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定情之物
()67.定情之物
自打錢財被人洗劫一空之後,倆人的長安之行倒是平靜了許多,除了趕路住店,大多數時間,芷萱都在想,為什麼那麼巧,那些黑衣人掠走了他隱藏起來的珠寶財物,卻獨獨忘記了搜身,讓他們這一路行來,能夠有足夠的銀子吃飯住店?
直到有一天,倆人在路口的小鋪買了足夠三日食用的乾糧,策馬走不多遠,在午後的陽光下昏昏欲睡的她突然聽到一聲悶響,睜眼一看,竟是寧修良從馬背上一頭栽了下去。【葉*子】【悠*悠】
「修良哥哥」她驚叫一聲,也顧不得害怕了,連滾帶爬的下了馬,將人扶起來。
只是,任她如何搖晃呼喚,寧修良也是雙眼緊閉,一聲不吭了。
「這位小哥,請幫幫忙」無奈之下,她只得向小鋪的夥計求助。
這小鋪的老闆倒也是個好心人,幫著她將人半扶半抱的弄到鋪里,又用幾根長條凳搭了將人放上去。
「他……是不是中暑了?」情急之下,芷萱還哪裡顧得上古代有沒有這個詞。
果然,小鋪老闆和夥計面面相窺。
那老闆是個中年男子,見她急了,忙安慰道:「姑娘不要著急,我看位小哥只是饑渴過度,體力不支而已,歇息一會兒,再吃些東西,就會好了。」
經他這麼一說,芷萱納悶了:「怎麼會,他剛剛不是才在這裡吃了兩個大饅頭嗎?這不,還給我捎了幾個……」
話說到這裡,她突然明白了,寧修良之所以不讓她一起到鋪子里買東西,肯定是因為身上的碎銀已所剩無幾,不能維持倆人前往長安城的開銷了。
「你確定他沒吃任何東西?」她不甘的追問。
老闆點點頭:「剛才這小哥來鋪子里,只買了燒餅和饅頭,還和小夥計說了會兒話,並沒有吃東西……」
得到他的肯定,芷萱心頭不好受起來,昨晚在村民家借宿,因為屋子不夠,他主動要求住柴房,那戶村民的茅屋本就簡陋,柴房更是可想而知。
「這位大哥,」顧不得許多,她連聲請求:「鋪中可有粥水?」
不等老闆吩咐,那小夥計忙盛了一碗粥水過來,將碗交到芷萱手上,他又忙著將人扶得半坐起來,以方便她用小勺將粥水喂到他口中。
那鋪子老闆說得不錯,寧修良只是一時體力不支暈厥倒地而已,此時躺下來歇息片刻,又喝了半碗粥水,便漸漸的清醒過來。
「萱兒——」一看到眼前的情形,他頓時意識到什麼,掙扎著要起來。
芷萱忙死死的按住他,臉上帶了一絲不滿:「你怎麼可以瞞著我……」
見她一語道出事實,寧修良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我沒什麼的,你也不想想,就我這身板兒……」
「都這副模樣了,還吹牛」他的逞強,看在她眼中忍不住又是一疼:「來,把這些粥都喝了」
寧修良畢竟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哪裡有過這種食不果腹的經歷,這些日子以來,都強忍著,盡量不讓自己去動有限的乾糧,此時嘗到了粥水味兒,卻是比往日里吃過的山珍海味兒還要美味可口,不過呼嚕嚕兩口,就將一海碗米粥喝了個光。
「這位小哥,請再送幾碗來。」他越是這樣,芷萱心中的不忍愈甚。
小夥計接過空碗要走,卻叫他一把拽住:「不用了,我已經飽了」說著,還煞有介事的拍了拍小腹。
這種虛假得叫人一眼就戳穿的舉動,竟惹得芷萱紅了眼眶。
「修良哥哥,」用力掰開他的手指,她從懷中摸出一對精緻的鏤空金耳璫來:「掌柜的,煩勞你,好酒好菜的擺一桌上來……」
她話未說完,就叫寧修良一把扯住:「這怎麼可以?」
「你都這樣了——」芷萱不解,錢財乃身外之物,有什麼比身體更重要的呢?
