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歸來

「可以。」

小男孩朝三頭龍點了點頭。

「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就會讓你睡一覺，醒來的時候自然會見到『我』。」

「你覺得可能嗎？」三頭龍反問道。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可惜的是，小男孩沒有從三頭的異形之龍那裡看到任何商量的餘地。

那麼就要採取必要的措施了。

他抬起右手。

一道道漆黑的鎖鏈在巨蛇的內部空間顯現，穿梭，向著三頭龍的方向包裹而去。

阿茲·達卡哈振動雙翼，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了鎖鏈的封鎖，沒有沾染鎖鏈一分一毫。

抬起利爪，一下將小男孩拍成了碎片。

但很快，黑泥在另一個方向蠕動，小男孩的身影再次出現。

「差點被殺了，好險。」

嘴上這麼說著，那些鎖鏈卻以更快的速度朝著三頭龍飛去。

三頭龍的身姿在半空中橫轉挪移，從容突破了鎖鏈的封鎖。

這一次，他依舊沒有沾上那些鎖鏈一分一毫。

「你果然能看出這是什麼東西。」小男孩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擾。

「封印術式。」

三頭龍嗤之以鼻。

性質類似〈箱庭〉規模最為龐大的神群之主的封印。

如果不是因為「全能悖論」這個遊戲的一部分而不允許那個神群構建以一元論為基礎的宇宙觀，〈箱庭〉早就變成那個神群一家獨大了。

要真的只是這樣，三頭龍可以用模擬創星圖『阿維斯塔』進行抵消。

更重要的是封印中很大可能兼有人類宇宙觀，甚至拜火教宇宙觀。

完全是特意為了束縛他阿茲·達卡哈而製造的鎖鏈。

一個寄宿影子中的偽物，居然可以在短時間內做到這種程度？

那麼真正的本體，又會是何等英傑？

「真的看出來了，厲害！」小男孩雙手合十，「再嘗嘗這個。」

百倍於之前的鎖鏈穿梭於虛空之中，帶起一道道漣漪，將三頭龍圍得密不透風。

「『霸者之光輪』！」

毫不猶豫的再次使用了必殺，收束於三頭龍口中的閃焰噴射而出，將前方的一切都燒成了虛無。

閃焰切開了蛇腹，在〈箱庭〉之中肆虐開來。

形式瞬間逆轉，但三頭龍卻沒有趁此機會脫離巨蛇的內部空間，反而朝著更深處飛掠而去。

他要找出這蛇的弱點，將其徹底毀滅。

……

〈煌焰之都〉。

不，這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座都市了。

原本在山嶽地帶開闢出來的平野，現在更是平得不能再平。

甚至連周圍都已經不是山嶽地帶了，用盆地來形容更為妥當。

「啊……」

一堆玻璃碎渣前，細小的呼喊聲傳出。

小小的身影從中爬了起來。

「好痛……好痛……爸爸……好痛……」

那是一個年紀十分幼小的女孩。

原本白白嫩嫩還有點嬰兒肥的臉蛋上半邊沾滿了鮮血，半邊像是被什麼東西燒傷了一樣，可以清楚的看到骨頭，顯得分外可怖。

如嫩藕般的小臂上扎著三個大小形狀不一的玻璃碎片，不斷的向外滲出血液。

「爸爸……媽媽……在哪？我……好痛……好痛呀……」

細微的聲音比之前大上了些許。

女孩呼喚的父親離她其實不遠。

此時正躺在那一片玻璃碎渣之中，只是已經死去的他，並沒有能力去回應女兒的呼喚。

如果一息尚存，他絕對不會讓女兒陷入這麼無助的境地。

從災難發生的開始，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都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女兒，沒有放過手。

