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下鐵二 第十三章 作戰會議
他在這兒等了一周,在一周后的狼時,才把那群口口聲聲說只需三四天即可趕來的傭兵和遊騎兵等來。當即,他讓所有人都在肥水站的隧道大廳集合,這一集合幾乎浪費了半個小時,才把這數支隊伍拉在一起。
最前列的是來自各個車站的守衛士兵,他們多半是自願而來,或是由中立貿易線附近幾個車站安排的支援兵,這些魚龍混雜的士兵暫時由野男站長統率,看來其他的站長們還算是很信任這傢伙。
此外還有一群灰河站的流民,在斯夫的帶領下,他們看起來.......還是像群流民。灰河站最無畏的士兵早死在當初的獸潮之中,這些人不過是逃亡者組成的部隊,不值一提。
緊隨其後的乃是自由之翼的遊騎兵。遊騎兵們個個氣宇軒昂,長得人高馬大,清一色穿著深黑色的自由之翼制式套服,純白的有翼塔盾徽章齊刷刷掛在左肩以象徵他們的榮耀。他們紀律嚴明,渾身乾淨利索,年輕人又佔了一半,故而他們剛一到來,就引起極大歡呼,一會兒這兒響起一陣喝彩,一會那兒吹起嘹亮的口哨。不僅是灰河站逃亡而來的那些流民,還有肥水站的年輕少女少年們,他們也競相擁堵在大廳周遭的階梯前圍觀著這支紀律嚴明的軍隊......里的帥哥。
拜塞副團長走在這支遊騎兵的前列,那張嚴峻的臉上一副凜然而沉重的摸樣,這讓他想到野男,媽的,他不想遇到第二個野男。
相比之下,黑獸所率領的傭兵則遜色不少,零散的服裝,生鏽的佩身匕首,擦了不知多少遍大口徑霰彈槍上滿是污黑的油垢,他的部下長得不是壞就是丑,單論長相看來,幾乎就沒幾個好人,莫非這群傭兵就是靠長相嚇唬敵人的?
總之,夏天聽到黑獸的手下談論周圍的妞兒長得如何,奶子多大,腿有多長,然後就是討論他像個娘們,有人說在玉庭站見過他。
莫非天夏也來到了這個世界?還去了玉庭站?
他也不做多想,將目光掃過兄弟會的成員。
一樣的烏合之眾,歪歪扭扭的列隊和凌亂不堪的模樣讓人以為他們喝了多少酒,他還目睹了兩個兄弟會的弟兄廝打在一起,這些人看起來活脫脫是醉鬼和流氓的轉世。
他無視了他們,最後將目光定在那群數量眾多,且全身襲火紅服飾的士兵身上,這群信仰火焰之母的士兵雙眼直視著他們的首領,眼神中的狂熱與剛毅絲毫不遜色於自由之翼,甚至尤有勝之,他們團團緊簇在那位渾身火焰的中年男子周遭,玻利瓦說他沒有名字,別人都稱他為「火祭祀」,這名字眼下更符合他,因為他現在就好像被無數冒著火焰的人兒包圍著,宛如活生生的神靈降世。
這群人引起了在場所有圍觀者的注意,更讓人稍感不妙的是那些無所事事的圍觀者中有幾個正興緻勃勃地討論著這些人信仰的神明。
在這群紅衣士兵后,則是近百名白衣服的女士,她們頭髮乾枯,雙目冰冷,面色生硬,沉默寡言,隻身著著一襲掛著長袍的灰白長衣,年齡多半在四十上下,也有年輕的女孩,但很少。
這些人他知道,應該是專門負責回收屍體,為死者禱告的修女,據說她們也會一點醫術,幫醫生處理傷者也是她們的本職工作之一。
這裡的外來者加起來足足有上千人,難怪野男不願讓他們路過,就算是我也絕不會放任這群危險分子進入曙光基地。但沒辦法,肥水站的居民看不到背後的隱患,他們只是想著收復灰河站,只是想著把深藏於大灣站頭的超大型巢穴給徹底蕩平,重現往昔貿易線的榮光。
更何況,這些人是由醉鬼,流氓,信徒和自由之翼的高貴遊騎兵組成,這樣的組合也實在不太能讓人警惕得起來。
夏天和野男站在高台上面色凝重地俯視著包括傭兵,遊騎兵,車站守衛兵,以及圍觀居民在內的所有人,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權力的滋味,哪怕底下的人一個都不認識他,他也能感受到他們對他的目光中透漏出來的敬畏與好奇。不認識他的人紛紛揣測如此年輕的他為何能和野男並列前排,認識他的人則大肆向自己的同伴炫耀自己的所知所聞,彷彿那是一件值得大吹特吹的事情。
