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一命換一命

渾渾噩噩的離開醫院，沈瀟葉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那個人離開自己的這六年在哪裡，身邊有哪裡人，在做些什麼，她幾乎一無所知。

最後她開車到了鬼域。

鬼帝去世，她重病。現在整個鬼域都由邵一暫代管理。邵二的個人能力比邵一強很多，但卻沒有邵一的成熟穩重。

看到沈瀟葉出現的那一剎那。邵一併沒有絲毫意外。

「大小姐來的比我想象中的晚。」他原先還以為沈瀟葉在手術后清醒的第一時間就會跑過來。鬼帝去世，厲潛是兇手，她病發，恰巧又有心臟捐獻者出現……這一切一切的巧合。其實答案已經明了。

沈瀟葉苦澀一笑，是啊。她聰明一世到了最後卻甘心當個糊塗蟲。其實她在剛剛清醒的那一刻她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了，她之所以願意相信冉宸軒胡謅的借口，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自欺欺人的理由罷了。

「跟我說說老頭子跟他之間的糾葛吧。」

邵一拿了一封信遞給沈瀟葉：「這是厲少留下的。大小姐或許沒有聽說過厲家，那個家族曾經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古武世家，如果厲家還在，估計跟現在的鬼域平分秋色甚至是選超現在的我們。在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中，太招人眼紅的勢力，也一樣活不久。當時的厲家雖然強大卻並非不可撼動，年輕時的鬼爺也因為瓦解厲家勢力而一舉成名，成為地下勢力無人敢惹的王者。當時厲家上下無一活口，僥倖活下來的只有當時剛剛懷有身孕的厲少的媽媽，而她在逃亡中被鬼山帶走。鬼山一心想要覆滅鬼爺，他帶走厲少無非就是給他灌輸各種仇恨的信息……」

只聽邵一的隻言片語，沈瀟葉就能感受到這其中的血雨腥風。

「滅門的事情真的是老頭子做的？」

「是的。大小姐，鬼爺並沒有做錯。」

邵一沒有在為鬼帝辯解，古往今來，無論是正道的英雄還是地下勢力。立於雲端的強者都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體過來的。如果當時的鬼帝沒有下那麼殘忍的命令，或許就沒有今天的鬼域，也不會有現在的自己。

她想了想，又問：「老頭子什麼時候察覺到厲潛不對勁？」

「六年前。」

六年前，剛好是厲潛離開他身邊的時候。這一切，似乎都解釋的通了。

「鬼爺並沒有想對厲少做什麼。就算厲少別有用心，但念在他這些年對你的照顧上足夠鬼爺網開一面，在他看來任何人都重不過大小姐你。厲少是自己決定離開的……」邵一頓了頓，繼續道，「就在前段時間，鬼爺知道了你和厲潛的心臟匹配成功的消息，他找到厲潛以自己的性命做了交易。只是在最後那一刻，厲少竟然沒能忍心下手。我猜想厲少的不忍是因為大小姐你。只是鬼爺沒有給他任何機會，在他猶豫的時候，鬼爺自己開了槍，結束了生命……」

她猜中了故事的開頭，卻沒有猜中故事的結尾。

「大小姐，鬼爺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希望你可以放下心結幸福的活著。他之所以選擇自己結束生命，就是不想看到你因為對厲少的愧疚而逃避眼前的幸福，他說與其讓你覺得自己虧欠了厲少，不如讓你欠他的……」

沈瀟葉的內心感動的無以復加。回想起自己和鬼帝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突然覺得能夠遇上這麼一個愛護自己的長輩，她前半生所受的一切苦難都是值得的。以前她總是因為以前的時候在心裡豎起心房，覺得這世上連血緣親情都靠不住任何人都不可靠的。到如今她才明白這世上最堅固的其實並非是血緣親情。而是人與人相處的點滴。厲潛，鬼帝。爸爸，蓁蓁。蘇瑜，丹爾……這些都是她最重要的家人。

許久之後。沈瀟葉才苦澀一笑：「老頭子計算好了一下，可他卻算漏了人心。」即便沒有真正的是非對錯又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又如何能當做毫不知情？

還有冉宸軒，她已經用盡全身力氣想跟他在一起，可他始終不願意給自己最基本的信任。他始終不信她能夠承受所有真相，也不信她在知道真正之後依然會堅定不移的選擇他，也不明白她想要的感情是風雨同舟並不是金絲雀一般的呵護……

所以，這一切都是註定了吧。

這一夜，沈瀟葉沒有回醫院。她的身體雖說已經恢復的大好，但還不至於到可以任性出院的地步。邵一沒有勸她，因為知道她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變不了。尤其現在她清楚她體內的那顆心臟是那個人的，所以她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拿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的。

一整晚，沈瀟葉都坐在鬼域的校場里發獃。這個地方，有太多她童年的記憶，也有太多她和鬼帝之間的回憶。她在這個地方成長，找到了新的自我。

鬼帝曾說，她是天生為黑暗而生的，因為她足夠冷血。也曾說她是最不適合黑暗的，因為她在渴望光明。他說黑暗與光明只在人的一念之間，就算是身處地獄依然可以活得光明。而她所認識的鬼帝並不是那個外界傳言中的恐怖殺神，她認識老頭子就是那點處於黑暗中的光。

老頭子，你說這輩子最驕傲的謀划就是成就了我，可你這麼做真的值嗎？

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月光下，與黑夜融為一體。

直到天漸漸露白，她才打開邵一之前轉交給自己的信封。

「啪嗒」一聲，一枚戒指隨著信紙掉下來。

戒指並不奢華，也沒有閃亮的鑽石，很簡單古樸的設計，就像某個人最純真的心一般。她拿著它愣愣的發獃，內心有一個想法呼之欲出。

信是用鋼筆寫的，是她熟悉的字跡。

沈瀟葉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她現在的心情，拿著這封信的這一刻，她竟然沒有看下去的勇氣，時光終於在她和厲潛身上驗證了一句有緣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