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河流（已修）
系統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大可能霖玲說的清潔工與它理解的是兩個意思。
霖玲身上的怪異都說明了這一點。
它從來沒有見過誰想霖玲一樣面無異樣的扯斷自己的手臂，也沒有見過誰受過如此的致命傷后還在活蹦亂跳。
系統跟在霖玲身後，看著她後背上早已被染成黑色的紗布，它甚至有點分不清那是血液還是……其他什麼物質。
它嘆息一聲將繃帶與紗布從系統倉庫里拿出，【宿主你該換藥了。】
這時，在前方行走的身影才略微停下。
霖玲回頭，黑色的秀髮從她的雙肩上滑下，傾斜的側顏微微朝向系統這邊。
但不知為何，系統總覺得霖玲扭頭的角度有點不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謝謝了。」脖子處傳來的聲音讓霖玲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用力過猛，只能單手扶著脖頸，微微一用力，讓原本鬆動的零件重新歸回原位，「你能掃描到這附近還有怪物嗎」
【目前沒有了。】
小小的地圖被投影在空中，除卻已經變綠的提示符號和指向箭頭以外，就再無其他註釋。
曾隱藏於地面十多米長的蟲子，匍匐於草叢間花紋斑斕的怪蛇，以及飛翔於樹間長著人臉的蝴蝶，都在霖玲幾近瘋狂的挑釁下化成了一地的碎片。
骨矛所帶來的衝擊不止給這些怪物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同樣也給腳下的土地造成難以挽回的坑洞。
四處都是坑洞的地面就極好證明了這一點。
然而，那些聳立的樹木依舊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擦去臉上幾滴無意間沾上的肉沫，霖玲盤腿做到木樁上，接過系統遞來的物品解開繃帶開始換上新的藥品。
系統也十分自然的轉過背去。
所露出的後背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在紗布解開時流出的也不是血液，而是一些說不出形容詞的黑色粘液。
像極一種名為石油的物質。
「怎麼了？」將傷口包紮好后，霖玲便起身，轉頭就見系統呆愣愣的看著自己。
【沒啥。】系統搖搖頭，將腦中關於霖玲的血液是否為可燃性石油的想法拋開，將原本自己規劃的路線攤開，【考慮到你想要收集病毒孢子，我建議最好從這裡山洞出發，裡面有很多紅色反應。】
一張有數據粒子構成的地圖呈現在空氣中，彎曲的路線上顯示著地點的標註說明，其中以重點標紅突出的便是在最近的山洞處，密密麻麻的紅色小點預示著此處的危險。
系統在知道霖玲的特殊性后便並不顧慮這是否太危險。
霖玲側著頭，眼睛打量著地圖的每一寸角落，略顯滿意，「那麼出發吧。」
右手尚且包在石膏中，她卻依舊沒有太大的擔憂。
空出手將系統抱在懷中，霖玲跳上樹間向著山洞的方向出發。
她踩著粗壯的樹枝，跳過交錯在空中的細小樹杈，恢復成原本的速度前進。
強烈的風速刮在系統臉上，令它再度對霖玲現在的時速產生了疑問。
這樣下去真不會出現交通事故嗎？
它有點難以想象霖玲以肉身撞上樹榦的場景，那場面肯定會使它又一次陷入宕機狀態。
幸運的是，在它胡思亂想之間，山洞就已經到達。
霖玲輕巧的從樹梢上落下，沒有發出一點雜音。
只是在恍惚之間，系統彷彿聽到一些金屬間的摩擦聲，左瞧右瞧而無法找到聲音來源時便只能歸咎為多次宕機產生的錯覺。
霖玲站在路間，將有些雜亂的長發撩至肩后，打量起周遭的環境。
這是一片相較寬曠的地帶，綠色的植被生長在不遠處，灰色的砂石鋪滿腳下。
在沙地的前方有處漆黑的洞口，昏暗的環境連陽光都無法照亮。
洞穴里有些奇怪的熒光在閃爍，初步推斷是些生在岩壁上的熒光植物。
而在這些之外，霖玲還聽到了水流流動的聲音，淅淅索索的，似乎就在不遠處。
霖玲忽然有點想擦一下身體，順便換一身衣服。
凝結成塊的衣服令她相當不適。
她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很輕易的就找到一條小河。
