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動我的人，死
找遍了幾乎是武小瓜喜歡去的那些煙花之地，也找了那些之前跟他玩得親密的小混混，都沒有得到武小瓜的消息。展輕霄就覺得應該是出事了，不然自己不可能找不到他。
如果說出事的話，多半是在黑市出的事。那麼就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那位與他抬價名叫姜環的公子哥找上了他，第二種就是那個叢角的緣故，扣留了武小瓜。不管情況如何，他都得去黑市去看一看。
展輕霄想了想，將自己原先肖雨的那套衣服給拿了出來，然後易了容，朝黑市而去。
夜晚的黑市人不是很多，他沒有主動去打聽，只能聽那些人吹牛聊天聊到白天所發生的兩件大事。人類奴隸被拍賣出八萬多妖金的高價，以及神秘少年花三十萬妖金購買了一隻金羽妖狸，然後放了。
走到黑市裡面，這裡形形色色的人，還有不少努力販子極力推銷自己帶著的奴隸，還有不少拿著珠寶或者賊贓之類的東西，展輕霄不厭其煩。他又不能直接去問武小瓜的下落。
這時，他見到一個賣玉器的攤子旁邊有一個賊頭鼠腦的男子，他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回想，才想起那個人是武小瓜雇傭的人，名字好像是叫小牛。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然後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嘗試性地喊了一句：「小牛？」
那個男子回過頭，他不認識展輕霄，臉上浮現出一絲困惑，「你是？」
「我這裡有一百妖金，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就是你的了。」展輕霄知道對付這種小混混，錢永遠是最好的辦法。
那個叫小牛的眼神之中露出一絲貪婪，有些猶豫和不解地問道：「真的？」
「嗯，你跟我來。」展輕霄不能直接在這個地方詢問，畢竟這裡人多眼雜的。
兩人來到一個隱蔽之處，小牛搓了搓手，問道：「公子想要知道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展輕霄輕輕惦著自己手中的妖金，然後問道：「認不認識武小瓜？」
「公子你是說瓜爺啊！這個自然是認識的！」小牛連忙回答道。
南離城的人很少，而夜晚的大街之上更是冷冷清清，連狗吠之聲也沒有，整條街道之上顯得十分安靜。
此時是冬天，晚上十分寒冷，展輕霄裹著一件袍子，穿越過大街小巷，來到了先前那個老者所提到的城南破廟。
展輕霄輕手輕腳地，走到破廟之中。這個廟宇的確是十分破舊，大概也只有乞丐才會夜晚住在這兒。
廟門看上去有上千年的歷史，而且也是破爛不堪，形同虛設。整個廟宇之中散發出一股腐朽的氣味，展輕霄輕輕一推，這門就開了。他走進廟中，盡量不發出一絲動靜，怕將廟中之人給驚醒。
遠遠的，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破爛的酒罐子鋪滿了整個地面，有的年代久遠，也有的像是剛添的新罐子，看來這個老頭是嗜酒如命啊。
借著夜光，他見到了這座廟宇的供奉的雕像，那是一個手持著大刀，面露凶光的鬍鬚老者雕像。
而這個雕像已經布滿了蜘蛛網，一張也是十分破爛的祭台在雕像之下布置著，而祭台之上還有一些雞鴨魚肉的骨頭。
再往地面上看，那是一堆雜草，一個白鬍子老頭正躺在這些'雜草之上，蓋著一張破爛的棉被，而此時的棉被已經十分地臟，這老頭也沒有一點嫌棄之意，'反而抱著這床棉被在呼呼大睡。
展輕霄在黑暗之中隱約見到他身上的仙力竟然在流轉著，這人睡著了居然是在修鍊？
他仔細觀察著仙力在他周身流轉，原先人類的丹田之處居然不再出現任何一絲靈力，也就是說他的靈力已經全部轉換為仙力了！這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仙人。看他的狀態，是已經修鍊到了天人大後期，距離仙侍只差臨門一腳了！可是，他為何還能夠留在人間界？要知道，凡間的人，一旦到達天人合一境界，靈力開始轉化為仙力之後，便會受到飛升指引，當靈力轉換完全之後，無論是否接受指引飛升，便會被動飛升，因為凡間的天地根本就承載不了仙人之軀。而仙界的人也是無法強行打開通道來到人間的，除非有能夠屏蔽天道的辦法。