然而,他卻固執的按住她的手,眼中涌動著慍怒:「收起來」說著,從懷中摸出幾塊碎銀來,一把交到掌柜手中。
「兩位客官,」掌柜的卻是一臉難色:「小店不過是個僅供客觀們路過歇腳的地方,店中不過備了些尋常的粥茶酒肉而已,哪裡用的上這麼些銀子……」
見他有所推脫,寧修良本來還面有不耐,聽他道出實情,這才明白過來,人家並無絲毫嫌棄的意思,而是擔心拿不出那麼美酒佳肴來。
「掌柜的,敢問這附近,可有什麼集市?」
「客官的意思是……」
芷萱若有所思:「我想雇一輛馬車。」
「這個——」掌柜的略一沉思,腦中卻已轉了一圈,見他二人狀似落魄,身上穿戴雖非綾羅綢緞,舉手投足卻也不像是尋常人家出身的:「二位若不嫌棄,小人家中正好有一輛牛車,正好可以捎二位一程。」
「這樣……」簡直是太好了,儘管慢上一些,卻比馬車便宜許多,對於此時的芷萱來說,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多謝掌柜的好意,我們急著趕路,還是騎馬比較快」
沒曾想,寧修良卻一口給否決掉了,完全無視她在一旁不停的使眼色。
說完這話,他放下手中喝乾的粥水,揀出一塊碎銀交予掌柜的。
掌柜的好歹也是做買賣的人,對於他的這點兒小心思,自是連蒙帶猜估摸了個**不離十。
「敢問兩位客官這是去往何處?」
這一回,不等寧修良開口,芷萱搶先一步說:「前往長安城。」一邊說著,斜眼瞧去,果然看到他沉下臉來。
「此去長安城,少則二十日,多則一月余,依小的看來,兩位客官身子骨都不如咱們這些粗人皮實,倒不如就讓我送你們一程……」
見他說得似模似樣,寧修良愈發的警惕起來:「還是不要勞煩掌柜的好,怎可因我二人趕路,耽誤了店中生意呢」
他這話看似說得客氣,語氣卻冷冷的,擺明了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哪知,掌柜的卻呵呵一笑,依舊好脾氣道:「小哥不要誤會,小店自有內人照顧,小的也不圖你錢財,只是舉手之勞,想要幫個忙而已」
芷萱一聽,他這話不說倒好,這樣一說,只怕是他更不能接受了。
但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她都不能拒絕,心頭打定主意,忙一把將手中的耳璫放到掌柜的手心裡:「多謝大哥,這點心意,還請一定要收下另外,如果方便,還請大哥儘早準備,我們想早些趕到」
「好。」掌柜的雖是明顯楞了一下,卻很快反應過來,收起耳璫就轉身離去。
寧修良情急之下,要出手阻擋,卻晚了一步,東西到了別人手中,他又怎好強奪回來。
「你……」他瞪著芷萱欲言又止。
事實上,芷萱早已鐵了心要這麼做:「你在發熱。」她輕聲提醒道。
仔細想來,前晚她夜裡睡不著,在客棧的後院兒溜達,碰巧遇到那個像柴房走去的身影,大約真的不是自己眼花,而是寧修良為了節省開銷,悄悄的說通了店掌柜,住到了柴房裡,在她面前,卻是隻字不提,只一味兒的將她安排到上方歇息。
她記得十分清楚,昨晚後半夜時,下了一場雨,極有可能,他便是在村民家的柴房裡著了風寒,加上日日急著趕路,吃得又少,才會一下子隱忍不住,暈倒在地。
寧世子打小對寧二小姐的庇護和關愛,她可以不管不顧,但這段時日以來,他對自己的細心照顧卻是不能假裝不知的,所謂「人非聖賢,孰能無情」,指的就是這樣的情形
「我不要你管」很明顯,寧修良還在生她的氣。
芷萱皺了皺眉,她完全想象不到,一個錦衣玉食慣了的公子哥,會如此在意一副小小的金耳璫。
倆人僵持著,直到掌柜的趕來牛車,又在她的建議下,用他們騎來的兩匹馬替換下耕牛,策馬揚鞭上了路,都一直不吭一聲。
「修良哥哥,你就別生萱兒的氣了,你倒是說說,莫非,我當真看走了眼,這耳璫價值連城?嗯,是西域的貢品……」
被他瞪得不好意思了,芷萱只得低聲下氣的說好話,她心頭清楚得很,這耳璫是當初離開頤園的時候,鳶兒特意替她戴上的,說是她以前最喜歡的,當時看這鏤空的工藝做得十分精湛了得,她也確實十分喜歡,就一直戴著不曾摘下來過。
只是,就算這東西是純金的,也不過是兩枚小小的耳璫而已,分量並不大,加上還是鏤空的,按金子算,也折算不了多少銀子。
她真是想不通,他為什麼為這個擺了一路的臭臉?
寧修良被他問得一怔,蒼白的面色閃現出按捺不住的氣惱。
「你……你難道忘了,這是當年貴妃娘娘賞給祖母的……」
聽他這樣說,芷萱自然是懊惱不已:「你是說,它真的是價值連城?你怎麼不早說」她一副懊悔不已的神情,只差沒有立刻蹦起來,去找掌柜的要回來了。
她只顧著自個兒臆想,完全沒有留意到寧修良眼中的陰鬱。
「這是我七夕送你的第一份禮物。」他有些無力道。
他的聲音雖輕,卻一字不落的落入她的耳中:「什麼,你是說……」——和那對象牙的鏤空帳鉤一樣,都是他死皮賴臉從別處討了來給她的?
他分明是笑了笑,面色卻比哭還難看:「當時祖母還玩笑般的問我,好端端的男兒家,要這個來做什麼,我想都沒想,就說,攢著給將來的心上人做定情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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