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龍族隱現(上)
黑木林位於妖族皇城北十五里,這裡樹林茂密,是鳥獸蛇蟲的樂土,裡面的樹木大多已經上了百年。
周老四是黑木林外的柴夫,以打柴為生,每天清晨去山裡打柴,午後挑著柴去皇城裡賣。
一擔柴能夠賣出三十個銅板,對於他而言,剛好夠一壺封丘老酒。他每次都把賣柴的錢用來買酒,久而久之便沒錢買衣裳,身上的粗布衫也已經邋裡邋遢,從來都不洗。頭髮也不梳洗,任由虱子在他頭上安家。
如今已經三十多歲,卻沒有人願意嫁給他,連親戚見到他都捻著鼻子躲得遠遠的。
深夜,大樹上的周老四被一陣冷風吹醒。他偶爾帶著自己的美酒在這顆大樹上睡覺,一睡就是一宿。
「這該死的天氣,看來是要變天了……」周老四心裡咒罵道,並緊了緊衣服,雖然衣裳很單薄。
他正準備下樹回家睡覺的時候,突然一串清澈的鈴鐺聲從寂靜的樹林里傳進他的耳朵。
他仔細一聽,鈴鐺聲由遠而近,一聲聲恐怖而又詭異的歌謠伴著鈴鐺聲響起,那聲音宛若地獄的音符讓周老四心撲通地跳個不停。
他從未聽到過如此詭異的歌聲,歌聲讓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豆大的汗珠從他臉上滴落在樹皮上,發出滴噠的聲音。
他大氣都不敢出,順著歌謠的方向,他看到了月光下出現了幾個模糊。
他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一頂白色的轎子在空中向他飄來,轎子前後左右各站立著一個如紙紮一樣的人,那些人臉上沒有任何血色,舌頭拖得很長,最恐怖的是,他們沒有雙腳,空蕩蕩的褲腳隨著轎子在空中飄蕩。
他再也承受不住心底的恐懼,身體一時不穩,從樹上摔了下來。
他看著向他飄過來的轎子,驚恐地大叫一聲:「啊~鬼啊~」
人們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著敬畏,對鬼神之事總是充滿了恐懼。
他雙腿在發抖,但是眼前的恐怖詭異的轎子由不得他去想這是為何。他撒開腿就朝樹林外奔跑,邊跑邊喊:「鬼啊~鬼啊~」
一連摔了好幾個跟頭,但是還是跌跌撞撞地接著往外跑。
「嗯?」轎子里穿出一聲冷哼。
「屬下立即處理好!」轎子左邊的隨從恭敬地說道。
「嚇唬一下就好了,留他一命。」轎子里的聲音再次響起。
隨從應聲踏空追去。
轎子徐徐從半空中落下,跟前的隨從把轎子的帘子拉開,一個中年男子從轎子裡面走了出來,他慢慢地走向周老四之前待的那棵樹跟前。
只見隨從走到樹跟前,從樹的根部卸下一塊樹皮,樹皮當中出現一個奇特的凹槽。
那隨從從懷中摸出一塊茶杯大小的綠玉雕刻的印章,他把印章放入樹榦上的凹槽中,這印章剛好與凹槽穩合。
他輕輕轉動手中的印章,大樹右側兩三米左右的一塊空地上的泥土出現鬆動,那些泥土分開兩旁,露出了一道延伸到地下的台階。
那位中年男子順著台階往下走,走到底后是一塊平地,盡頭有一個詭異的山洞,像一個張開血盆大口的厲鬼。洞口的頂上雕刻著三個字「森羅殿」。
他信步走了進山洞,裡面卻是別有洞天。
一個戴著青面厲鬼面具的人見到中年男子后,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屬下見過判官大人。」
中年男子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徑直走向正中間石坐,緩緩地坐了下來。
「龍脈圖呢?」他淡淡地問道。
「屬下有負判官大人重託,請大人責罰。」面具男子雙膝同時下跪,雙手伏著地,額頭緊緊貼著地面。
「青面,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殺人。但是並不代表我不會殺人。」那人右手中指與食指併攏在一起,輕輕地按著他的太陽穴,他的語氣已經讓面具男子感覺到無比的冰冷。
「這麼多人居然連一個小鈴鐺都解決不了。你最好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判官大人,小鈴鐺雖未共享生命,但實力實為不俗,屬下數人將她擊潰,龍脈圖唾手可得!可是發生了變故:出現了一條五彩神龍,所以屬下等人……」
「哦?」中年人嘴角泛起一絲頗感興趣的笑容,語氣也稍微顯得一絲溫和。
「龍族?」緊接著他又自言自語地說道。
「嗯,是的!」那青面男子回答道。
「喔!看來,這次起源大會,會很有意思,連龍族都跑過來湊熱鬧了!」那判官微微一笑,顯得是異常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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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的皇城往西,是一座懸崖,這個懸崖深不見底,流經皇城的帝汐河便是以這個懸崖為終點,匯聚成一個巨大的瀑布,顯得十分壯觀,而最深最遠之處就是一條大海。
在這
