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戲精
梵星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要我凶一點?
梵宇卻已經接過綉囊出了門,並去臘梅樹下裝了些小石子,接著就來到了南面東廂的學堂旁。林家子弟們剛好午休下學。梵宇找了一個石桌坐下,並將綉囊扔在桌上,又將銅錢散亂放在袋口,偽裝成從綉囊滾出來的樣子。
等了兩三分鐘后,梵宇彎腰,假裝找東西。
恰巧陸澤民和幾個林家子弟就從學堂里走了出來,小胖墩一抬眼便看見了梵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混蛋,吃老子借條!只是,隨後他又看見了那脹鼓鼓的綉囊,似乎銀子不少啊。小胖墩頓時一陣眼光閃爍。
傻子斷了月錢,如果銀子也沒了,一家人豈不是很慘。
嘿嘿,老天有眼啊,報仇良機。爽!
陸澤民頓時激動了,決定找梵宇賭幾把。不但可以借條清賬,還能替哥嫂報仇。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當即他便拉住了旁邊的幾個林家子弟,然後指了指遠處的梵宇和石桌上的綉囊。慫恿道:
「哥幾個,咱弄點零花錢去?」
「好啊。嘿嘿……」
大家都是明白人,幾個林家子弟頓時一臉興奮。隨後陸澤民便領頭走向了梵宇,並假裝關心的問道:「傻子,幹嘛呢?」
梵宇抬起頭來,貌似傻乎乎的樣子:「丟了一文錢。」
「嗨,一文錢還找個屁啊。」陸澤民假裝熱情的摟住了梵宇肩頭,並說道:「咱兄弟賭兩局唄,一把就贏回來了。」
「也對啊。」
梵宇假裝木然,心底卻是偷喜,小胖墩兒也太容易上鉤了。
隨後幾人圍坐各掏了些銀兩。陸澤民順手從梵宇懷裡掏出了色盅,意思要坐莊。同時還贊了一聲色子好,琢磨等會兒將色子也贏過來。考慮到梵宇的智商,陸澤民提議直接賭大小。眾人贊同。陸澤民便是色盅一陣搖晃,咣當扣在了石桌上。
隨後,小胖墩便是一聲吆喝:「買啊,買啊,買定離手!」
幾個子弟紛紛下注,一兩、半兩不等。
而梵宇卻是直接綉囊一推,喊道:「五兩銀子,買大!」
陸澤民一愣,傻子有些瘋狂啊!隨後,又是一臉喜色。這符合傻子的一貫特性,經常有多少就押多少。而且綉囊脹鼓鼓的嘩嘩作響,肯定不止五兩銀子。傻子就是傻子啊,看老子不一把搞定你。餓不死你娘兒兩!
興奮之餘,陸澤民倒是沒有懷疑綉囊作假。畢竟印象中,傻子不會騙人。隨後,陸澤民便一臉豪氣,擰著色盅一提。
豈知,色盅竟然,
開大。
梵宇贏了……
陸澤民的笑容頓時戛然而止,「尼瑪,晦氣!」。想不到這愣貨竟然運氣不錯,還能贏一把。無奈,陸澤民只得再次搖晃色盅后扣下,喊道:
「傻子,借條清了。下注!」
梵宇依然是一副傻樣子:「好,押五兩,買大!」
陸澤民便又笑了。這傻子話都說不利索,前後押注一個字也沒變,竟還敢買大。找死么,不知道才剛剛開了大?陸澤民頓時覺得勝利在望,一臉得意的打開了色盅。豈知,色子繼續為大。
顯然,梵宇又贏了。
他便將綉囊拖了回來,並望向了陸澤民的銀子。
意思不言而喻。
陸澤民幾欲吐血,只得推了五兩銀子過去。隨後,拿起色盅足足搖了有兩分鐘,直到額頭青筋暴露、眼似銅鈴。他以為這樣至少可以在氣勢上嚇到梵宇。或者以為搖得久一點,運氣會好一些。
可惜,梵宇的運氣顯然更好。
此後每一把,梵宇均是想都不想。只要色盅一扣下,他便徑直推過五兩銀子去。五把之後,小胖墩就把銀子輸光了。「尼瑪,見鬼了吧?」
陸澤民頓時一頭冷汗。算上借條的話,他已經足足輸了二十五兩銀子。要知道,大宋朝的普通公務人員,一年的餉銀也就五到十兩,可供五口之家生活一年。他這已經輸去了別人將近三年的餉銀。能不流汗?
