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死的那個是誰?
南博海察覺江客話里的不明,眯眸:「你的意思是,照片上的這個人不是灰鷹?」
江客沒急著回答,翻過照片背面,目光落在白色底片寫著的『灰鷹』兩字。陌生的字跡下還附了一串多年以前灰鷹內部慣用的摩斯密碼電文,簡單交代了灰鷹出現在葯白村。
這張照片是她和灰鷹曾經在月河山時拍的,除了灰鷹和陳愫以外,別人不可能有。
對方既然能將這樣的東西傳遞到南博海和南正風手裡,並引起重視,那就說明,此人深諳軍方與卧底之間的通信方式。
可是,為什麼偏偏要加上她呢?誤導別人以為自己是灰鷹的孩子?
這種故意將她推向眾矢之的的行為方式,偏偏還更像灰鷹他自己。
可假使真的是灰鷹,那麼理由呢?得知這些之後,軍方是否有所行動?
……她,並不記得。
隔了少許,江客放下照片,慢悠悠道:「是他,也可以不是他,這就要看軍方怎麼認為了?灰鷹和我父親原本就是一對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他們是一起被驅逐,被定罪,是不是他,重要嗎?」
南正風狐疑:「丫頭,你是在試探我們是否有心調查灰鷹當年的案子嗎?」
「可以這麼說。」江客勾唇,「南邶之前告訴我,您二位一直在調查灰鷹當年的案子。可我卻覺得,無論是軍方還是警方,沒有人會在意灰鷹真正的過去,真正的身份。總歸,現如今的他都只是個十惡不赦的犯罪分子。」
南博海蹙眉:「當年的案子早有定論,再去推翻,確實難度很大,而且,能證明灰鷹組織前身是公安特情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但這並不代表沒有調查的餘地。」
江客抬起眸子,與南博海對視:「爺爺,我知道,當年在月河山,為了剿滅陳氏,您和二叔也參與了。當時配合的內應,正是路焱路旭兩兄弟為首的灰鷹組織。」
「……想知道過程?」南博海挑眉,眸底的光澤夾雜著審視,「其實,我倒想聽聽你從灰鷹那裡得到的版本。」
江客斟酌了一下,搖搖頭:「我知道的版本和您掌握的一定不一樣。而且,當年關於灰鷹組織的一切都已經被有心人徹底抹殺,特情身份以及活動早就無從查曉。我沒有任何證據可辯,說多了也會被認為是一面之詞,交流毫無意義。」
「……抹殺?」南博海研磨了一下這個詞,「丫頭,你相信你父親和灰鷹?」
江客攤手:「嚴格來講,我和我的這位父親素未謀面,談不上相不相信,我最多是從灰鷹那裡感受到他們對你們的恨意。但即便是片面之詞,我也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南正風吁氣:「當年在月河山,我們雖然沒有與灰鷹組織有過直接接觸,但能確定的一點是,引導這一切的根源,是你舅舅陳柯。他落網后,一口咬定灰鷹組織一直在地下進行雙面活動,還拿出了非常有力的證據。」
江客掌心握拳:「這些我都知道。因為這個緣故,陳愫的人生也毀了。當時的她,已經懷了我和阿荇。」
「這也是陳柯一口咬定灰鷹與他有合作的證據之一。」南正風繼續說,「雖然我不清楚你父母之間究竟有怎樣的情感糾葛,但最初我們調查陳愫時,她還是一個單純剔透的女人。」
「單純剔透……」江客失笑,有些嘲諷的冷意,「興許有過吧,但是從我父親飲彈自盡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變了。」
「……飲彈自盡?」
南正風與南博海面面相覷。
江客見兩人似乎對此並不知情,疑惑道:「……難道軍方掌握的情況與這點有出入?」
南博海摩挲著茶杯的邊緣,沉聲道:「我們得到的情報是,當年潛伏在陳柯身邊的所有卧底幾乎全部慘遭路氏兄弟滅口,只有一個人僥倖逃離,逃跑時,他重創了他們其中一人。後來的消息是,路氏兄弟其中一個因為攝入毒品過多,傷重不治,沒幾天就過世了。」
「所以,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死的那個究竟是雙胞胎中的誰。」江客囁嚅著唇,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帶動的嘴角,一陣抽搐,「可是,這個卧底既然可以重創其中一人,應該近距離接觸過他們,為什麼在這張照片出現之前,你們沒有人知道灰鷹本來的樣子?」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南正風說,「但這件事要追溯到路氏兄弟的行動模式,他們向來不以真面目示人,我想你是知道的。」
江客蹙眉,點點頭:「……那這個卧底現在呢?」
南正風嘆了口氣:「抱歉,江客,為了防備灰鷹報復,他現在的身份我們不能透露。」
江客斂低眼瞼,頓了頓:「……您知道11月7日是什麼日子嗎?」
南博海站起身,背光而立:「我聽南邶說,你對這個日子很敏感。介意告訴我實情嗎?」
「……那是我父親的忌日。」
江客的聲線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南正風錯愕:「這是陳愫和灰鷹告訴你的?」
江客一頓:「我想,他們沒必要捏造這個。這一點,整個灰鷹組織的人都知道。」
南博海點頭:「我明白,孩子。」
「……那您為什麼要將我和南邶婚禮的日子特意定在11月7日?」
江客很早就對這一點表示懷疑,不可能是南邶說的巧合,更像是知道這一點的人故意安排過。
南正風端起茶杯,抿了口溫熱的茶,幽幽道:「丫頭,我們只能說,無論當天發生什麼,一切順其自然。」
江客眯起眸子:「……這個日子,不會是灰鷹定下的吧?」
南博海從書桌前走過來,在南正風身旁坐下,與江客面對面。這樣的距離,江客更能清晰地看到南博海眼中不怒自威的沉著。
陶銘見狀,將茶杯遞過去。
南博海定定看著江客,勾唇:「的確是他。」
江客沉氣:「您想利用這場婚禮做什麼?他是通過什麼樣方式將這一點傳達給您的,江岩柏?還是其他什麼人?」
「江岩柏留著還有用,灰鷹不會輕易暴露他。」南正風的話諱莫如深,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之前江岩柏給你的那份股權協議,我想,是灰鷹或者陳愫的目的之一。」
江客偏頭,旋即嗤笑:「……想藉助我來吞併江氏?」
南正風點頭:「應該是這樣。所以江岩柏那天才會對你惱羞成怒。」
江客冷哼:「這麼多年了,他們兩個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兩人精益合作,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時至今日,軍方和警方即便知道他們有什麼罪行,沒有證據,也還是沒辦法。」
南博海兩手交握,眉心的溝壑染著疲倦,精神矍鑠的臉上頓現几絲蒼老:「當年陳氏雖然被剿滅,但背後的關係網錯綜複雜,他突然在監獄里自盡,帶走了太多秘密,導致我們不得不從灰鷹和陳愫的身上著手,這兩個人,且不說神出鬼沒,即便我們現在想動,也要防備出其不意的變數。」
……這個變數,可能是任何人,任何可能會破壞大局或者證據鏈的人。
江客磨著后槽牙:「爺爺,您認為……那天灰鷹和陳愫會親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