可惜最後，女兒還是脫離了他的保護。

女孩是不幸的，原本有著一個美麗的母親，一個強大的父親，在〈煌焰之都〉內，活得無憂無慮，但卻被恐怖的災厄摧毀了幸福的生活。

但她又是幸運的，這座都市之中尚且存活的生命少得可憐，幼小的她，就是其中一個。

「爸爸？爸爸……」

她捕捉到了父親的身影。

即使那道身軀已經血肉模糊，女孩也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父親。

忍耐著鑽心的疼痛，任由玻璃割裂小腿，她慢慢爬到了父親身邊。

「醒醒……不要……睡了，不許……偷懶……」

幼小的女孩輕輕推搡著父親的遺體，想向以前一樣叫父親起床。

「爸爸，醒醒……」

可這一次，她的父親不會再生氣地爬起來，拿那討厭的鬍子來扎她臉蛋。

只是……

一動不動。

搖晃中，有一樣東西從遺體上掉了下來。

一對龍角，當然也只是普通的裝飾物而已。

女孩認識，那是她最喜歡的東西，媽媽送的禮物。

戴上之後，就能和媽媽一樣有龍角了。

媽媽……

可怕的記憶湧入腦海，女孩的身軀因為恐懼顫抖不已。

壞透了！

真是壞透了！

那個白色的怪物也好，那個巨大的怪物也好，都壞透了！

怎麼不去死！

把她的家毀了，什麼都毀了……

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眶滾落，沖刷著臉上的血漬。

微風輕拂過廢墟，撩起女孩額前的髮絲。

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道身影。

是一個以前沒有見過的叔叔，眼睛很好看。

到底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小女孩也不知道。

只是……不疼了。

那個叔叔將手放到她的臉上，立刻就有了一種暖暖的感覺，像是泡在溫泉里。

血污與淚漬褪去。

燒傷痊癒。

小臂上的玻璃脫出。

身上的划傷消失。

就連破損的小裙子也恢復了原樣。

現在的她，活脫脫一個可愛的小公主。

「謝謝叔叔。」

小女孩有些呆愣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叔叔。

「叫哥哥。」

「謝謝哥哥。」

小女孩聽話的將眼前這個叔叔叫做哥哥。

「那是你父親？」

「對。」

「他要醒了。」

「醒……」

女孩看到包裹在父親身上的一個銀色薄膜漸漸褪去。

剛剛怎麼也叫不醒的爸爸睜開了雙眼。

心裡一激動，她直接撲到了父親的懷裡。

「我還活著？」

男子剛想開口，活蹦亂跳的女兒就撲了過來。

下意識緊緊抱住，不鬆手。

兩人的上方，一個銀色的薄膜緩緩降下，裡面好像有一個頭生龍角的女子。

「因為死得更透徹，所以醒過來需要點時間。」

聽到這個聲音，小女孩回過頭。

但是那個需要叫哥哥的叔叔卻不見了。

隨後，她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煌焰之都〉的廢墟內，一個個銀色的薄膜升騰而起。

斷裂的石碑前，紅裙的少女睜開了雙眸。

映入眼帘的是漂浮在半空之中的一個個銀色光團。

「醒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秦墨？」

久遠飛鳥起身，感覺身體十分酸痛，可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

被他救了。

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思維有些滯塞。

緊接著，她注意到邊上的一具屍體被銀色的光團包裹，漂浮到了半空中。

「是誰讓你到〈煌焰之都〉來的？」

「白夜叉。」

久遠飛鳥如實答道。

之後秦墨沒有說話，氣氛很沉悶。

她能感覺到秦墨的心情似乎有點糟糕。

「那些都是居民的遺體？」

久遠飛鳥指著接連浮起的銀色光團問道。

「大部分都是，過一段時間會陸續蘇生的。到時候，你維持一下秩序。」

說罷，秦墨沉吟了片刻，呼喚了碧翠絲。

「貝蒂，你也幫忙看著點。」

「可以。」

碧翠絲瞥了一眼旁邊久遠飛鳥，點頭同意了。

「差不多了，我去處理點事情。」

身影轉瞬即逝。

讓久遠飛鳥的很多問題堵在了心頭。

「他沒問題吧？讓這麼多的死者重新獲得生命。」

做出讓死者蘇生這種違反常理的事，而且規模這麼大，就算秦墨再強大，付出的代價也一定不小。

「放心，小姑娘，這對他來說反而不算什麼。」碧翠絲答道。

真正對秦墨產生較大影響的其實是提前被你喚醒。

但是碧翠絲這話並沒有說出口。

「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就好，不用操心這個。」

「好。」

久遠飛鳥凝立在這片廢墟之中，有些恍惚。

三頭龍，被打倒了嗎？

……

感應著影子的方位，秦墨直接撕裂空間，來到了被獸之怒火蹂躪的土地。

橫貫星空的巨蛇痛苦地扭動身軀，為此地招來一道又一道恐怖災厄。

很快，秦墨便察覺到了影子中的異物所在，出現在了正極速飛行的三頭龍前方。

「阿茲·達卡哈？」

三頭龍身形一滯，除了那個還在窮追不捨的小男孩，這個人類是其在蛇腹中遇到的第二個生物。

比起那個小男孩，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看上去更為無害，身上也沒有什麼詭異的氣息，像是〈恩賜〉全無的普通人類。

但是普通人類可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當然，更不可能讓他下意識產生後退的想法。

「正是，你是……」

「終於來了，能不能別老是失聯？我壓力很大的。」

一團黑影自遠處而來，化為一個可愛的小男孩。

「還有……這龍有點難搞，還沒解決。來了就趕緊……」

居高臨下的秦墨側過頭瞥了小男孩一眼。

「閉嘴。」

他以前可沒那麼多話。

「噗————！」

伴隨著一聲輕響，小男孩消散為陰影，融入了這片空間。

秦墨重新將目光放到了三頭龍身上。

「我叫秦墨，過來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