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出征

事實上，梵宇出征半年以後，伯琮奉行『多看、少做』的準則，每日呆在臨安，老老實實好似乖寶寶。遇到權臣討好，便刻意結交一番。但對時局，卻是從來不發表意見。以至於『太史星報』上的『先知』版面，就從來沒有出現過『先知』的內容。部分不喜歡『星座八卦』的百姓，便『棄訂』星報了。

銷量減少，便意味著收入減少。

而蔡發卻是摩拳擦掌，正準備重現太史局的榮光。早在半年前，他就重金投入，準備製造前朝『蘇頌』的水運儀象台。

這玩意兒集天象、報時等功能於一體，在大宋朝絕對是個超時代的高科技產品，花費自然也就不少。而蔡發的投入，又是按照『太史星報』前期銷量好時的收入進行預算。此刻銷量下滑，利潤就不足以支撐預算了。

眼見水運儀象台有停工的趨勢，蔡發能不急么。

梵宇則是一臉笑意，待蔡老頭手舞足蹈的描述完太史局的困境之後，這才沒好氣的打趣了一句：「死老頭兒，太史局沒錢時，你是怎麼過的？」

「呃……」蔡發頓時有些尷尬，

「司馬溫公不是說過么，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好吧，我找伯琮再來給你寫幾篇。」梵宇甩了一個白眼，「你們也要考慮一下報紙的運營。沒人買，就說明內容不夠新穎了，要創新嘛。」

「哦，知道了。」蔡發老實點頭。

只要『先知』肯寫專欄，教訓幾句而已，踢幾腳都行啊。

實際上就算蔡發不找梵宇，他也正準備讓伯琮寫專欄。憋了大半年了，『先知』伯琮也該冒幾個泡了。何況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張浚不日就將出征，梵宇還琢磨著讓他和高宗背鍋呢。

現在高宗已經下令北伐，大宋全民都在期待大敗金人。

而且完顏亮被人刺殺，新皇登基不久，正是金國內亂之時，如此大好局面之下，所有人都以為必勝。但是只要邵宏淵在，失敗就不可避免。屆時誰來背鍋？張浚自然首當其衝，高宗則是用人不明。

就算沒人敢公然指責皇帝，壓力總還是能感受到的吧。

再加上金人順勢反攻，高宗必然又想求和，這時候便該伯琮上位了。

是以此刻，梵宇的主要任務，依然是豎立伯琮的光輝形象。辭別蔡發之後，他便招來伯琮連夜商議，大綱、細綱一起擬定，就差手把手親自寫了。

次日一早，太史星報『先知』專欄，便是幾個醒目大字：

「北伐『千里之堤』，或許『毀於蟻穴』！」

正文則是：「

採石大捷中，虞允文以書生正氣、一肩道義，抵禦金人六十萬大軍，可歌可泣。值此大宋氣勢正盛，陛下決定揮師北上、復我河山，堪稱中興之主。

壯哉，我大宋之志。

但是伯琮夜觀天象，發現竟然『將星有亂』。

伯琮推測，這『將星之亂』，八成是應在了『京西招討使』邵宏淵的身上。此人雖是出自韓老元帥麾下，可謂根正苗紅。但是其人智短，老爺子的本事沒學全，倒是脾氣長了十倍，或致本次北伐失利。

請樞密使張浚大人，罷免邵宏淵其人。

--『先知』伯琮，敬上。」

這日的太史星報一出，整個臨安沸騰，毀譽參半。

畢竟伯琮已經半年沒有發聲，人們多少已經有些遺忘『天氣預報』、『妖星』、以及『神跡』等預言。伯琮的『死忠』與『黑粉』們，免不了掀起了一場罵戰，爭論邵宏淵是不是有這麼不靠譜。

當然，爭論肯定是沒結果的。未來誰能知道呢。但是第二天，太史星報的『先知』專欄，又是幾個醒目大字：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正文卻只有一句話：「起用韓元帥，大宋不會敗！」

這一則預言，民間倒是沒有爭議，基本上是一面倒的支持。但是朝堂之上，張浚卻是被伯琮氣得夠嗆。先有虞允文，現有伯琮，都在建議起用韓世忠。似乎大宋離了這死老頭子，就不會打仗了似的。

張浚也算大宋名臣，一生征戰無數，如何能夠服氣。

但是第三天，太史星報上，『先知』專欄又發聲了，大字醒目：

「沔州義軍，或為奇迹之師！」

正文是：「

伯琮再次觀星，發現雖有『將星之亂』，但是西北也有將星崛起。伯琮竊以為，正是寓意西北義軍辛棄疾。據說數月前的『黃牛堡之戰』，『辛家軍』就神出鬼沒屢現奇迹，殺得金人風聲鶴唳。

另外，刺殺完顏亮一事，辛棄疾也功不可沒。

再加上，辛棄疾還是陛下欽定的當朝榜眼，可謂天選之子。而且敢於棄筆從戎，想必定然是有大毅力者。

伯琮堅信，北伐一役，『辛家軍』必有可為。

--先知伯琮，敬上！」

伯琮一連三天，都在太史星報上預言『北伐』之戰的結果。鑒於『先知』此前的靈驗，朝野皆是一片嘩然。以至於好些『主戰派』都在建議張浚，是不是可以重新啟用韓世忠，先把邵宏淵換掉再說。

或者也有人建議，要不『徵用』辛棄疾也行啊。

但張浚卻是力排眾議，堅持使用邵宏淵。在他眼中，伯琮這些話無異於是『妖言惑眾』，但是鑒於對方身份，又不好去大肆批駁。是以，乾脆兩眼一閉，裝作啥也聽不到，啥也看不見。

為帥者能有這般決絕，倒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品質。

但是『決絕』這種事情，事前都是無法評價好壞的。成功了叫『執著』，失敗了就叫做『固執』。好壞，都是根據結果而定。

是以大凡有大成就者，皆是心智堅毅的人。

張浚此刻，便是毫無懷疑的認為，自己這是『心智堅毅』。

六月二十這天，臨安城外『北伐誓師大會』如期召開。張浚和高宗兩位大BOSS親自到場，為將士們送行。

臨上台『宣誓』之前，高宗拉住了張浚，不無憂慮：

「張卿，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把邵宏淵換掉？韓世忠就在家裡，只要誓師大會推遲半個時辰就可以。北伐事大，安全第一。」

張浚卻是搖了搖頭：

「陛下……，兵者，國之大事，豈能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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