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耳飾

高凜服下藥后，打開電腦敲打著鍵盤，在世界罕見疾病的官網上，上傳了一篇新的論文《麥爾滋梅鋅症的發病機制》，這篇文章是他和導師一起研討后所發表的，是他努力了半學期的成果。他看著署名里的高凜二字，心裡不禁感嘆著這幾年來的努力沒有白費。

他關了電腦，準備上床入睡，不過十五分鐘，他就完全進入夢鄉。

清晨的鬧鐘叫醒了熟睡的高凜，他在睡夢中醒來。

「我做夢了！」

高凜不敢相信從來沒做過夢的人，居然突然會做夢了。難道是藥劑加量出現幻覺啦？他努力的回想著夢裡那個人，那個昨天那個90分姑娘。

自己也不是那種見到美女就起色心的人啊，難道說身體欺騙了大腦？他也來不及多想，因為導師要他今天早上去他的辦公室報到。

高凜從家裡出來，乘坐地鐵來到學校。

「老師，我來了」

「坐吧」

老師指著旁邊的椅子，示意高凜坐下。「說一下你是想保研，還是想………」

老師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咚咚咚」

門敲了三聲，然後被推開。

「老師，我是美術學院的邱小白，這是宋老師讓我給您拿畫展的入場券，一共是兩張。」

邱小白還是昨天的那一身，只是換了裙子，也沒了濃濃的妝，看起來更加的甜美可愛，她發現高凜的目光漸漸轉向她。

「額…」剛想說，這不是那個熊貓嗎，怎麼又碰見他了。

高凜點了一下頭，但是唰的一下就臉紅了起來，他想到昨晚夢裡的那個女孩兒。

高凜在心裡嘀咕著，他明白自己不會是一見定情的那種人。然後他瞄一眼正對他微笑的邱小白，結果臉更紅了。

「嗯，放著吧。」導師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僵局。

「那老師，我先走了。」邱小白轉了個身，邁著輕快的步伐的走了出去，然後把門也給關上了。辦公室里老師的空調聲，保溫水壺燒開的聲音，還有走廊里其他老師在打電話的聲音，都沒蓋過耳環墜地的聲音。

「你是想保研還是想出國深造？保研的話，實習醫院可以定在宏大，我的推薦名額只有兩個，所以老師必須先找你談話。」

「老師，我保研。」

「不打算出國？」

「嗯。」

「那好，宏大醫院的實習在下個學期。如果沒什麼變化，暑假還是要跟我一起在實驗室研究課題。對了，這周末跟我一起去看看畫展吧，你師娘她不喜歡這些，這正好兩張票，不去浪費。」導師用手指敲擊著桌子上那兩張畫展入場券。

「好，那沒什麼事兒，我就去實驗室了。」

導師點了點頭應允了，說句去吧。高凜起身把椅子歸位。一邊走一邊想著導師剛才的話。也許保研才是他最好的選擇，現在國內發展迅速，只要能留在宏大醫院實習，那就一定能觸碰到頂尖的醫學專家團隊，一定要比在國外學習的更多。而且保研也節省了他的學習時間，他會有更的時間用於學術研究和課題實驗上。這對他來說，應該是不二的選擇。

這時，他的腳尖踢到了一個金屬物，他低下頭撿起，是一支耳環。

他腦海中映像著邱小白一邊整理碎發一邊沖著他笑時的模樣。指尖劃過耳畔，露出右耳上閃閃發亮的耳飾。這是剛才那姑娘掉下的耳飾，高凜將耳飾拾起后，小心翼翼的攥在手心。他走出了辦公室，將耳飾放進自己的褲子口袋中。

高凜從實驗室回到家。準確的說是他那個地下室改裝后的家，這個常年見不到陽光的屋子裡，不管多亮的燈光，都照不出這個房間里應有的少年感。他打開電腦里的郵箱，一件一件的回復著。家裡安靜的只有冰箱和鍵盤的敲擊聲，這些聲音提醒著高凜，孤獨即便如此。

「嗡嗡嗡」

高凜的手機震動想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13*67686960一串數字。高凜臉上有些不耐煩，他掛掉電話，繼續處理手中的郵件。

沒過一分鐘，手機再次震動，還是剛才的那個號碼，高凜伴隨著深呼吸結束后，將這通電話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付老師興奮的語態，明顯的被克制著壓抑著。但依然阻擋不了他心中的喜悅與激動。

「兒子，你阿姨要生了，你快過來吧，在宏大醫院，V12…」

付老師還沒有說完房間號，就被高凜冷冰冰的語氣給噎了回去。

「不去。」

付老師嘆了口氣，從新調整了一下語氣。高凜以為他又要來老師說教的那一套，沒想到，父親的語氣格外深重，言語間透露著無奈與辛酸。

「兒子，我知道你不喜歡你阿姨，也討厭爸爸，可她畢竟是個女人，而且，這還是早產，真的挺危險的，她也不容易，這也是為咱們付家傳宗接代。你過來吧，就當是爸爸求你了。」

高凜沒有吭聲，掛掉了電話，靜靜地發獃了將近一分多鐘。他想起他小的時候追著媽媽屁股後面一個勁兒的問：「媽媽我是哪來的？」媽媽總是笑著說：「你是媽媽生的呀。媽媽生你的時候，差點兒就要堅持不下去了。但是媽媽聽見你的哭聲，特別有力氣。是你鼓勵著媽媽，媽媽才能堅強起來。媽媽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高凜想到這裡，眼睛有些泛紅，他哽咽了一下，喉嚨里像是卡了一塊蜜蠟似的，吐不出也咽不下去。

他脫下剛換完不到十分鐘的淺灰色的睡衣。那睡衣看著略微有點陳舊，那是高中時候媽媽給他買的，袖口處還有一塊被白色線頭別彆扭扭的縫補起來的補丁。他換起一套黑色的休閑套裝，帶著那天夜跑時的亮黑色耳機，朝著宏大醫院走去。

「啊？？生了！！」

畫室里的同學都看著分貝超大的邱小白，身邊的衣璇給了她一個超級大白眼。

「小點聲」

「哦哦」邱小白降低了分貝，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頭。

「衣璇我先走了，我小姨在醫院呢，好像是要生了。」

「不是說下個月預產期么？」

「誰知道了，我先走了，不說了啊」

邱小白背著書包就要往外走，衣璇往後仰身一把拽住她的袖口。

「你畫板，明天要交作品的。」

「哦，對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