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幸迷路了

夕陽消逝，明月升起，不知不覺又到了夜晚。

穆雨收拾掉桌上的碗筷:「兩位同學還是先回學校吧，魔法院的房子太破，而且有的儀器噪音很大，你們可能住不習慣。」

「回去嘍！」楚瑤伸了個懶腰，然後拍了拍滾圓的肚皮:「今天的晚飯吃得還真是開心呢。」

「開心就好。」葉徽的話語里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

這一句話毀掉了楚瑤的大好心情，原本滿滿的活力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兩人相伴著走出了魔法院的大門，楚瑤突然站住了腳步。

「葉徽……」她看著面容有些傷感的葉徽:「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嗯？」

「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沒有。」

「騙子！」楚瑤跑到葉徽面前:「從剛才吃飯的時候，你一直都沒有笑過。」

「是嗎？」葉徽歪著頭，勉強擠出一個很凄慘的笑容:「花了家裡十萬塊錢，回去恐怕要被打了。」

「是因為這個嗎？」

「當然是啦，不然還能是什麼。」葉徽拍了拍楚瑤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在外面躲躲，等到家裡人都哭著到處找我的時候，我再回去，就不用挨打了。」

「誒？」

「對了，貓還給你。」

月光照耀的小路上，葉徽獨自一人，朝著與城鎮相反的方向，向一片深山老林里，越走越遠……

葉馨伸手摸了一下湯碗的溫度:「飯都快涼了，小徽怎麼還沒回來啊？」

小憶躺在沙發上，無聊地瞎按電視遙控器:「快給他打電話啊，這都幾點了！」

「不在服務區……」

「啊咧？」小憶從沙發上跳下來，翻開沙發墊找到自己的手機:「怎麼回事？他讓關電梯里了？」

「小憶，我今晚不回去了。」小憶讀著手機上的消息，看了一眼時間:「一個小時前發來的。」

「不回來？！」葉馨搶過手機:「因為什麼不回來？他還說別的什麼了沒？」

「沒有。」

「和女同學出門，夜不歸宿……該不會是……」

「大小姐你不要瞎想啊。」小憶急忙打斷了她:「也有可能是對方把少爺謀殺挖掉了腎，然後冒充他發的消息啊，我們還是趕快買好棺材準備後事吧，少爺走了，您要節哀啊！」

「不可能。」葉馨當場駁回了小憶的想法:「如果對方冒充小徽的話，肯定會在他的手機聯繫人里找到爸爸或者姐姐之類的親人發消息，然而這條消息是發給你的，我卻沒收到，這就說明……」

「不對，小姐，少爺早就把他爸爸的所有聯繫方式刪除了，你的聯繫方式雖然有，但少爺懶得打你的名字，所以只是一個號碼，也就是說他手機上是沒有『爸爸』和『姐姐』的。如果兇手冒充少爺，只能在他的通訊記錄里找到最近的聯繫人，那個人就是……」

小憶的指尖剛指向自己，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跪倒在地上:「是送外賣的！我上一次和少爺電話聯繫都是一年前了！」

「突然發現，也許我們真的對他關心太少了……」

「等一下！」葉淅衝過來打斷了她們:「我們現在不是應該討論哥哥究竟去哪了嗎？」

「對哦。」兩人如夢初醒，然後又分析起來。

嗯，他今天見了一個女同學，然後就夜不歸宿，就算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他們一定是去賓館開房了！

葉馨:「但是！我早就把全星都的賓館酒店都買下來了，並且都貼上了小徽的照片，如果他去了賓館，我不可能沒收到消息的。」

小憶:「而且少爺是不住校的，男生宿舍沒他的房間，女生宿舍根本不可能讓他進，排除掉這兩種可能性，就只剩下……」

「在野外！！！」

葉淅急得跳了起來:「你們在說些什麼呀！」

「抱歉啊，小淅，不由自主地就……哈哈，總之我們不等他了，先吃飯吧，哈哈……」

「嗯！」

小憶抱起葉淅走向了飯桌，可葉馨還在對著小憶的手機發獃。

你至少，也給我發一條消息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葉徽用盡全力把長劍扔向前方，然後絕望地跪在地上。

「蒼天！！！」

「為什麼……」

「我只是想復仇……」

「為什麼你卻要讓我等上五千年！！！」

「難道你看不見嗎……」

「為了錢，他做了多少惡事……」

「他背叛自己的家庭，殺害自己的妻子，獨佔養父的遺產，害得一個孩子從九歲到十九歲，在喪母之痛的折磨中煎熬了十年……」

「我求求你……」

「哪怕用我全部的壽命為代價……」

「給我一個殺葉擎的機會……」

「求求你……」

葉徽跪在地上，語無倫次地對著天空哭訴著，可無論他如何哭泣，天空始終都沒有給他任何答覆。

相反，他的喊聲驚動了山林里的飛鳥，引來了天譴。

幾隻野鬼從樹林里探出頭來，慢慢地向葉徽靠近。

野鬼，一種外觀像大型犬一樣的怪物，但比那些鄉下野狗要兇猛許多，是最早被發現也是最常見的一種天譴。

葉徽快步跑到弒父劍落在的地點，拔出長劍咬牙切齒地與怪物群對峙著。

「別！來！煩！我！！！」

「真是的！」葉馨在客廳里走過來走過去:「說到底就是個雄性動物！一個發情期的畜生！隨便來個女人勾引兩下，什麼家庭親情全都忘得一乾二淨了！我從他九歲開始，給他洗衣給他做飯養了他十年就養出了這麼個連家都不回的玩意！等他回來我非得閹了他！當初女媧造人就不該造出男人這種東西來！」