難道這個老頭有能夠屏蔽天道的辦法？正在展輕霄心裡在想著各種'可能的時候，那老頭突然間翻了一個身，展輕霄以為自己的把他給吵醒，連忙屏住呼吸，等了一會才發現這個老頭是因為對自己之前的睡姿不太滿意，所以打了個翻身。
見那老者'翻個身之後繼續熟睡著，展輕霄這才鬆了口氣，如果自己的被發現的話，這老者把自己當作敵人，那麼天人大後期高手的隨手一擊，自己恐怕要吃大虧。
展輕霄'轉過身，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他猛然見到剛才還在熟睡之中的那個老者，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門檻之上，仰頭喝著酒葫蘆中的酒。這讓展輕霄突然之間嚇了一跳，身子往回縮了一些。
「既然來了，怎麼不把老夫叫醒？」那老者看都沒看展輕霄，開口說道。
「您沒有睡著啊？」展輕霄一驚，問道。
「妖族，很神秘。每隔年十年的二月初二，便會有一個起源大會。在起源大會之上，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秘寶，甚至有仙界流傳下來的東西噢！時隔十年，又到了新的一次起源大會了。小夥子，我見你身邊那個藍衣少女，這靈魂啊，有些不太正常，你是為此而來的吧？」那老者一臉深沉地說道。
這話包含著太多的信息量了，首先，他知道起源大會，這一路之上他從旁側擊那些聽說過妖族之事的人，卻沒有人知道妖族的起源大會，自己也是從張少寒
口中得知的；其次，他一眼就看穿了白芷的靈魂不對；還有，他知道起源大會有可以解開白芷身上封印的東西！
「前輩，您到底是什麼人？」展輕霄不得不問這麼一句。
「哼......」那老者自嘲般地輕哼一聲，「什麼人？不過是一個該死之人罷了！」
說完又一骨碌喝了一口酒，展輕霄看著那地上鋪滿了的酒罐，小心翼翼地說道：「您很喜歡喝酒？」
「喝酒？這些年來，我並非是喜歡喝酒，只是想將自己喝醉罷了。只是，自從十年前的一次大醉之後，我便再已無法喝醉了。」那老者臉上帶著二一絲淡淡的憂傷，看起來是心裡藏著許多事。
「如果晚輩沒有猜錯的話，十年前，您身上的靈力是全部轉換成了仙力，所以才無法繼續喝醉。」
「小夥子眼力不錯，確實如此，竟然能夠看穿老夫如今已經是仙體。」他淡淡一笑，語氣之中竟然對自己破立凡體，正式成仙不太樂意。換作任何凡人，修鍊成了仙，自然是十分值得欣喜的，像是荊振一直都無法破立凡體成仙，如今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有成仙，才會免受凡人的生老病死之苦。
「那......您既已成仙，可為何？」展輕霄想要問清楚他為何會一直留在凡間，而不飛升仙界，可是話剛出口，他又覺得是自己冒失了，畢竟人家屏蔽天道的秘密怎麼會讓自己一個陌生人知曉。
「怎麼？對這個感興趣？」他微微一笑，看著展輕霄，似乎想從展輕霄身上找出一些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你才神遊期，距離天人合一境界還很遙遠。等到你到了天人合一，再來找老夫比較好。」
「沒......」展輕霄否認，自己巴不得儘快將這副肉身修鍊到天人合一境界，只要到達了這個境界，那麼自己的靈力轉換為仙力就不會如凡人那般麻煩，到時候自己隨時可以破立凡體，飛升成仙。
「小夥子，你也不用急著否認，也許到時候你或許還真得找老夫，得到這屏蔽天道的法子。」這老者似乎能夠看穿展輕霄一定能夠飛升成仙的樣子，淡淡地笑了一笑。
「如若真有這個需求，到時候自然要麻煩前輩。」
「嗯！」老者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我可以帶你去妖族，帶你參加起源大會，但是作為條件，你得幫我在妖族去救一個人。」
「救人？救什麼人？咱們人族還有人被困在妖族不成？那豈還有活命之理？」展輕霄狐疑地說道。
「救什麼人，到了妖族，老夫自然會找機會告訴你。其實，妖族也並非傳言之中的那般兇殘嗜殺，吃人肉喝人血的。」他淡然地說道，「關於這些妖族的傳言，只是以訛傳訛。是當時當權者為了魔化妖族，不讓人類與之接觸，而故意中傷他們罷了。流傳到了現在，妖族之中人類的眼中便已是十惡不赦。」
