吉他，坐在麥克風前。
坐在位置上的胡萊，像個粉絲一般，瘋狂鼓掌。
還拿出手機，打開了錄像。
既然沒有錄完整版，那就錄一次現場版吧，自己可是有歌曲使用權的。
不多時，吉他聲響起。
顧北彈響了《同桌的你》的前奏。
可是，都還沒開始唱，琴聲便戛然而止了。
「這傢伙，該不會是忘了譜子吧？」站在一邊的鮑文軒，鄙夷的瞥了顧北一眼。
但片刻之後，琴聲又再次響起。
這一次的旋律，和剛才的前奏，完全不一樣。
顧北本來想按照胡萊的意思，唱一唱《同桌的你》。
可當他坐在這個位置，看著台下的人，感受著這裡的環境和氛圍，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想唱另外一首歌。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
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
沒人記得你的模樣
三巡酒過你在角落
固執的唱著苦澀的歌......」
顧北的歌聲，透過麥克風，傳遍了這個不大不小的酒館，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不疾不徐，娓娓道來，彷彿在訴說著一種不甘和無奈。
訴說著苦澀。
亦或者......夢想。
許多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認真的聽了起來。
「聽它在喧囂里被淹沒
你拿起酒杯對自己說
一杯敬朝陽
一杯敬月光......」
委婉哀嘆的旋律，句句扎心的歌詞，道出了在場許多人的愁苦。
歡樂場，這個聒噪的世界，不就是一個歡樂場嗎？
在這座孤獨的城市裡奮鬥，有多少人漸漸迷失了自己，遺忘了自己，帶上面具，偽裝成另一番模樣。
曾經擁有過的夢想，也在這樣的偽裝中，逐漸被遺忘。
或許，也只有在夜深人靜，卸下所有偽裝時，才會把自己的夢想悄悄拿出來，獨自欣賞吧。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兩杯酒，一杯給未來，一杯給過去，祭奠著過往，憧憬著明天。
無奈之中，又透著一絲光明。
這就是釋懷吧。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寬恕我的平凡，驅散了迷惘......」
歌曲最終進入了尾聲。
當吉他最後一個旋律停止，光線幽暗的小酒館里，爆發出如海浪一般的轟鳴掌聲。
很熱烈。
可是，顧北卻感受不到這樣的熱烈。
嘴角掛著一絲，略帶無奈的微笑。
《消愁》這首歌，帶給他的感覺，和其他人並不一樣。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在酒過三巡之後，躲在角落裡唱歌的那個人。
在這個世界，他是獨一無二的，同時也是孤獨的。
畢竟，他的靈魂並不屬於這裡。
這種孤獨，誰能體會？
顧北不是一個喜歡多愁善感的人，但今天，他覺得自己確實有點矯情。
「你能告訴我，這首歌......叫什麼嗎？」這時，先前已經沉醉在歌曲當中的鮑文軒，走到顧北身邊，臉上的神色，帶著崇拜和謙卑。
剛才的歌曲，把他給驚艷到了，那些扎心的歌詞，讓他感同身受。
他愛上了這首歌。
「這首歌，叫《消愁》。」顧北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了出來。
「再來一首！」
忽然，酒館里出現了這樣一個聲音。
一個人，兩個人，漸漸地變成了聲浪。
彷彿這小酒館，忽然就變成了演唱會現場。
其中喊得最大聲的，是胡萊那傢伙，聲嘶力竭，還有點破音。
他那雙綠豆大的眼睛里，居然隱隱的泛著淚花。
是的，這個胖子哭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