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色之下
凌萱一言不發地攪著碗里的湯,飯早就涼了,可她一口也沒喝過。
「不合胃口嗎?」
凌萱依舊低頭看著湯碗,精緻的臉蛋上再也找不回往日的孤高與冷漠,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憂傷,讓人不由地在心生憐愛之情。
「陳子云是獵人吧。」總算是等到她說了一句話,雖然還是那樣冷冰冰的語氣,卻讓涵煜驚喜萬分。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的。」
「哦。」凌萱一直在攪著湯的手停頓了一下:「他不配。」
涵煜沒有接話,雖然陳子云的性格確實不討人喜歡,可這話未免說得太過了吧。
「我之前說過我對他們沒興趣對吧?那是騙你的。」
「我知道。」涵煜依舊保持著他特有的溫柔,「那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凌萱抬起頭看著涵煜,又默默地低下了頭。
「在我十三歲的時候,曾經被一個獵人救過。」
「他叫陳子月。」
凌萱十三歲,也就是在六年前,「天譴」這個名字剛剛被確立的時候,同時也是天譴最為猖獗的時候。
當時以荒都、災都、南都等邊境地區的災情最為嚴重,為保證當地人民的安全,政府決定讓這些地區的人全部移民到其他較為安全的地區,其中就有一批移民要從南都遷移到夢都。
可在遷徙過程中,他們遭到了大型天譴「指揮官」的襲擊,南都政府軍兵力不足,只好向夢都求援。
而夢都政府並沒有出動正規軍隊,而是派出了一個僅僅只有三架直升機的義勇軍小隊,和一個名叫「陳子月」的人。
而就是這個人,在他出場的一瞬間,便顛倒了整個戰局,讓「被屠殺」變成了「屠殺」。
而這個人所屬的賞金獵人組織「獵人」,也成為這個世界公認的「救世主」。
「當時我在電視上看到關於他的新聞,雖然並沒有看到他戰鬥的樣子,但我覺得,他一定是個舉世無雙的英雄。」
「可我沒想到,僅僅過了十幾天,我就真的見到了他……」
那時,他大概有十三四歲,臉上還帶著一絲稚氣,但更多的是冷靜與剛毅。他身穿一襲白袍,手持長刀,揮手之間便讓怪物灰飛煙滅。他是那麼無情卻又那麼瀟洒,更重要的是,他對我笑了,笑的是那麼溫柔……
「後來我考上大學,第一次見到陳子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他來了,可是不是……他們太像了,名字、相貌、衣著、聲音,都是那麼相似,甚至當我看到陳子云的武器也是一把和他一模一樣的長刀時,我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懷疑過。但我知道不是他,他們很像,卻又不像,他沒有陳子云那樣的長發,不會像陳子云那樣的冷漠,而陳子云,不會像他那樣對我笑……」
「所以,我討厭陳子云,不是因為什麼髮型,什麼性格,我只是覺得,他是一個冒牌貨,他侮辱了我的英雄……」
凌萱講完了她的故事,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看著面前沉默的涵煜:「你能幫我請個假嗎?我,想去一趟夢都。」
涵煜伸手按在凌萱的手上:「我陪你去!」
「不行。」凌萱抽回手,「你是班長,以後班裡如果有什麼事可能還要找你,而且,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或許,他們可能是兄弟,才會如此相似。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求陳子月,幫我殺掉那隻天譴。」
「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呢?」
「不可能的!」
兩人四目相對,凌萱在涵煜的眼神下慢慢地低下頭:「那也沒什麼關係,我不在乎。」
「我還是要陪你去!」涵煜伸手抓住凌萱的手腕,「其他方面的事,我會向艾導報告的。」
月光下的郊區,幾個士兵正小心翼翼地沿著一條血跡搜尋著。
「這逃的未免也太遠了點吧,這是跑的有多快啊。」一個士兵抱怨道。
「這是天譴,和人類不一樣的。」
「你說,能一刀把這傢伙的手砍斷的,會是什麼樣的人啊?」
「別說話!」
樹林突然傳來樹葉的沙沙聲,幾個士兵急忙端起槍,片刻之後,幾隻蝙蝠飛了出來。
「好了,沒事了,幾隻蝙蝠而已。」
「真是虛驚一場。」士兵們放下了槍。
一個士兵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驚叫了一聲:「等一下!」
「這個季節,蝙蝠應該冬眠了吧?」
一道黑影閃過,鮮血瞬間染紅了整個夜空。
「回學校吧。」
「嗯,好。」涵煜結了賬,快步追上自顧自離開的凌萱,「嗯……那個,行嗎?」
「什麼意思?」
「就是,我和你一起去夢都的事?」
凌萱突然站住了,片刻之後又重新邁開了腳步:「看在你請我吃了頓飯的份上,隨便你。」
清晨的透過窗子,照在少年的臉上,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八點半了,再睡一會……」
「什麼!」他突然又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八點半了!」
「小憶!!!」
葉徽一邊套上衣服一邊衝進洗手間,抓起幾個瓶瓶罐罐就開始往自己臉上抹。
「為什麼你今天沒有叫我起床?我上課要遲到了!」
「是你自己說今天你姐姐要來,所以你不去上課的。」小憶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葉徽背後,「我已經幫你請過假了,說你傷勢太重,需要住院。」
葉徽的動作戛然而止:「對哦。」
「還有,少爺,你褲子穿反了,而且你往臉上抹的是牙膏。」
「是嗎?」葉徽揉了揉臉,「那麼,洗面奶呢?」
「你說呢?」
……為什麼嘴裡的味道有點怪怪的?
「對了,你的傷沒問題了嗎?少爺。」
「放心吧,昨天晚上我已經用魔法治療過了,沒大礙了。」洗漱完畢,葉徽整理了一下衣著,邊照鏡子邊安排他的邪惡計劃:
「把別墅所有的門窗都鎖上,今天一天,無論誰來,都不許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