梵宇卻是一臉淡然,小屁孩而已。其實他的目標是陸天。
這貨前幾天賴了三個耳光,梵宇豈能讓他輕易混過去。不想打臉的話,那便用銀子償還好了。反正梵宇琢磨透了,只要不去觸碰秦檜的底線,林一飛也懶得搭理自己。賭博嘛,傻子就不能運起好一點么。贏錢不奇怪。
是以,梵宇有恃無恐。
小胖墩卻還在發愣,銀子怎麼沒了?
梵宇裝作老神哉哉,好像反應慢的樣子,一直等了好一會兒。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站起身來,假意要走。陸澤民頓時就急了,仇還沒報呢卻被傻子贏了個精光。這怎麼行!他便一把拉住梵宇,呵斥道:
「你幹嘛呢?」
「回家啊。」梵宇傻乎乎的說道:「你沒銀子了。」
「輸家不開口,贏家不許走。這是規矩!大不了,我先打借條。」陸澤民哪肯鬆手,同時還對旁邊一個叫『猴子』的子弟說道:
「你去找我大哥,拿點銀子來!」
猴子點了點頭,兩人還私下眨了眨眼睛。梵宇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哪裡是去拿銀子,分明是要搬救兵了。梵宇面無表情,心底卻是一陣高興。就等你呢,欠老子的你得還回來。隨後他便悄悄『遠聽』著猴子。
陸天自然是迫不及待出了們,帶著兩個地痞,還有一條狗。並一路罵罵咧咧:「死傻子,看老子不贏得你一身借條。」
地痞們頓時疑惑:「天哥,幹嘛和一傻子較勁兒?」
「報仇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陸天想到文斗就來氣,便陰狠說道:「彪子,待會兒你兩注意點。萬一傻子運氣好,我就打借條,跟他死磕到底。賭場規矩,輸家不開口,贏家不許走。一旦熬到他說不賭,你們搶了就跑!」
「明白。」兩人紛紛點頭,還不忘恭維了一句:「天哥你這賭技,臨安城裡也是有一號的,怎麼可能會輸。」
「以防萬一嘛。」陸天被人稱讚,一臉得意。
梵宇頓時有些意外,這貨簡直賴皮到新高度了,贏不了就打算硬搶。這倒是個麻煩,對方有痞子壓陣,就算自己贏了錢,恐怕也帶不走。怎麼辦?好在,梵宇還準備了梵星這個后招,至少能把攤位錢弄回去。
隨後幾分鐘不到,陸天便帶著狗腿子來到了石桌旁。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梵宇沒有說話。陸天也不吭聲,他便帶著痞子們直接坐莊。
只一起手,便能看出賭技確實不一般。只見陸天單手托著色盅,一陣風騷華麗的搖晃后,色盅便如一個滾地葫蘆,沿著掌心、手背、胳膊、肩膀、甚至後背四處遊走。直看得人眼花繚亂、驚叫連連。
好賭技啊,簡直發哥附體,就連梵宇都差點鼓掌了。
可惜老子有『遠聽』,你算個球。
隨後便聽見咣當一聲,陸天把色盅扣在了桌上。
「傻子,下注吧。輸了別哭!」
「哦,十兩,押大。」
梵宇也不磨嘰,既然已經知道,就算把陸天贏光了,他也會賴著跟自己一直賭。梵宇懶得廢話,連傻像都懶得裝了,直接按照『聽』出的點數下注。同時,也開始為梵星的到來做準備。
色盅打開,果然為大。