座懸崖之下,自然也是有不少妖族在這裡生存著的,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外面的格局,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破曉之前,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一種神奇的動物能預知陽光即將到來,還在熟睡著的人們在它一聲長鳴之後,從被窩裡起床,開始了今天一天的忙碌。
小瓶子今年十四歲,父母早亡,只剩下一個啞巴姐姐與他相依為命。
八歲那年,父親出海打魚失蹤,母親病重便撒手西去,自此家裡沒有了勞動力。
跟一般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不同,他堅強地扛起了這個家,那時他便開始隨村裡的叔伯們出海打魚,漸漸的幾年過去了,他成了這個小漁村最厲害的捕魚手。
兩姐弟生活也漸漸好轉,只是姐姐因為是個啞巴,所以她都十八歲了還沒有媒人上門。
「姐,我出海了~」他穿好衣服拿好工具后對著內屋說道。
「啊,啊……」從裡屋傳來一絲動靜,隨後走出來一個穿著打著幾個補丁粗布麻衣的女子。
那女子雖然穿著很樸素,甚至頭上只叉了一個破舊的木簪子,臉上也微微有些泛黃,但是她的五官卻是很精緻,身上散發出一抹清靈淡雅的氣質。
她左手平放在下把,右手做了一個扒飯的動作,嘴裡發出一串「啊,啊」的聲音。
小瓶子笑了笑,開口道:「姐,我把昨天的乾糧帶著了,你不用擔心。」
他看著她身上打著補丁的衣服,心裡暗暗發誓這次回來后就去鎮上給姐姐買一匹綢緞做件新衣服。
小瓶子跟隨者一眾幾個漁夫說著話從村子走到海邊,眾人把工具都放到船上,準備出海。
這時小瓶子把東西放下后如往常一樣眺望海中,這時他看到了海里好像漂浮著什麼東西。
他定睛一看,似乎是一個人,於是他朝邊上的人喊道:「於大叔、周大叔,你們看,海里是不是有個人?」
旁邊兩人認真一看,果真看到海里漂浮著一個人。
「快開船過去,把他拖上來,看看還有沒有活著。」
過了半響,小瓶子與眾人終於將海里的那個人拉了上來。
「於大叔,還有氣息,不如我們先把他帶回村子吧?」小瓶子把食指放在那人的鼻子處,感覺到還有氣息。
「這人來歷不明,還是把他放到一邊,咱們還要出海呢。」於大叔面帶猶豫地說道,旁邊的幾個漁夫也露出了認同了表情。
「可是……這……」小瓶子猶豫不決,又看著昏迷的這個人。
「要不然這樣,於大叔你們先出海,我先把他背回家?」他最終下定決心,他還是不忍心見死不救。
「唉,小瓶子還是隨了你爹的心善的性啊~當初你爹……」於大叔嘆了口氣。
「陳年舊事你還說什麼?」周大叔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先出海……」
展輕雲從悠悠的黑暗中蘇醒過來,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老舊的床上,身上蓋著一床單薄的被子。
他坐起身來,他記得自己是在神武城碰到了之前在茂海城的仇人徐景龍,然後自己被他追殺逼問展輕霄的下落。自己不是他身邊高手的對手,被打傷跌落懸崖,臉上又生生受了一拳,而且還被他的人捅了好幾刀。可是如今在自己身上卻並未看到任何的傷痕。
他將靈力運轉了一個周天,感覺身體無比的通暢,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
他仔細打量著房子里。發現這個房裡除了一張床以外沒有什麼其他的裝飾,牆壁上掛著一副粗糙的弓箭,還有一張漁網,這個家可謂算是家徒四壁了。
這時他聽到一聲響動,從屋外走進來一個穿著破舊粗麻布衣的少女。那女孩子見到他已經醒過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啊,啊」那女子張開嘴,卻並沒有說出話來。
她右手食指指向展輕雲,左手食指伸出,拇、中指先相捏,然後向一側揮動時張開,緊接著右手握拳,向上伸出拇指。展輕雲看著她帶著一副疑問的表情,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眉微揚,似乎希望得到展輕雲的回應。
展輕雲看著她的動作,瞬間明白了,她應該是啞巴吧?他不免想起了白芷,好像白芷也是一個聾啞之人,只是這個姑娘似乎並不耳聾。
他與白芷打過交道,自然知道她這個手勢代表的意思是「你還好吧?」
展輕雲微微一笑:「我很好,謝謝你救了我。」
聽到他的回答,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又指了指外面。
「你是想讓我出去走走?」展輕雲猜測地問道。
「啊,啊......」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從床上走了下來,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雖然無什麼大礙,但是還是有些酸疼。跟隨著這個女孩走出屋子,他見到了一個竹籬笆扎的現在院子,院子里有幾隻雞鴨閑庭信步般地在地上啄著,似乎在覓食。
院子外有一個少年拿著一把斧頭在劈柴,他跟隨著少女走到院外,那少年聽到身後的動靜,放下斧頭,朝院子里望去。
他起身,青澀的面龐帶著一抹憨厚地微笑,對著少女說道:「姐,你來了。」
