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隻大撲蛾子

「真該往翅膀那扎的。」

從高空摔下來的疼痛感遍布全身，若不是全身的肌膚都被布塊包裹，霖玲覺得自己至少會破開不少的皮、

她從地上爬起，用著尚未錯位的手臂將頸椎扳回原位。

咔嚓！

響亮的聲音令系統一愣。

【你……】

「你聽錯了。」

承認永遠是不可能承認的，否則到時候系統因為受到衝擊太大而燒壞中樞最後倒霉的還是霖玲自己。

忽視掉還想說話的系統，霖玲看向前方，某位因為傷勢過重而降落的怪物正在不遠喘息。

清水般的血液打濕了那怪物胸前大片的絨毛。

接著蛾女再度飛起，之後被系統瞄準胸前的傷口再開一槍。

她甚至來不及躲閃，就從空中墜落在地。

她試著掙紮起飛，但幾乎撕裂的傷口讓一旦用力，劇痛的感覺就遍布全身，令她忍不住發出刺耳的嘶叫。

蛾女掙扎著後退，在喪失了自己最大的優勢后，她必須與那兩「人」拉開距離，胸口處的疼痛的已經告訴這兩個生物並不好惹，她淺薄的智慧里終於將這兩者放在了與自己同等的捕食者階層上。

「噗，看樣子我插不插翅膀也沒有什麼區別。」

瞧見蛾女的慘狀，霖玲就摸了摸系統的頭，在小傢伙用眼睛抗議之前收回了手。

那副輕鬆的互動樣落到了蛾女眼中，仇恨的表情再次在蛾女的臉上浮現，配合著她狼狽的樣子可所謂扭曲。

那僅余的一隻複眼在系統與霖玲之間來回掃視。

「真丑。」

現在的怪物儼然已經失去了最初的美感，這令霖玲略有些失望。

她看見了全身都在發抖的夏小雨就在蛾女背後，卻像被完全無視一樣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有點意思。

面具下的霖玲笑看著這一切，漆黑的眼眸里卻沒有任何笑意。

她看著斜插在岩石上的骨矛，輕輕一把，從土地里被扯出的骨矛就帶著大塊的碎石與泥土被她握在了手中。

之後看向蛾女。

危險！

蛾女本能的感受到了危機，令她不自覺的掙扎著後退，被仇恨沖暈的大腦在這刻也有了短暫的清明。

她雪白的翅膀從身後展開，三隻昆蟲節肢死死的按著自己傷口防止血液流淌。

龐大的翅膀開始拍打，雪白的身軀開始逐漸離地，蛾女即將再度飛入天空。

然而在下一秒就被貫穿了翅根。

霖玲看著那突然做出動作的少女，略有驚訝，原本邁進的腳步也不自覺的停下。

夏小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忽略，但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

即使她的手在顫抖，即使她的腳在發軟，可看到那背對著自己的怪物，感受著手裡緊握的短刀，恐懼與一直以來的不安終於爆發。

她其實一直都很害怕。

夏小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和不安什麼。

不是怪物也不是黑暗，而是一個更加抽象，概念化的東西……

是什麼了？

她自己也始終不明白。

不論源自於心底對霖玲的親近也好，還是莫名的難受也好，夏小雨都找不出女友

蛾女想要慘叫，之後刀刃送進了她的喉管，冰冷的刀面撕開了那白皙的皮膚，從中飆濺的血液飛灑在她面前。

依稀之間還有白骨閃現。

揮動著利爪想反擊，蛾女轉頭所見的身影卻令她的臉上浮出了疑惑。

她帶著奇怪的表情張著嘴，嚯嚯的聲音尚未發出就被一刀插入了頭顱攪拌，至死為止臉上都帶著滿是不解的困惑。

夏小雨沒有注意這一點。

她的身體被蛾女的血液浸濕，網狀的校服像浸了水一般下垂。

而夏小雨想沒有注意到一樣，站在蛾女身旁獃獃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好似一片血紅。

【喂！你還好嗎？】

飄至她身旁的系統說道，想飄到夏小雨身邊時就被霖玲一把按住。

「你先到出口那裡休息會。」走到夏小雨身邊將系統擋在身後，霖玲就手指著岩石下的出口說著。

「誒？那你怎麼辦。」聽到這句話夏小雨先是一愣，之後看向霖玲，「萬一下面還有危險就麻煩了！」

「你覺得我們倆會怕危險嗎？」

霖玲聳了聳肩，將手搭在夏小雨的肩上。

「那……好吧。」夏小雨回想起最開始自己與這兩者相遇時某人的爆破戰術，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系統看著她，忽然發現原本很話癆的夏小雨不知為何有些安靜，奇怪的情緒也在它心中迷茫。

「對了。」

在將要爬上岩壁時，夏小雨又回頭問道，她取下防毒面具，所露出的雙眼裡充斥著期待。

「我現在能知道你們的名字了嗎？」

【113號】

「霖玲。」

「好的，我一定會記住的！」

夏小雨笑著，之後爬上了岩壁。

霖玲的動作有了片刻的停頓，原本捏緊的拳頭也微微鬆開。

待到夏小雨的身影已經爬上了出口，消失在了黑暗中，霖玲也依舊望著那個方向。

大概過了一會，確認夏小雨依舊進到出口裡不再出來后，她才低頭看著不知在何時已經破碎的手套，細密的血絲已經刺破她的血肉從中鑽出。

在那一刻，她是想殺掉夏小雨的。

「系統，你說當一個怪物擁有人的人格與記憶，那麼到底是該算作人還是怪物了？」

她取下面具，掏出一顆棒棒糖含在嘴中，毫無味道的糖水化在她的口中。

【你問這個幹嘛？】

系統圍著蛾女的屍體轉了幾圈，「嘖嘖」了幾聲后抬身與霖玲相望。

後者的面容依舊是毫無表情，讓系統看著略顯怪異。

【那應該要看是哪種怪物吧？就像人分好人壞人，怪物也分有害和無害吧。】

看著霖玲，系統用機械手臂撓了撓身體。

【我覺得如果是夏小雨應該就是無害的吧。】

它也猜測到了霖玲在思考什麼。

夏小雨的確很怪異，不論是行為還是言論都很異常，但至今為止卻沒給它和霖玲造成任何危害，甚至還幫忙幹掉了蛾女。

而且看著那女孩天真活潑的模樣，即使動不動就懟自己，系統也難以將她和這些食人的、極具攻擊性的怪物混為一談。

「所以有害的就必須清除掉嗎？」

叼著棒棒糖，霖玲直視著腳下的清水，沒有等到系統回答就向蛾女的屍體走去。

解開了身上的布條，脫下了上身的T恤。

【誒？誒誒誒誒誒？？？？！】一開始系統不能理解宿主為何突然跳到「必須清除」這一點上，之後就看見霖玲那光明正大的行為，一下被嚇得轉過身去。

【宿主你搞啥啊！】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種族嗎？」霖玲摘下蛾女的頭顱，捧到面前，「那麼就看著吧，我這個種族的本質。」

話題的跳躍令系統十分茫然，而在下一刻所見的事物卻令它再也說不出話來。

蛾女的頭顱融化在了霖玲手中，不斷匯聚的屍體血肉如同有生命一般從蛾女的骨架上脫落，之後爬行到霖玲腳下。

細密的血絲從她的身體里伸出，無數類似於手指一樣的黑色影子從她的皮膚上冒出，在空中揮舞。

「我可是貨真價實的非人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