隨後二十分鐘不到,梵宇面前就已堆起了近百兩銀子,好一堆散碎、銀光閃閃。桌面自己那塊兒區域,竟有些放不下了。梵宇便一臉隨意的將綉囊拿出來把玩,一會兒裝幾兩銀子,一會兒又摸幾兩銀子。
十分鐘不到,梵宇就悄悄將裡面的石子統統換成了銀子,總計將近有二十來兩,梵星做生意肯定夠了。眾人卻沒有發現梵宇窩了銀子,還以為綉囊里是他的本錢。隨後梵宇便將綉囊裝進了懷裡,並說道:
「本錢要裝好。萬一輸掉的話,梵丫頭肯定會打我!」
眾人頓時一陣鬨笑,覺得傻子好慫。
梵宇卻是心底一陣快意,說句慫話而已,卻達到了雙重效果。首先,再次強調,綉囊里的銀子都是本錢。其次,還讓人誤以為,這原本是梵星的錢。吃瓜群眾們便被梵宇帶歪了,紛紛吵嚷起鬨:
「喲,難道綉囊是偷梵星的?傻子怕丫頭啊!」
「人家梵星是通房丫頭,這叫懼內。」
「沒出息!老子要是娶了媳婦兒,打得她不敢說話。」
「傻子有難處嘛,下面有病。哈哈……」
「唉,可惜了梵星,那麼漂亮!」
一時間,眾人都以梵星為話題,大肆起鬨。梵宇則是一如既往的傻笑,並耐心等待。大約十幾分鐘后,梵星終於來了,伴著一聲斥責:
「少爺,你又賭錢!」
「呃……」梵宇裝作驚慌,走向梵星:「我,我就是看看!」
石桌旁,頓時又一陣鬨笑。梵星卻有些發愣,只記得梵宇讓他凶一點,是以開口就是質問的語氣。但突然發現還有好多人,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梵宇卻順勢拉起了她的手,並低聲說道:
「擰我耳朵!」
梵星有些懵,下意識便擰住了梵宇的耳朵。
「哎喲,哎呦……,星星饒命啊!」梵宇作出耳朵被擰的痛苦樣子,同時從懷裡掏出了綉囊塞給梵星。並大聲喊道:
「星星,我再也不敢偷你錢了!」
梵星頓時一臉通紅,這大宋朝哪有女子擰男人耳朵的。只是不知到怎麼回事兒,接過綉囊后,卻順手一巴掌又拍在了梵宇臉上,啪啪。
「哎喲,星星,你別打臉啊!」
啪啪,又是兩聲!
「你還打!」
啪啪啪,這次是三聲。
「哎呀,打人不打臉。過分了啊。」
梵宇一個勁兒的尖叫著,顯得很是狼狽凄慘。但梵星卻是有些懵,怎麼回事兒?我怎麼把少爺打了?還打臉!隨後她便低頭,發現手腕竟被梵宇握著,這才明白原來是梵宇搞的鬼。豈知,梵宇卻是恬不知恥、演戲上癮了,又悄悄對梵星說道:
「快,踢我一腳。趕緊走!」
梵星從愣神中抬起頭來。隨後,一腳踢出。
梵宇便恰如其分的,讓自己屁股被梵星踢上了。隨後,梵宇裝作被踹了個趔趄,狗啃屎般摔向了石桌,再一臉狼狽的爬了起來。並指著梵星罵道:「你個死丫頭,再無禮取鬧,我讓母親休了你!」
梵星本就鬼精,終於明白情況了,竟也露出了戲精的潛質。
一跺腳,一掩面,嗚嗚跑了……
梵星這演技,連梵宇都感到驚訝,簡直可以拿獎了。石桌旁自然又是一陣鬨笑。而陸天以為梵星只是拿回了自己的錢,二十兩而已,也沒在意。他更多的是想贏光梵宇並讓他打借條,然後藉此逼迫梵氏。
是以陸天並沒有阻攔梵星,而是與眾人一起嘲笑梵宇妻管嚴。
梵宇無所謂,反正錢已到手,接下來該收拾陸天了。
兩人,各有算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