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第三十六章 見陳留王

中部 第三十六章 見陳留王

中部第三十六章見陳留王

陳留王宮建得氣勢雄偉,其規模之大,完全不比皇宮差。宮門外矗立著兩座漢白玉的盤龍華表,上面分別飄著晉天子旌旗和大魏旌旗。左右各八名侍衛沿台階、手持金瓜依次站立在宮門兩側。宮門外百米之內嚴禁閑雜人等靠近。

自曹奐禪讓,封陳留王,司馬炎許其可用天子旌旗,備五時副車,行曹魏正朔,郊祀天地禮樂制度皆如魏舊,上書不稱臣,受詔不拜,可謂是與天子平起平坐。自永嘉之亂后,陳留王隨司馬睿南渡。後來現在的皇帝司馬衍封曹操玄孫曹勱為陳留王,封地百里,以紹魏統。即陳留王完全可以沿襲曹魏的傳統,但僅限於在陳留王宮之內而已。出了門還是要遵循大晉禮法。

守門侍衛先仔仔細細搜了他們的身,任何武器均不得帶入,接著側宮門一個年長的內侍太監帶著兩個小太監走出來。核對了他們的身份。無極長老自然不好示人,曹弒找了個寬轎讓他坐在裡面。年長的內侍太監估計對無極長老見怪不怪,只撩開轎簾看了一眼便揮揮手示意跟他從側宮門入。

一路上一行人低著頭,跟著太監們過了一道月亮門後站住,年長太監的鴨嗓般聲音響起:「你二人隨我覲見,其餘人等在此等候。」他口中的二人看來是夏侯悌和無極長老了。兩個小太監接過轎桿,抬著無極長老那頂轎子,跟在年長太監和夏侯悌身後。其餘人都被攔在了月亮門外。

不知又穿過幾道門,終於來到了一座殿前。此時無極長老也下了轎,年長太監領著他們跨進殿門。

這裡並不是正殿。按理,依夏侯悌和無極長老的級別,陳留王完全應該在正殿召見才對,為何會在內庭呢?夏侯悌雖不識字,但禮儀宗法還是自小就學的。

進了殿,二人跪地行禮:「拜見王上。」

「二位平身吧。」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

「你就是那個夏侯悌?」

聽到自己的名字,夏侯悌連忙答是,偷眼看去,只見這位陳留王曹勱,年紀大約三十七、八的樣子,長圓臉,雙鳳目,色如皎月,幾縷淡髯飄在胸前,束玉冠,著素衣,完全沒有帝王的威嚴之相,相反倒像一位教書的先生。此時的他正站在一盆槐柏盆景旁,手裡拿著一把剪刀,看來在他們進來之前,他正在給盆景修枝。

陳留王曹勱把剪刀遞給內侍太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夏侯悌。「早就聽長陽提起你,一直未得見。若不是這次他出了事,恐怕還見不到你。」

地宮首座長老背叛,地宮遭圍攻,這麼大的事,在他說起來如此輕描淡寫,波瀾不驚,反而讓夏侯悌緊張起來。

「長陽還好么?」

「回稟王上,長陽現在關押在地宮牢房,聽候王上發落。」無極長老答道。夏侯悌來之前就打算好,只要無極在,他就盡量不開口。

「畢竟是多年老臣,年紀大了難免一時迷失。你們看著辦吧。」看來他是有心要保長陽,這就好辦了,夏侯悌想。

「未央呢?還不知所蹤?」

「是,我們會加緊查找。」

曹勱和無極長老一問一答間,眼睛卻從未從夏侯悌身上移開過。

「新長老人選有了嗎?」

「回稟王上,夏侯悌才智過人,此次又退敵有功,理應接任長陽之位,另一個人選,尚未確定。」

「王上,臣下資歷尚淺,不足以擔當長老重任。新長老一事還望王上三思,待日後有合適之人再向王上舉薦。眼下當務之急時如何讓江左聯軍退兵,重建地宮。」夏侯悌一聽連忙跪倒說。

「夏侯愛卿說得有理。那你就好好輔佐無極,儘快退兵,重整地宮。今後哀家和地宮要多多仰仗你了。」

「臣下定當竭心儘力,在所不辭。」

「王上,地宮出此變故,都是臣下們的錯,還望王上贖罪。」無極長老一聽曹勱同意不讓夏侯悌當長老,心裡鬆了一口氣,表面上也要表個態,他也跪下說道。

「你們何罪之有呢。倒是我這個做王上的,未能保護好自己的子民。白白塗炭了那麼多生命。聽聞之後,我寢食難安,這幾日一直在宗祠自責祈禱。都怪我無能無力,不能救他們於水火。」曹勱說到動情之處還舉起衣袖擦了擦眼眶。

