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31日（4）

演出前的準備工作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寧檬和唐霄也無法置身事外，開始忙活起來。被導師拉到了舞台側邊的帘子后，聽了一堆稍後的安排和注意事項。

不得不說這一次的表演不僅僅是時間方面有增加，請了當下名嘴做主持，請了知名的歌後來演唱，請了當前紅透半邊天的男團來唱跳，請了某綜藝節目里的冠軍來表演小品，甚至還請了都市知名的相聲演員。

當然，學校也不甘示弱。雖然表演都以明星為主，但本校的節目也是經過層層刪選的。音樂系的大合唱是必須拿出來炫一炫的，梁天天個人的小提琴獨奏，話劇社經典的梁山伯與祝英台等等。

寧檬看著節目表不禁咋舌，這陣仗搞得和春晚似得。

沒錯，她還是慫了。在對上唐霄的視線后，妥妥的慫了。就像那天在唐霄家她一不留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立馬害怕被拒絕，還搞了一出頭髮讚揚的表演，簡直了！所以，她也害怕唐霄會說，剛才只不過是拿她當擋箭牌罷了，那麼他們的關係又會回到原點。

這一次兩人一直守在側邊帘子後頭，接應交替的四位主持人，輔助輪番上陣的表演者，順便從側面觀賞整場演出。

梁天天上場的時候看到兩人，眼神微微顫動。最後還是走到唐霄面前，柔聲道：「能給我一些鼓勵嗎？」

她說的鼓勵一般人都會理解為擁抱。寧檬小拳頭捏的「咯吱」響，恨不得一腳踹上這丫的屁|股。這樣投懷送抱的還要不要臉了？

「加油。」唐霄只是淡淡丟下兩個字，繼而就靜靜站在一旁。

梁天天眼眶微紅，想要上前，卻又不敢。緊緊咬住唇瓣，連貝齒上沾染到了口紅都不自知。

或許不認識她的時候，寧檬會覺得那副樣子我見猶憐。可惜知根知底，只覺厭惡。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她笑著對梁天天說：「我們會站在這裡為你打氣加油。」說罷貼近了唐霄，主動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

表面上是以德報怨，實際上是在宣布主權。過去小姑娘只會在一邊兒默默看著，心裡估計是謾罵連連，小臉上的情緒難掩。眼下小姑娘總算是長點心了，知道反擊了。唐霄不自覺的唇角微微上揚。

這幅畫面看在梁天天的眼裡，就彷彿千萬根針扎在心坎上。以至於上場的時候，腳步都有些凌亂。

「以後我給你擋著，那些個纏人的小妖精，我都給你收到葫蘆里去。」寧檬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圓圓的臉蛋掛著大大的笑容，露出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唐霄莞爾，明明是自己想要掃清障礙，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他沒有回答，視線落回舞台。只是小姑娘的笑顏還留在腦海里，他不禁彎了唇角。

「啊！牛逼啊！」寧檬指著台上，唱著rap跳著黑泡泡的男團驚呼。

「卧槽！真流啊！」寧檬指著台上，扮演祝英台在抹淚的學姐驚呼。

「我的媽！這嗓子沒誰了啊！」寧檬指著台上，正在飆高音的當紅歌手驚呼。

耳邊一直有隻小麻雀在嘰嘰喳喳，讓唐霄又好氣又好笑。的確煩人了點，但又覺得有那麼些許有趣？

表演終於到了尾聲，所有參演人員都被邀請上台，台下呼喊聲連綿起伏，氣氛已經達到了頂點。

大屏幕閃爍，兩個大大的數字開始不斷跳躍。全場熱情高漲的跟著主持人一起喊道：「59，58，57…」

「倒計時了！」寧檬滿臉興奮，小臉通紅。在她有生之年裡，這是第一次跨年。過去家裡管得嚴，要是真過了十二點回家，估計會被楊玲給生吞活剝了。

她興奮卻沒有高喊，小心臟「撲通撲通」跳的比往常每一次都激烈。她用眼角偷瞄著身旁的人，他依然靜默在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耳畔的呼喊聲震蕩著耳膜，「19，18，17…」隨著數字越來越小，她的情緒越發的緊張。

「10，9，8…」寧檬的小手拽緊，本來還猶豫不決，眼下卻是下了決心。反正上一次也這樣做過了，現在還擔心什麼？最多算是個大的突破，突破自己的底線，也不算是孤注一擲。她心下安慰著，自己，雙眼死死的盯著屏幕上的數字。

唐霄的視線也同樣落在屏幕上，只是他並沒有看進眼裡。跨年什麼的對他來說，真的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刷刷網頁，看看鞋子有沒有打折。

「3，2，1…」隨著最後一個0落下，舞台頂上飄落下數不清的氣球。表演者在舞台上玩皮的拍下舞台，台下的觀眾則是興奮的躍起，再次拍擊傳遞。

時間差不多了，可以收收收拾走人了。唐霄的心裡剛剛落下這個想法，身旁的小姑娘倏地撞入他的懷裡，他猝不及防，倒退了幾步。

感覺腰間被兩條細細的手臂環住，再低頭看去，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還在他胸口拱了拱。聲音悶悶的傳來，卻蘊含著濃濃的羞澀，和無盡的喜悅。

「唐霄！新年快樂！」簡簡單單。其實寧檬口頭上不屑三隻給出的點子，背地裡卻是在網上挑挑撿撿，找了許多文縐縐的情話，就比如我在時間長河中漫步，只為尋到一個你之類的。只不過真的在計劃實施時，腦袋就一片空白了，僅僅依靠本能才說了句新年快樂。

的確，她主動和唐霄搭訕，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甚至還不惜花費自己一個多月的零花錢去買禮物。主動投懷送抱的，也就那次在學生街受了委屈。

那時候是心裡難過，條件反射的想要尋求安慰，大多是行動已經快過了大腦。但現在卻是她在清醒的時候，有計劃之下，主動抱住了他。

周圍的喧嘩逐漸淡去，慢慢轉變為黑白，最後都成為了背景，好似全世界只有他和她是彩色的。

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明明有些清冽，卻又像是迷迭香一般，令人著迷。她側耳傾聽他的心跳，和自己紊亂的心跳交織，仿若交響樂一般。她把頭埋的低低的，小手抱的緊緊的，生怕他會推開自己。

怎麼辦？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貪心，即使這樣抱著還不能滿足。她想要的更多，想要和他在一起。

「唐霄！我喜歡你很久了。」氣氛太過溫暖，他沒有推開她。場面太過美好，這個小地方只有他們兩個。她情不自禁的，就把深埋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久久都沒有得到回復，寧檬的心情逐漸下沉，墜墜的很是難受。難道，自己的話戳破了窗戶紙，讓他不得不做抉擇了嗎？而他，是不是在斟酌說詞來拒絕自己？

她想要抬頭，卻又害怕看到他平淡的表情。小身子也不自覺的僵住，慢慢演變為輕輕的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快要維持不住擁抱的姿勢，卻聽頭頂倏地上傳來。

「哦？不是應該是我在時間的長河中漫步，只為尋到一個你？」這口氣，好似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

寧檬頓時石化！尼瑪！他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