在短暫的測試水質並無問題后，霖玲便將長發扎於腦後，向系統詢問道，「系統你要洗一下嗎？」
因為這兩天的經歷，系統的身體已經是被霖玲抹成了黑褐色，原本白藍相間的金屬色澤完全被覆蓋的看不出原樣。
【誒？我嗎？就算了吧。】略微一愣神，系統感覺到了自己身上已經快崩裂的血塊，但一想到宿主隱私權的問題，它便打消了想法。
雖然奇怪於系統為何在這點上這麼糾結，但霖玲也不作脫掉了衣服，只留紗布裹在身上。
從影子中取出毛巾沾著水，她將身上的血污一點一點的擦掉。
「系統你真的不一起來洗一下嗎？」霖玲將凝固在自己手臂上的血疤扣落，用毛巾將痕迹擦掉，「洗一下可能要舒服些，而且你現在也是實體這樣全身沾著血和泥土恐怕也不太舒服吧？」
【不，我還是算了，反正等任務做完我身上會自動清潔的。】系統背對著霖玲，沒有回頭，一對菱形的大眼看著遠處的樹木。
它想了想，還是打算提醒霖玲快一點，【宿主你最好快一點，不然我們到時候到夜晚都可能渡不過山洞就麻煩了。】
山洞中有什麼系統也不太清楚，但肯定相當危險就是了。
如果再加一個夜晚，恐怕危險係數就將大幅度增加。
「所以你還是洗一下，滿身血說不定會引來怪物。」在系統正想著時，一隻濕漉漉的手指就已經觸碰到了它皮膚的表面，金屬與金屬的摩擦感令系統兀然回神。
它一轉頭，入眼的便是上身只綁了幾條繃帶，下身只穿著一條熱褲的霖玲正笑著站在它的面前。
【啊啊啊！宿主你怎麼不穿衣服啊！】視線一時間甚至慌張的無處安放，系統一下躥出十多厘米，圓圓的身體上不斷冒出絮亂的數據符號，整個線程陷入一片錯亂。
「？」霖玲還保持著抬手的姿勢，疑惑著了許久才猛然反應了過來，「系統你……該不會是雄性吧？？？」
霖玲有點驚訝，系統竟然有性別。
【雄性個鬼啊！我根本沒性別好不好！但你怎麼也……】該把衣服披上啊。
系統瞧著霖玲光明正大的露著大片的雪白，那副坦蕩的神色讓它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意識到自己視線不對，系統連忙將目光投向一邊。
然而在下一秒，它所看見的東西卻令它忍不住再度看向霖玲。
在那修長的軀體上，一根嵌於肉里細長的銀白色金屬管正從霖玲的脖頸下下埋，最終隱藏於肉中。
而在霖玲的鎖骨處也不見一點血肉，取而代之的是像鎖骨一樣的金屬佔據著原地。
系統還注意到，霖玲的肋骨處有些凹陷，肋骨斷裂的痕迹清晰可見。
它滿腹疑問看向霖玲，不懂霖玲的身體這是什麼情況。
注意到系統的眼神，霖玲也將視線移至胸前，大致上明白了系統的疑惑，「這是我隊友給我做的改造，針對使主軀幹能承受更多壓力。」
她轉了一圈，所露出的背部上金屬式的脊椎清晰可見，從脖子處突出，一路蔓延至腰間埋入肉中。
恍然間，系統冒出了一種在看改造人的錯覺。
「外帶我除去手臂的骨骼與頭顱部分，身體其他部分骨骼替換成了金屬，這樣動能會更強。」沒有注意到系統茫然的眼神，霖玲還在繼續解釋。
【宿主……那我可以問個問題嗎？】系統盯著霖玲脖子間的金屬管，懷疑恐怕根本不是金屬管那麼簡單，【你替換時，是怎麼替換的？】
「當然是先把原本的骨骼抽出來再放金屬骨骼咯，這是常識吧？」霖玲敲了敲自己的鎖骨，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對系統的這明知故問的行為感到格外奇怪。
【……】
絮亂的線路令系統差一點陷入第四次宕機，它冷靜的處理著自己的線程，再次明白了一點。
永遠不要跟非人類談常識。
「好了不說這麼多了，來洗澡吧。」霖玲笑著將手伸來。
見霖玲這副模樣，系統從思緒中回神慌忙的想進行躲閃，卻還是被霖玲一把用單臂抱住，按在腿上進行擦拭。
濕潤的毛巾沾著水將系統身上的血污擦掉，一塊又一塊的污塊掉落在小河之中，逐漸化成血與灰層順著河水流走。
系統金屬球狀的身體上有很多紋路，不少污垢都凝結在其中無法輕鬆擦盡。
但想到以後會相處很久后，霖玲就感覺自己自己很有耐心，多花一點功夫也沒有多大不了。
在幾番清洗下，系統看著水面中自己的投影，光滑的圓球上甚至比最開始還要乾淨。
「好了，已經洗乾淨了，可以出發了。」經過一番清洗，霖玲感覺自己的心情也舒暢了許多，轉身就向著山洞走去。
【等等！】系統轉身一臉驚恐，【你倒是把衣服穿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