展輕霄來到南離城，自然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所以對妖族之事打探了甚多，他所了解的妖族也就是在民間對於妖族的傳言，雖然不一定真實，但是也應該不會太過於離譜。但是如今這個老者的話完全顛覆了妖族在他心中的印象。
「噢？是嘛。晚輩所不解的是，您既然已經如此之強，為何還需要我一個小小神遊期的人出手幫您救人？」展輕霄頗為好奇。
「這只是我帶你去妖族的起源大會，索要的報酬而已。怎麼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沒有老夫，你此行可是頗為危險吶。不說人類敵視妖族，妖族也是很抵觸人類的哦。」
索要報酬無可厚非，只是這老者的話說的並不明確，只要自己去妖族去救一個人，也沒有詳細說是去救一個什麼樣的人，而又在什麼人手中去救。所以展輕霄自然是不太樂意去應承這個事情，對於他而言，答應了的事情就一定得去完成，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這是他的一貫準則。
「晚輩可以給您銀子，至於救人之事.......」
展輕霄的話還沒說完，那老者突然變得十分生氣，冷冰冰地說道：「難道你認為老夫很窮？很稀罕那些銅臭玩意？」
「您可是連酒都買不起了的。」展輕霄並沒有被他所震懾住，指著那一地的酒罐說道。
「些許俗事而已，不值得老夫去費心！你就說吧，答應不答應！」那老者的臉微微有一些紅，辯駁地說道。
「不答應。」展輕霄想都沒有想，便說道。畢竟這個老者如今都是天人大後期，到達仙侍也只差臨門一腳，這樣的實力在五行大陸幾乎可以橫著走，如今卻自己不出手，讓別人出手救人，肯定是有緣故的。
所以，此時展輕霄並不著急。
那老者認認真真地看著展輕霄，綳著臉，直勾勾地看著展輕霄，仰頭將手中酒葫蘆中的一飲而盡。然後說道：「你真的想要知道？」
由於大門敞開著，廟外的風嘩啦啦地吹著，從外邊往廟裡面吹。
此時，兩人就在風口，這樣相互對望著，看起來是十分詭異的一種對峙。風吹在展輕霄的臉龐之上，他感覺微微有一些冷，但是仍然面不改色。老者想要讓去救人，自然是要知道所救之人是何人，又要在何人手下去救，所以老者必須要說明白，這是先決條件，不然展輕霄寧願自己找到起源大會去，畢竟此時才是十二月初，距離明年二月初二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去探索。
「老夫名叫月朗。」老者緩緩開口。
「穹天帝國皇室？一百年前那位人族唯一獲得過妖元的皇子？」展輕霄其實也猜測過這個老者可能是那位獲得過妖元的皇子，畢竟從店小二口中得知他姓月，而且實力還如此強大。只是他並一開始覺得這個老者頂多
七八十歲，而那位皇子少說也有一百二十歲了吧？
「不錯，老夫正是穹天帝國的皇室。當今皇帝月懷仁正是老夫的侄曾孫。」月朗回答道。
月懷仁的是他的曾孫，那不就是月浮生的高祖父？展輕霄心裡想道，只是這個高祖父的年齡看起來完全不太像。
月朗繼續說道：「我是唯一一個獲得妖元的人族，當我獲得妖元之後，短短三年，我的境界直接從覺魄期提升到了明心期，後來來到南離城之後，有了奇遇，才一舉突破到了天人合一。給我妖元的那個人，是我一生之中最愛的女子，她是妖族的公主，來自星空的精靈。」
展輕霄知道，他所說的就是那位妖族的女子，在他即將身死之際，將自己的妖元給了他，並且被人族殺了的人。說起這段故事，想必也是月朗這一生的痛楚吧？
「她叫星稀，初見她之時，就在祥雲樓，她就坐在我先前坐過的那個位置，靜靜地喝著酒。」
「她的一顰一笑，舉杯淺酌，以及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深深吸引著我。我記得，那天她穿著一身天藍色的浣紗裙，戴著一串月牙項鏈，是那般優雅，那般迷人。她笑起來就像是春天盛開的花朵，格外好看。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嘗矜絕代色，復恃傾城姿。」月朗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展輕霄也不便打擾，面對著寒風，靜靜聽他說。
「我抑制不住自己對她的愛慕之情，便來到她的面前。後來，我們便相愛了。」
