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章[09.04]
她要真不去,長信侯還能架著她去嗎?她就知道她爹不會讓她去丟這個人的。
於是申嬌嬌便得意的讓丫頭扶著走了。
而花廳裡面,溫紫簫也不打算再與申璟迂迴,他放下茶盅,拍拍袍面,作勢要走,「既然伯爺要我們家寧寧自認倒霉,那我身為大哥的人也沒話可說,也不費這個勁兒了,打擾了。」
他雖然是個武人,也講究先禮後兵的,他面子給了,申伯爺不接,那就別怪他不再行這些羅唆的禮了。
申璟也以為事情到這裡算完結了,笑吟吟的起身要送客,無論多不忿溫家武將的身分,甚至還有那麼點瞧不起,可誰叫人家會鑽營,這些年如花似錦,備受皇帝寵愛,還是皇帝的左臂右膀,他們這些老權貴還真得給點面子的。
申璟已經起身準備送客,哪裡知道溫紫簫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示意一旁的申家僕役再添新茶,「我倒是忘了還有一件事,伯爺別緊張,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申璟無法,連忙應和,屁股重新移回椅子上。「侯爺有話儘管說就是了。」
「我聽聞伯爺夫人的娘家舅子有強佔民田及放印子錢等好幾樁了不得的罪過,這些事我還沒來得及印證,又聽聞伯爺有包攬訟事等事,」溫紫簫掏了掏耳朵,然後對著掏完的指頭吹了吹氣,聲音慢吞吞的,說出來的話卻都是叫人心裡沒底的。「這些流言要是傳進聖上的耳里,輕則斥責了事,重則嘛抄家奪位,爺兒們全流放邊關,奴僕發賣,女眷去了教坊司……也不是沒有的事。」
申伯爺聽到這裡哪裡還坐得住,屁股下面像放了十幾根的尖錐,臉上愉悅的表情徹底沒了,仍要強辯,「這沒憑沒據的……」
但溫紫簫顯然還沒說過癮,「我還聽說那強豪就是看中了元姓人家田地中央的熱泉眼,強要買賣,為了達成目的,逼死了元姓人家的老父,元農戶被壓迫到沒辦法,這會兒全家縮在城郊的土地公廟裡,攜兒帶女的好不可憐,伯爺若要人證物證又有何難?再說這印子錢,要是伯府放印子錢的消息被抖了出來,那些吸血螞蝗般的御史應該會急著彈劾伯爺吧?到時候伯爺這爵位……嘖嘖……」
連姓氏都道明了,只差沒把元農戶的地址全抖出來,他那妻舅的確仗著山東伯府的名頭幹了不少混事,看在妻子的分上,他已經夠用力的替他擦屁股了,想不到又出事還讓人抓到了把柄?
再說印子錢,這事情是怎麼被查出來的?
武將整日都在營區,怎麼會關注這種小道消息?明明該打點、該收買的他都做全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事如果抖到聖上面前,伯府怕是得摔個大筋鬥了。
他可不是目不識丁的武夫,否則怎麼看兵書,怎麼打勝仗?他有心要替妹妹出口氣,難道還不知道蛇要打七寸?
申璟一張臉像元宵的七彩燈籠,明明滅滅,變換得十分精彩,他一想到妻子放出去的萬兩白銀有可能打了水漂就心頭滴血,恨不得把妻舅拎過來重重踹上幾腳,以泄心頭之恨。
勛貴之家單靠爵祿根本難以維持一大家子的體面,子孫還多不成材,節流沒辦法,開源——放印子錢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選擇,這種事一般沒有人追究,但證據落到實處那可是要問罪的。
官員放印子錢,重者革職杖刑伺候,輕者銀錢付諸一炬,血本無歸。
雖然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申伯爺只是不曾去細想,向來愛扒糞的不局限於吃飽了撐著的市井潑婦,大到文官清流亦如是,想鬥倒一個人的時候,不也是無所不用其極?武將只是不屑,並不是真兩耳不聽窗外事。
「除了這樁,伯爺還有興趣聽聽別的嗎?我這幾日閑閑沒事,正想遞個摺子到聖上面前,這件茶餘飯後的小事我正好可以用來讓陛下消遣消遣……」溫紫簫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申璟。
申伯爺把頭搖得和波浪鼓沒兩樣,「這是誤會,天大的誤會……咱們十幾年的老鄰居了,看在老夫的薄面上,有什麼事情都好商量。」
溫紫簫冷笑。原來在有前提的條件下什麼事都可以商量的啊。
「那貴府姑娘的事?」
申伯爺一拍桌子,「那孽畜竟然做出這等事,我讓她娘押著她到侯府去給溫大姑娘請罪!」
溫紫簫這下心裡有底了,原來山東伯府的姑娘就值幾句話,可見申伯爺黑心事沒少做過,這位姑娘在伯府的地位也不怎麼著,看起來給他們家寧寧提鞋都不配。
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溫大爺滿意的回府摟著妻子睡大覺了。
至於睡覺之前夫妻免不了總要說點什麼、做點什麼,溫侯爺散著微潤的頭髮,把頭枕在妻子大腿上,很快樂的把山東伯府的事說給了她聽。
「侯爺辦事真是利落,妾身就等著伯府如何來致歉賠禮了。」郡主很樂意的用親吻褒獎了夫婿一把。
「我總不在家,寧寧你就多看著點了。」侯爺把妻子摟進懷裡溫存。
「那是自然,小姑也等於是妾身的妹子。」
夫妻的呢喃碎語溫存了一夜,溫寧寧自然無從得知。
雖然白日已經睡了一天,也不影響溫寧寧一夜好眠,翌日起床,才有個聲響,候在外頭的兩個丫頭便進來侍候她梳洗。
十四歲的少女也算半個大姑娘了,手巧的綠雀給她梳了個垂鬟分肖髻,留了燕尾,飾上兩根細小的點翠碧璽芍藥花,輕靈中帶著幾分嬌俏,嬌俏中又見三分富貴。
髮型是好髮型,只是鏡子里的人這身肥肉實在是……是誰說十四歲的少女如同芳香柔美的花剛剛綻放了一半?
她哪有半點如花初綻的模樣?
因為胖,就是一張肉餅臉,擠壓得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小了一號,整個五官也就模糊不清的,她捏了下自己腰上的肉,真的灰心,溫寧寧啊溫寧寧,你沒事怎麼就把自己吃成了這副德性?
這肉要鏟,還要鏟到她滿意為止,工程浩大啊!要是不鏟,她自己這關都過不去,哪來的臉面出去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