接著又打量著展輕雲,問道:「你醒了?」
展輕雲聽到這少年的問話,頓時鬆了口氣,還好有個能夠說話交流的人,不然以自己對手語這半吊子的水準,估計是要抓狂。
「是你們把我救了?」展輕雲連忙回答,開口問道。
「今天早上我準備出海打魚,我和村裡的漁民們發現你浮在海里。便把你背了回來,還好你沒什麼事。」那少年回應道。
「多謝小兄弟相救,在下展輕雲,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請問恩公尊姓大名?」既然是眼前的少年救了自己,自然還是需要感謝一番的,不過好像自己暫時是拿不出什麼謝禮……
「嗨!我們山野村夫低賤,哪有什麼名字,我姓韓,沒名,叫我小瓶子就行了。這是家姐,叫她麗兒就好了。」那少年擺了擺手,似乎並未以恩人自居,介紹了自己和他身邊的少女。
「原來是瓶子小兄弟和麗兒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定當報答。」展輕雲雖然身無分文,但是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做些什麼來報答他們。
「好香啊,姐姐,你是不是做好了飯菜?」小瓶子鼻子深深吸了口氣問道,後者微笑地點了點頭。
「輕雲哥,你一天沒吃東西了,不如一起吃飯吧,你不要嫌棄我們山野小民的粗茶淡飯就好。」
一聽到小瓶子說到吃飯,他肚子里的腸胃開始蠕動,發出咕咕的聲響。原本沒有在意自己肚子的他就發現自己已經十分飢餓了。
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有點餓了,如此那就多謝了。」
隨後,便跟隨著小瓶子來到院子里,院子的桌子上放著麗兒端過來的一些飯菜。
桌上只有展輕雲沒有見過的蔬菜和一條魚之外,便只有白米飯了,對於餓壞了的他來說是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吃了幾口,這些菜完全沒有什麼味道,古代沒有調料可以理解,但是實在是太淡了,沒有什麼鹽味。
終於葉風感覺到肚子里很溫暖,他吃飽了,吃的時候沒顧得上這麼多。
吃完后心裡就開始吐槽,之前在從來就沒有缺過銀子,吃的東西自然不差,一時間吃這些東西,難免是有些不太適應。
「輕雲哥,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小瓶子看著展輕雲的表情,問道。
「那倒沒有,只是感覺沒什麼鹽味,太淡了,小瓶子,家裡是沒有鹽嗎?」該提的意見,自然還是要提一嘴的,這次是自己餓了沒管那麼多,以後全是這麼淡那還怎麼吃啊?
顯然,這貨打算以報答為借口在這兒蹭吃蹭喝了。
小瓶子臉上露出了窘迫的神色,他解釋道:「輕雲哥你有所不知,我們小漁村的人買鹽巴要去五十里以外的狼山鎮上,我們半個月才會去買一些,而且這鹽巴又貴,所以家家戶戶都省著吃。」
「啊?」輕雲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裡的人都窮得連鹽都吃不起了嗎?
「對了,你知道神武城距離這裡有多遠嗎?」展輕霄還是開口問道,畢竟他不可能一直住在這座小漁村,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倒是可以送一些銀子過來,幫一下這對可憐的姐弟。
「神武城?沒聽說過。姐姐,你聽說過嗎?」小瓶子似乎一臉懵,並不知道展輕雲說的地方,轉而望向麗兒問道。
麗兒露出一臉茫然的神色,雙手一攤開,似乎是在說,「我是一個啞巴啊,我都沒有出去過,我怎麼可能知道小漁村外面的世界?」
展輕雲無奈地低下了自己的頭,沒辦法,這兩姐弟連神武城都沒有聽說過,估計這裡是某個十分偏僻的地方。他被擊落懸崖之後的事他都不記得了,自己是完全昏迷過去了,可是自己肯定是已經受了傷的,只是這傷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順帶著自己的修為境界竟然已經得到了提升。
而小瓶子卻告訴自己,是從海里把自己給救起來的,難道自己跌落的懸崖下邊是大海?
「對了,輕雲哥,你是從那神武城來的,你想必已經修鍊出妖元來了吧?」小瓶子這時開口問道。
展輕雲一愣,妖元是什麼東西他是不知道的,便帶著困惑問道:「妖元是什麼?」
小瓶子與麗兒相視交流了一個眼神,然後說道:「輕雲,大哥,你不知道妖元是什麼?」
「是啊,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展輕雲十分不解地回答道。
小瓶子臉色一變,十分複雜,他曾經聽自己父親跟自己說過,在這片大海之中擁有一個神秘的通道,這個通道可以直通人類的世界,難道這個輕雲哥是人類?他是順著這個通道來到詛咒之地的?
「那......輕雲哥,你會不會巧化之術?」巧化之術是任何一個妖族與生俱來的本領,是所有妖族都擁有的一項技能,而小瓶子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想,便詢問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