回去的路上,夏侯悌心想,這個陳留王為何對亞境和復活殿隻字未提,難道他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心裡想,嘴上卻說著另一套話:」今日一見,果然陳留王是一位宅心仁厚之君。」

「何以見得?」無極長老反問。

「早聽聞他多次開倉放糧,還年年減稅,又有如此悲天憫人之心,這樣的王上,實屬難得。」

「是么?你這麼認為?」無極長老的話聽起來讓人回味。

離開陳留王宮,夏侯悌讓人送無極長老先回地宮,自己則帶著月奴和曹弒去了洛陽。

到了洛陽城外已然傍晚,冬天黑得早。夏侯悌低聲交代曹弒說:「受累你去江左軍營,探一探情況。三日後我們在城中回合。」

曹弒說:「那你呢?不會是要去。。。」

夏侯悌連忙咳嗽一聲,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月奴,制止住了他。曹弒斗笠罩紗後面發出兩聲「嘿嘿」乾笑:「去看看也好,免得天天追著我問。」

曹弒剛要離開,夏侯悌又囑咐他一句:「凡事小心,莫要染上時疫。」曹弒點點頭。二人在城外別過,夏侯悌望著消失在黑暗中的曹弒,轉身對月奴說:「進城吧。」

月奴對這次帶她出來一路上都顯得很興奮。夏侯悌帶著她慢慢走在洛陽城大街上。此時的洛陽城內已是燈火闌珊,熱鬧非凡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各種商攤也都擺到了街上。月奴拽著夏侯悌的衣角,一路左看右看,什麼覺新鮮。走到一座拱橋時,她非要站在橋上賞夜景,夏侯悌只好陪著她站著,一眼撇到了橋下河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幾日第二道琅琊令又到了,這次是讓他們查時疫之事。於是今日韓悅便讓彌子去地宮入口探一探情況,又讓桓伊和張驍去江左軍營了解風寒時疫的情況。宅子里就剩下他和夢子,夢子覺得無聊,就借口去街上買些日需物品,非要推著他一起上街散心。

韓悅嫌夢子逛街太慢,於是就說自己在河邊等好了,他買完了來尋他便是。自己獨自坐在河邊,安靜地望著霓虹倒影的河水,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完成這兩個任務。無意間河中出現一雙倒影,一男一女,其中那男子身材頎長。他不禁抬眼去看,只見一男子立於橋上,淡紫長衣,一頭銀髮,臉上半個金色面具在燈光下閃著光。

「阿悌!」韓悅差點脫口而出,隨即他又看到了那人身邊站著的年輕女子,一下子什麼都憋了回去。

夏侯悌和韓悅僅僅對視了一瞬,就馬上收回目光。他面無表情地伸出手臂,一下子摟住月奴的腰,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裡。月奴正專心致至地欣賞河景,冷不丁被夏侯悌摟進懷裡,嚇得她又羞又喜,貼著夏侯悌的胸口一動不敢不動。夏侯悌則把臉壓向月奴,眼看就要貼上。

這個角度在橋下的韓悅看來,分明就是已經親上了。韓悅感覺自己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一陣窒息般的痛穿透全身。他的手指不由得緊緊抓住推車椅扶手。

韓悅緊緊盯著橋上的人。夏侯悌用餘光感受到韓悅還在那裡,他摟著月奴的手臂開始僵硬。終於,韓悅的身影消失了。夏侯悌這才鬆了口氣,迅速抽回手,推開了月奴。

月奴被夏侯悌差點推了個趔趄,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找個客棧。」夏侯悌轉身下橋,頭也不回地對月奴說。

這是洛陽城有名的酒樓,夏侯悌和月奴一前一後走進去。

「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掌柜看到一身華服的夏侯悌,立刻滿臉堆笑地問。

「住店。二間上房。「月奴對掌柜說。

夏侯悌瞥到角落裡放著一輛推車椅,他馬上意識到韓悅也在這家店裡,暗自後悔,可換一家來不及。他提高嗓音說:「一間。」

「一間?」月奴以為自己聽錯了,隨即馬上臉紅了。

「好嘞,三樓準備,一間上等客房有請~」掌柜的拉長聲音高聲對樓上的小二喊道。

「外加一桌上等酒菜~」掌柜的又補充地喊了一句。

這幾句一高一低的對話聲,足以傳到坐在窗邊的韓悅耳朵里。其實從二人出現在酒樓門口時,他就已經看到了。沒想到在橋上二人卿卿我我也就罷了,今晚還要同處一室,還要飲酒?此時的韓悅,臉已經陰得可以擠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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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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