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當時只道是尋常
一天之中,連歷悲痛,這讓鳳儀多少有些挺立不住,故,沒下飯,鳳儀便暈厥了過去。
而藺守之卻匆忙回到太傅府,大戰一觸即發,他必須及時撤離莫離兒,這是對她最好的保護,而自己也可無後顧之憂。
然而就在這時,莫臨風找到了他。
原來鳳皇早已料定此局,故派遣莫太傅在密道中秘密修鍊五萬陰兵。
如今大戰迫在眉睫,他已無法全身而退,勢必要與南雀共存亡。
於是他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把莫家託付給藺守之。
「莫家就託付於你了。」
莫臨風帶著一臉的疲憊老態龍鍾地凝注藺守之,其中多少帶著些哀求。
「你憑什麼認為我就一定會允你。」
藺守之隨即看了莫臨風一眼,便背過身去再無回頭冷酷的回道。
莫臨風聽此先而一驚頓而釋懷,確實他除了是離兒的夫君之外並沒有立場護他莫家周全。
然而如今的他已別無選擇。
「就憑你,深愛離兒!」他在賭,在賭莫離兒在他藺守之心中的位置。
藺守之突然回身,語氣不減冰冷甚至帶著一絲微怒:
「你竟拿她做砝碼。」
「老夫只是不希望讓離兒接受家破人亡的事實,這對她的人生太過殘忍。」莫老突然回身抹淚。
此一戰,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妻子和那一雙女兒。
藺守之頓而一驚,他實在不敢想象,倘若離兒經歷殘酷的國破家亡,她是否還有勇氣選擇活下去。
他不能接受沒有她的事實。
他本孑然一身,無欲無求,倘若從前心中還有一絲牽挂,那便是對冷府的感懷。
如今冷府已被他安全撤離南下。
而自己為什麼遲遲留在雀熙,無非是這裡有一個自己無法釋懷,無法忘卻,時時刻刻都在思念的妻子。
為了她,自己早已萬劫不復。縱使知道她有毒,卻依舊願意受她蠱惑。
「她不能沒有父親,你和她一起走,我來斷後。」
藺守之上前來到回龍榻上低下頭批改的卷宗。
莫太傅突然有些情不能自控,微微有些顫抖:
「將軍好意老夫心領了,不過,我祖祖代代深受皇恩,如今國家有難,老臣定當義不容辭與國患難與共。」
「你確定你有我作戰經驗豐富?這五萬精兵只有在我手上才能發揮最大作用。」
莫太傅聽言凝思,頓而俯身下跪:
「你這是做什麼?」
藺守之微怒。
「老臣甘願做您副將效犬馬之勞。」
「起來,我不說二遍。」
莫老深知藺上將的脾性,只得起身。
「你該慶幸你是離兒的父親。」扔下此話后,藺守之便奪步離開了。
隨後這三天,南雀百姓四處逃亡,城內頓時失去了往日的喧囂變得異常寂靜。
臨近正中,藺守之剛操練完陰兵后,便拜別上皇回至莫府的修身閣。
想來他已來莫府有些時日了,不知從幾何起,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新家。
原來有她的地方哪裡都可為家。
「藺大哥,食些水果吧。」莫離兒一手提裙一手端著果盤蓮步走向幾台。
她也是從父親哪裡得知,原來他本可以全身而退卻因自己將他自己處於危境之中。
她多少能夠隱約的感覺到他對自己的不同甚至可上升為一種愛情。
只是她越不過心裡的那道坎,甚至不願相信。
故,她釋然了,覺得這般也挺好,至少她不用活在愧疚和虧欠中。
藺守之聞言,抬起頭眉頭微緊,這突兀起來的藺大哥著實讓他一驚。
多少帶著些凄涼,不過好在他們之間不再陌生,至少她沒有再叫自己藺上將或者藺將軍了。
思緒拉回到前天,她突然正視著自己問:
「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她第幾次問過自己同樣的話。
他多想說是,可是他害怕被拒絕,於是他只能無視甚至逃避。
他害怕他的喜歡會成為她的負擔,害怕他的喜歡會讓他們之間連朋友都沒法做。
所以,他不敢,甚至難以面對。可是當看到她失落略帶凄傷的背影,他心疼了,甚至後悔自己的膽怯。
他多想從后抱住她,卻在臨近她時突然又喪失了所有的勇氣,只得看著她的身影在夕陽的照射下越拉越長。
「嗯,好!」
簡短的兩個字讓莫離兒突然生出好些不適,她並不知接下來要和他說些什麼,只知母親一再勸告她要時時關心他。
原本父親已經將自己和母親並帶著舒兒安排到鄰鎮,可是母親堅決要和父親同甘共苦。
故,他們現在其實已無後路。
「那好,你看著吃,我……嗯,我先回去了。」
莫離兒突兀的有些尷尬。
藺守之自從她進來,視線便再也沒從她的身上轉移。
看她要走,藺守之急忙起身拽住她。
莫離兒回頭有些驚訝目光極為清澈:「
嗯,可還有事。」
藺守之並無回話,只是一味的拽著她也不開口,正待離兒再一次開口卻被他及時打斷。
「香囊!」
莫離兒更是一疑。
前天她母親讓她收拾他的衣服前來清洗,她無意從衣服中發現了那個已殘舊不堪,甚至被有意的在囊面口多縫了幾針的香囊。
那原本是紅豆節,她本欲送給藺守之的定情信物,卻在遭拒之時隨手扔掉了。
然而她卻沒想到他一直存留至今,甚至視若珍寶。
也正是如此,所以她才會去問他是否鍾情自己,然而結果再一次被自己猜中。
「那是我的東西。」莫離兒羞澀上頭有些結結巴巴。
「那是我的。」
很堅定,藺守之並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
「我扔了。」離兒不敢看他的眼睛,在拾到它時看它太過殘破就扔了。
「扔了?」
藺守之頓而急語兩眼微紅。
「你憑什麼扔我的東西。」
聽此。莫離兒知道他是生氣了,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我給你,給你買一個更好的。」離兒突然有些害怕。
「那不一樣。」
藺守之突然近前一步,看著離兒臉上的恐慌,他更是著急了,他只感他最後的一絲期望也破滅了。
那是唯一一個莫離兒帶著認真期許思念,更多的是愛戀,又在一個極為特殊的日子親手為自己縫製,無論它多破多醜,但是在他的心中卻永遠都是莫離兒對自己的關懷與愛戀。
三年來,他從不離身,甚至在戰場上歷經太多的摩擦出現破痕時,他不惜耗費整個日夜也要將它恢復如初。
「那我再給你親手綉一個。只要你別嫌棄。」
莫離兒並不知為何這個香囊對他如此重要。
難道是因為是自己親手縫製的?莫離兒怯怯地追問道。
藺守之聽言緩過身來。
「那……把這個綉進去。」藺守之從几案的書櫥下取出了一個精緻的寶盒。
「這是什麼?」
「你只管綉進去便好,無需多問。」
「奧。」莫離兒低下頭再無細問。他總是這般時而冰冷如冬有時又溫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