他和野男身後分別是玻利瓦,斯夫,還有野男的一干部下,野男這傢伙雖然反對傭兵進入肥水站,但當他被他的部下輪番勸說以後,便開始恬不知恥地想要充當此次蕩平巢穴的總指揮,雇傭士兵的錢這傢伙可一分錢都沒出。最後迫於野男的壓力,夏天選擇讓步,野男如願以償地當上了總負責人。
他剛走上台,所有人便漸漸停止了喊叫,看來他的確很受人愛戴。
現在的他神情肅穆,一臉死了爹媽的悲痛摸樣,等到眾人自覺安靜下來了后,他開始了他的即興演講:「關於灰河站發生的,以及正在發生的事情,我想你們都很清楚,我不想多說。」
他停頓片刻,再度提高聲音,「維爾娜是我所見過的最正直的站長,她是當之無愧的英雄,而她的父親更是我多年的好友......
不僅如此,在灰河站生活的數千居民,他們是我們中絕大多數人的親戚,我們經常把我們的女兒嫁給他們的兒子當作妻子,為他們的男孩縫衣做飯,他們的女兒也會拜訪我們車站,成為我們中的一員,為我們帶來歡笑與溫情,我們親如一家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舊日時代終結的那一天,這三十年的漫長時光讓我們兩站的血脈幾乎融合到了一起,」他沉重地掃視過下方逐漸沉默的圍觀者,聲音顫抖而壓抑,「看到它的毀滅,我的內心有的只是無窮盡的悲傷。」
對此,夏天只想笑,他聽說灰河站遇難的時候維爾娜曾派人向野男求援,可這黑心眼的傢伙沒出一兵一卒。
「現在,「野男的聲線陡然拔高了數倍,「我覺得是時候,是時候重建灰河站,把那些該死的野獸驅逐出我們的家園,把在災難中不幸罹難的親人完好安葬,我們不能任由他們的骨灰被野狗啃食,被老鼠糟蹋。」
」對,不能讓他們就那樣死去,「有個女人吼道,」驅逐黑獸,重建灰河站。「
另一個女人在圍觀者的眾列中尖叫,「野男,殺死黑獸。」
」重建灰河站.......「第三個人大聲咆哮,」殺掉黑獸。「更多的人加入他們,咆哮,尖叫,歡呼,更多的人嘶聲力竭,或是掩面而泣,不過其中最為鬱悶的大概就是那位取了」黑獸「名號的傭兵頭子,周圍的人每喊一句,他都感覺是在罵他,這讓他瑟瑟發抖,而他身邊的那群傭兵,則笑得下巴都快掉了。
還好,這把火燒的快,滅的也快,喊口號畢竟是接下里的工作里最簡單的一項,所有人都知道,所以野男讓他的部下安排這些外來的士兵們暫時居住在曾經收容灰河站流亡者的地方。
沒人知道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他們必須做好全面準備,包括消除熱蝠病的藥片,止痛止血的藥劑,繃帶,照明的燈泡,火把,燃燒用的黑油,用以轟塌隧道的炸藥,還有成箱成箱的後備彈藥。
而這些,是周遭數個車站合力貢獻出來的----學校,肥水站,礦砂站,農業市場站,飼料廠站,廢水場站,以及其他和中立貿易線息息相關的幾名商人,站長,他們均有做出自己的貢獻,這其中還包括了漢庭的大商人泰斯,大商人希普棱,後者是戴芙女士的哥哥,但出的錢最少。
徹底入夜之前,雇傭兵和遊騎兵們被安排到屬於自己的帳篷,他們的首領則受邀參加對黑獸的作戰會議。會議其實並沒有過多值得討論的地方,但在誰打頭陣這方面,所有人都僵持住了。
「這是個榮耀的位置,」夏天鄭重宣布,「只有最英勇的雇傭兵才能站在此處,他們將為率領我們走向勝利。」
可惜這種老套的激將法對幾個老油條不怎麼管用。