一旁的小憶正拿著兩根織針擺弄著一團毛線，葉馨看向她:「小憶，你在幹嘛呢？」

「織帽子啊，綠色的，你要不要戴？很保暖的。」

「我是他姐！戴這個幹嘛？要戴也該你戴吧？」

「我是女僕。」小憶指了指自己的頭頂:「有女僕專用頭飾，不需要戴帽子。」

「小憶，你……一點都不生氣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愛去哪去哪，愛幾點回來幾點回來，就算他在外面生了孩子又跟我有什麼關係！整天弔兒郎當，脾氣差腦子笨，要不是為了工資誰願意伺候他，他要是……」

小憶說著說著，突然「咔吧」一聲，手裡的織針斷成了兩截。

「如果你不生氣，為什麼要用這麼大的力氣呢？」

「好了，別多想了大小姐。」小憶重新拿了一根針換上:「畢竟少爺也不一定就是在外面風流了啊，他也許是有一些什麼特殊任務不能說出來也不一定呢，而且……」

葉馨靠近了一點:「而且什麼？」

「而且這十年來給他洗衣做飯的人是我！」

鐺！

飛出去的長劍落在了地上，葉徽捂著肩膀上的傷口，一瘸一拐地想要跑過去撿劍，卻被一隻野鬼擋住了去路。

葉徽搖頭苦笑了一聲:「完了，全完了，我這輩子恐怕沒機會再報仇了，呵呵，沒辦法啊！誰讓我是個廢物呢。」

他忍著劇痛張開雙臂，閉上眼睛:「來吧！給我個痛快吧！」

「葉徽！！！」

聽到楚瑤的聲音，葉徽就覺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睜開眼睛，身邊的野鬼都已經變成了一堆冰雕，然後全部碎成了冰渣，楚瑤跑到葉徽身邊，用魔法治好了他的傷勢:「沒事吧？」

葉徽抱住楚瑤:「我真是愛死你了瑤瑤姐，我一定要以身相許來報答……」

楚瑤一腳踢開了他:「你還是去死吧。」

「不過，為什麼瑤瑤姐你會……」

「把你的身份證拿過來。」

「誒？哦，好的。」

楚瑤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指著上面的出生年月:「看清楚了！我比你小了整整三個月，所以今後不許再叫我『瑤瑤姐』了，明白嗎？」

「知道了瑤瑤姐，可是你到底是為什麼會到這來呢？」

「我本來都坐上公交了。」楚瑤抱起身邊的布偶貓:「可它突然對我又抓又撓的，然後從車裡跑了出來，我沒辦法，就只好追了過來，然後就到這了。」

「哈哈哈哈哈哈。」葉徽舉起貓一邊亂跑一邊轉圈圈轉個不停:「都說貓是有靈性的，今天終於見識到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對，恩貓啊！回去之後我一定給你買比山還高的小魚乾！」

楚瑤也緊跟在他身後跑:「你不要那樣舉著貓啊！它很疼的！」

貓:「喵！（翻譯:愚蠢的人類啊！）」

玩夠了，轉累了，兩人一貓就坐下來歇息，一開心就什麼都忘了，只是坐在地上笑，在笑什麼，誰知道呢？

「那麼，我們現在回去吧。」

「嗯，我聽瑤瑤姐的。」葉徽剛打算向前邁步，突然又停住了:「我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來著？」

「哦，我們是從……」楚瑤伸手指了一個方向，然後也傻了:「不對啊，我記得這邊應該是北邊的，怎麼現在感覺像是東啊？」

「好巧啊，我覺得像是西。」

「沒關係沒關係，手機有地圖的。」楚瑤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信號！」

「手機應該有指南針功能吧，看一下？」葉徽建議。

「指南針顯示我們現在面朝北，可問題來了，我們回家的路是往北呢還是往南呢？」

「不如我們先確定一下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弄不清方向的，吶，瑤瑤姐，你還記不記得魔法院的大門是朝哪的。」

「不如我數三聲我們一起說吧。」

「嗯。」

「三，二……」

「一！」

「南！」「東！」

「完了！」兩人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我們迷路了！」

可總不能一直坐在這裡吧，哪怕是找到一個手機能收到信號的地方也好啊。

「不如我們就隨便找個方向走吧，萬一走對了呢。」過了一會之後，葉徽爬起來，剛要拔起插在地上的弒父劍，突然靈機一動，急忙大喊:「瑤瑤姐，我有辦法了。」

「在剛才，我的劍總共插在地上兩次，留下了兩個痕迹。第一次，我把劍扔出去，劍插到了地上；第二次，我受傷，劍被打飛，落在了地上，就是現在這個位置。」

「而我清楚地記著，第一處痕迹是在當時的我的前方，第二處痕迹是在後面，也就是說，我們要回家，只要我們沿著從痕迹一到痕迹二的方向走，就一定能回去！」

楚瑤也站了起來:「那麼，第一處痕迹的位置在哪呢？」

兩人埋頭在地上找了很久，終於發現了一處劍痕，葉徽急忙仔細對比了一下:「嗯，是這個了。」

「好，方向確定了，我們回家吧！」

「嗯！」

兩人滿心歡喜地朝著回家的方向走了，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葉徽還回頭看了一眼:「為什麼我總覺得，兩處痕迹相隔的距離好像沒這麼遠呢？」

在葉徽家裡，小憶默默地收起桌上的飯菜放進了冰箱里，之前葉徽在家的時候，都是不會有剩菜剩飯的，可今天……

「大小姐，別等了，睡吧。」

「你先睡吧，小憶，我想再等他一會。」

「那客廳的燈？」

「關上吧。」

燈關了，客廳暗了下來，只有從窗口斜射進來的一小束月光，讓人還能勉強看到一些東西。

葉馨抱著腿，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過了一會之後，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周圍沒人之後，才把頭埋進雙腿間，輕聲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