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策

何進走了之後，劉宏依舊是難以入眠，索性穿戴整齊，令小黃門通知百官上朝，大難之際，他覺得自己應該拿出些帝王應有的樣子。

劉宏命令一出，整個皇宮開始了久違的運轉，四處皆是拎著燈籠的小黃門在走動，還有舉著火把的禁衛軍不斷的在崇德殿四周巡邏。

夜色中的洛陽平靜至極，千瘡百孔的大漢朝只有這一刻才安靜下來，猶如病入膏肓的人借著一碗不知名的藥水，沉睡入夢。

隨著一道道詔令穿出，一輛輛的馬車不斷駛進南宮，眾多大臣睡眼惺忪，下了車互相打著招呼，一齊等候在章華門外。

不久，太傅袁隗的車駕出現在眾人面前，袁隗在袁紹的攙扶下走向群臣。

「老太傅！」眾人見了袁隗，齊齊行禮。

「諸位同僚，請！」袁隗顫顫巍巍的步伐領在最前頭，百官則是隨在袁隗身後，一同走進崇德殿。

進了殿，文武百官驚訝的發現劉宏早已坐於龍椅上，臉色陰沉，已有許久未曾見過劉宏如此，即便當初永昌太守曹鸞上書為「黨人」鳴冤，劉宏也只是怒氣衝天，卻沒有過這般陰沉。

百官站定，齊賀萬歲，伏身在地上，卻是久久不曾聽到劉宏的聲音。

就這樣伏著，整個崇德殿都顯得格外的寂靜，這般的氣氛令百官忐忑不安，他們明白要有大事發生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殿外傳來盔甲晃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崇德殿中如此刺耳，如同拿著刀劍架在百官的脖子上。

「陛下！逆賊已被臣誅殺！」何進殺氣騰騰，身後跟著兩名甲士，手中端著兩件木盒。

「眾卿請起。」劉宏終於開口，臉上陰沉的模樣也減輕許多。

百官顫巍巍的站起來，目光齊齊聚集在何進以及他身後的盒子上，似乎有一股血腥味傳來，令百官很不舒服。

「臣奉命擊殺反賊封胥、徐奉二人，現將賊首獻與陛下。」何進揮揮手，示意將盒子送與劉宏。

「國舅果然不負朕望，速速派人將此二人首級懸於城門之上，以示效尤！」劉宏不願碰這首級，吩咐小黃門將首級拿開。

袁隗身旁的袁紹低順著頭，漠視著這一切，彷彿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

「國舅，逆賊馬元義可曾捉拿？」

既然處理了兩個內賊，就得騰出手來收拾太平教了。

「回稟陛下，臣弟何苗已帶兵前往捉拿，這等叛賊定逃不出陛下的掌控！」

何進得知劉宏連夜召集百官，也顧不得捉拿馬元義，將事情交給自己的弟弟何苗，便帶著封胥、徐奉二人的首級匆匆趕回崇德殿。

「國舅你且將此事說與眾位愛卿聽聽，看看眾位愛卿可有良策平叛。」

劉宏這才放寬心，相比於遠在冀州的張角，洛陽的隱患解決了才能令劉宏消除恐懼。

何進面向眾人，目光與袁紹短暫相接，隨後沉聲將張角謀反一事全部交代出來，言罷站到一側，全然不顧眾人的反應。

如此大規模的叛亂，放眼大漢四百年的歷史都不曾有過，習慣了安逸享受的眾人交頭接耳，面露驚慌。

「陛下！」

經歷了短暫的混亂，殿中一身著武服的老者走出來，朗聲說道：「臣以為，今張角尚未作亂，朝廷當速速以精兵圍剿，搶先斷其交互之道，勿令賊眾有喘息之機，以大勢分而圍之，再求個個擊破！另還望陛下拿出皇宮錢財及西園良馬贈給軍士，提升士氣！」

「國舅以為皇甫將軍所言如何？」劉宏聽了皇甫嵩的建議，頗為心動。

「皇甫將軍所言甚善，只是京中軍力薄弱，恐不能擔負此任！」何進不敢怠慢，連忙回道。

劉宏沉吟，而右側的袁隗突然出聲道：「陛下，此事無妨，可令各地自行招募軍士，整點武器，配合朝廷兵馬一舉擊破張角的謀划！」

皇甫嵩臉色一變，張張嘴，看見袁隗平靜的臉色，到底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善！」

劉宏立刻同意了袁隗的建議，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只是國庫緊張，僅能負擔京中軍士的糧餉，恐不能分擔地方軍務糧餉，一併令各地自行解決吧。」

何進倒吸一口冷氣，不給糧餉還想著地方出力，誰不知道你劉宏的府庫富足，賣了這麼些年的官，天下財物盡收於己，如今碰上叛亂都不肯拿出來。

「其餘愛卿可還有良策？」劉宏見殿中議論紛紛，出聲問道。

話音剛落，盧植站了出來，對著劉宏說道：「陛下，此乃朝廷危機之時，應當同仇敵愾，一心討賊。故臣斗膽請陛下解除黨錮，團結士人，護衛我大漢安危。」

劉宏不說話了，講心裡話他不願意，這些黨人的作用就是為了限制自己，只是如今情勢，似乎不得不同意。

一旁的呂彊趁機進言：「陛下，黨錮久積，若與黃巾合謀，悔之無救。」

劉宏終於下定決心，出聲道：「准！」

「陛下英明！」

劉宏站起身來，環顧崇德殿中的文武百官，出聲道：「既如此，拜國舅何進為大將軍，統左右羽林營士護衛京師，全權負責圍剿張角一事！另下詔地方各郡自行招募精壯兵士，清點武器，圍剿張角！同時大赦天下，免除親屬關係與黨人在小功以外者的禁錮。」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臣皆拜。

出了崇德殿，皇甫嵩拉住即將離開的盧植，說道：「子干，今日袁太傅所言地方募兵一事，老夫總覺不妥，恐成隱患啊！」

盧植苦笑，回道：「義真此言某何嘗不知？只是朝政荒廢多年，早已是無兵可用，若是不募兵，如何鎮壓張角的叛亂？」

皇甫嵩不再言語，他明白盧植說的乃是實情，卻只能搖頭輕嘆：「只怕平了張角，又會出現更多的張角。」

「某等只需聽命便可，此次征討怕是少不了義真。」盧植安慰皇甫嵩，畢竟他們這些人說到底也只是這種時候才是最有用的時候。

當日傍晚時分，何苗便將馬元義捉拿歸案，同時一併捉拿千餘人，盡為張角安排在洛陽的內應，劉宏下令全部斬首，將馬元義處以車裂之刑。

何進則是開大將軍府，招募袁紹曹操等入府輔佐，在函谷關、大谷、廣城、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關口，設置都尉駐防。同時抓緊時間招募軍士，擴充北軍五校士，進行出征的最後準備。

整個洛陽城進入了戒備狀態，陰雲籠罩著冬日裡的京師，顯得格外的沉重。

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