黑獸認為遊騎兵對付黑暗生物很有一套,他們紀律嚴明,加之火力充足,承認這點讓他很不痛快,但他還是一力建議遊騎兵應該沖在前面,這一點深得兄弟會的「甜酒」支持,但隨即被拜塞當場否決。「黑獸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它的神出鬼沒,」他冷峻的言辭讓人不得不假裝很有耐心地聽下去,「這群狡猾的生物一向喜歡將我們放入它們的包圍圈,等到那個時候,你會發現它們到處都是,不論是頭頂的水管,腳下的坑洞,還是兩側的分支,哪兒都有它們的身影,它們會將最兇殘的黑獸置於我們身後,逼迫我們向前邁入它們的陷阱,遊騎兵應當用於斷後,確保我們不會自亂陣腳。」
他的話實在不讓人信服,但考慮到那兒還有一隻王者級別的黑獸,且拜塞副團長搬出了第四分團給他們的「秘密情報」,幾人無法當即提出有力的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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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選擇站出來的是「火祭祀」,他先是洋洋洒洒地宣傳了一番關於火焰之母的宗教信條,並表示火焰之子(那群身著火紅色戰服的士兵們的統稱)英勇無畏,專為抵抗最深沉的陰影而生,他們很願意勝任前鋒的位置,說實話,夏天很樂意看到他們全死在巢穴中,因為這「火祭祀」的「火焰之子」們已經開始向周圍居民宣傳他們的「火焰」信仰,這傢伙果然動機不純。
不過他也解決了「頭陣」難題,這省去了不少爭執。
「如果戰事不利,」甜酒提出了下一個問題,「我們該怎麼辦?」
對此,夏天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如果戰事極為不利,那就各憑本事咯,」這話深得那幾位不打頭陣的傭兵頭子的贊同,然後他們將幸災樂禍的目光投向「火祭祀」,畢竟一旦要撤退,斷後的自然就是充當前鋒的「火焰之子」。
「火焰之子深受神靈庇佑,」這位中年男人似乎並不畏懼犧牲,或者說並不畏懼自己手下的犧牲,「我們曾在火焰中禱告,我看到了我們勝利的一幕。」他的話讓黑獸嘎嘎笑了起來,甜酒吹了聲口哨。
「那就祈禱你我的神靈保佑這場戰爭罷,「夏天朝他點點頭,」如果僵持不下,我自然不會讓你們親愛的士兵們白白浪費生命,一切順利的話,拜塞副團長,你率自由之翼與火焰之子們協同抵禦爆炸口深處的怪物,甜酒,你和黑獸一路向海洋館站進發,清掃殘餘的黑獸,野男站長,我想由你率領車站的士兵安排爆破隧道,包括清剿附近可能從坑洞冒出來的黑獸,這沒問題吧?」
野男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其他人對他的安排也沒太大異議,最後還是由甜酒提出了最後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聽人說巢穴中有一頭極為可怕的黑獸之王,它的體型龐大,動作迅捷,傳言連子彈都無法傷它分毫。想要減少犧牲人員,對付它才是關鍵,」他平日里眯起的眼皮也微微睜開,肥厚的下巴往下墜了三層,「該怎麼處理?」
「這個交給我,」夏天的自信讓人詫異,黑獸撓了撓耳腮,「你??你不會想親自上去?」
「你以為我會像灰河站的站長那般犯傻,」夏天微笑,「你們誰發現了那怪物,儘可能發信號,我敢發誓,我的手下可以很快處理掉它。」
幾個人都表示懷疑,「聽起來你還藏了一手?」
「像我這麼年輕正直的人,如果不藏著掖著,只怕早就被某些小壞蛋牽著走咯,」夏天站起身,面向在場的所有人,「野男站長,應該沒有什麼要繼續說的吧?」
野男沉悶地搖搖頭,他起身宣布會議結束,其他人也站起身依次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