「我帶著她回到了神武城，就在我以為我會與她成婚，過上幸福的一生之時。有人說她是妖族！」
「妖族怎麼了？妖族女子就不可以與人類相戀嗎？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她是什麼種族！」他的語氣驟然提升，顯得十分憤怒。
「如在人們口口聲傳的故事中一般，我替她抵擋住了致命的一箭，為了救我的命，她將自己的妖元給了我。我雖然活了下來，沒了妖元，她的力量便沒了，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死於萬箭穿心之下。」
「她都死了！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我當時悲痛萬分，想要殺了我自己發父皇，為她報仇。可是，那終歸是我的父親，我竟然下不去手......」
「再後來，我便來到了南離城，這座我與她相識的城池。在這裡，我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徐南離前輩的傳承，得到了妖族不少的秘密。我的境界也因此提升到了天人合一。」
「從那個時候，我便萌生了要去妖族，去她生活過的地方看一看。」
「到了妖族之後，我感受到了身體之中，有著一種強烈地呼喚。我知道，那是與星稀的妖元共享生命之人的呼喚。在那裡，我見到了妖族之人的生活狀況。說真的，很差，比之我們人類都不如。妖族是弱肉強食的一個種族，只有活到一百歲，體內的妖元才有機會發生變化，可以與他人共享生命，這樣才能擠入妖族的上層。任何一個人身死，只要妖元存在，便能重生。而生活在上層的人都是已經超越了一百歲的，那些還未滿一百歲的人，只能生活在最底層，做著最苦最累的事情。每日所賺的妖幣還要受到各層人士的重重剝削，甚至都食不果腹。」
「而想要讓自己體內的妖元變異，就得通過妖族的試妖門，資質一般的妖族可通過不了。所以，整個妖族，擁有我們人類所說的這種妖元的，並不多，妖族千萬之眾，也不過數十萬而已。」
「我來到了妖族的皇城，見到了這個與星稀共享生命之人。他叫星集，是星稀的弟弟。也是妖族皇族的十一皇子。」
「但是也是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他與星稀是一母所生，只是他們的母親只是妖族一個普通的平民，因妖族的皇私下所生，進入皇城之後便被妖皇的其他妃子迫害而死。而星稀與星集也因為母親之死，才要逃離皇城。只不過星集為了保護星稀才被活捉。關在了妖族的烈焰深淵之中。」
展輕霄聽到他的話，知道了一個大概，「您是想讓我將星集救出來？」
「嗯。」月朗點了點頭，「本來當時我就應該出手的，只是那個時候我剛剛突破到天人合一境界，是偷偷溜進去的，沒有被發現已經是萬幸，根本沒有實力將他救出來。所以我回到了南離城后，便一直修鍊。十年前，我身上的靈力全部轉化為仙力，可是這時候，我才發現，我已經不能出手了。仙界的飛升台已經來了多次，我藉助徐南離前輩留下的神器勉強抵禦了飛升台的指引，不飛升到仙界。但是天道卻降下雷罰，這時，我才知道，如果靈力全部轉化了仙力，便要強制飛升，如若不飛升，就得遭受天道雷罰。第一次雷罰已經讓我奄奄一息，我是絕對無法抗住第二次雷罰的。」
「為此，我在起源大會獲得一件屏蔽天道的寶物，才沒有遭受到第二次的雷罰。只是，這時候，我才發現，我已經無法出手了......一旦我動用任何一點仙力，雷罰會緊隨而至。」
「所以，這就是你無法出手的原因。」展輕霄總算明白，為何他不自己出手去救星集了。但是，卻又說道：「這烈焰深淵又是何處？您當時都天人合一境界，想要救出他都很困難。我這一區區神遊期，想要救出他，豈不是難上加難？您是否太高看我了些？」
月朗微微一笑，夜光照耀在他的臉龐上讓他沮喪的心情已經不再那麼明顯，「直覺！我覺得你有這個實力將星集給救出來。」
「那我謝謝您的信任了！可是我，恐怕是無能為力。起碼，現在是無能為力！」展輕霄可不傻，天人合一境界的人都只能偷偷溜進去，還要從裡面救人，這不是太天方夜譚了嗎？
「小夥子，你這是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啊。」月朗無奈地說道。
「哪有，前輩您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