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離人歸 （ 5 ）

「前輩，這兒是？」

葉風恐慌地看著眼前的地宮，他預想想所有與她再見的場景，就連她和言莫非在一起的畫面他都設想過但獨獨沒有這一種。

「你不是要見她嗎？」瞥見他袖下不停顫抖著的雙手，藍可風心有千斤重：「走吧，她就在裡面。」

她說既然今生已註定不能圓滿那就求一個來生，葉風在這時終於明白慕容雲朵告訴他這話的意思，不祥之感瞬間將她吞噬，是這樣嗎？會是自己想的這樣么？

但這心存的一絲僥倖在見到被艷紅色花朵簇擁的冰床時霎時被擊個粉碎，他想過和她重逢的每一個場景可唯獨沒有眼前的這一種，他寧願見著的的她和言莫非恩愛相擁的畫面也不願是現在這樣。

「沒死，不過跟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瞟了一眼依舊站在身旁的人，藍可風主動說出他不敢問出口的答案：「她自出娘胎就身中蠱毒…當時離開你時一是她身體狀況已十分不好二來也是不想拖累你。」

雖然所有的疑惑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答案但葉風一點都沒有得到解脫更沒有所謂的感動，是的，他此時是恨她的，恨她總是這般的自以為是…

「您不是神醫嗎？您不是說只要她離開我她就能幸福嗎？」

藍可風聽出他語氣中的埋怨，他自己又何嘗沒有怨過自己呢，被世人稱為鬼醫聖手的自己卻救不了自己的徒弟，這是何其的諷刺？

「我也希望我能是神醫，但可惜我不是。」

葉風用盡全身力氣朝她走去，這個答案並不能令他的痛能減輕一些：「她這樣…多久了？」

「半年前的事。」頓了頓，藍可風又道：「其實嫁給莫非前她的身體就已經很不好了，不過為了你…她又多撐了一段日子。」

觸摸著這張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容顏，葉風那隱忍許久的淚水終於在他臉上蔓延，若是自己在第一次產生困惑時就來探根究底的話，她會不會就不會躺在這裡了？

看著他那眼角的晶瑩，藍可風無聲地轉身離開，丫頭，你是對的，師傅的眼光不如你。

「既然已經撐了這麼久，為什麼不能為了我再撐下去呢？」單膝跪在床前的葉風緊握住她的手低喃著：「你是在怪我對嗎？可是你不能怪我的，對我下藥的可是你，將我棄之不顧的也是你，該是我怪你才對。」

「你答應過的，在那一晚，你答應過永遠不會再離開我的，你說會跟我一起回到雲城的…為什麼要言而無信呢？還要用這般殘忍的方式將我推開？欣兒，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

望著那始終緊閉的雙眼，雙眼已通紅的葉風悲痛欲絕地將她擁在懷中：「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聽見裡面傳來的低泣聲，地宮外的藍可風重重地嘆了一聲：「滿意了？」

「他應該得到一個答案，而藍兒，也該得到這個答案。」夜色中的言莫非神情沉重，他終究還是將這份感情看輕了。

「然後呢？痛苦一生么？」藍可風有些後悔將他給帶來：「這不是藍兒想看見的。」

言莫非並不贊同：「她該被他記得，這也是葉風欠她的。」

「走吧。」藍可風嘆了嘆，攜著他一同離開此地。

……

「風少爺，你多少還是吃點吧，您已經兩天未吃未喝了，再這般下去您的身體會受不住的。」明知這次自己又將無功違反但珠兒還是籃子里盛裝的菜肴一一拿了出來：「若是小姐知道您為了她不吃不喝她也會不安心的。」

膝蓋早已失去知覺的葉風無力地沖她揮了揮手：「你出去吧，別打擾我們。」

聽見那啞到已不能啞的嗓音，珠兒很是難受，為他也為或許不會再醒來的小姐。

「葉公子這是打算去和她團聚嗎？若是話怕是你要失望了，畢竟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你。」翩然而來的慕容雲朵將蹲坐在地上的珠兒扶起：「哭什麼，你應該為你家小姐感到高興才對，這年頭的真心人可不多了。」

珠兒泣聲道：「小姐不會高興的，小姐心心念的就是風少爺平平安安。」

瞧著那依舊沉陷在自己悲傷中的人，慕容雲朵有心想奚落他幾句但瞥見他袖腕處的血漬時便將這心思收了回去。

「這是她的？」

珠兒詫異地看著她手上的冊子，雖然不明白她為何有小姐的東西但還是點了點頭。

「辛卯年一月初一，宜嫁娶。」慕容雲朵翻到其中一頁輕聲讀道：「聽聞說今天是他成親之日，想來此時的葉府一定很熱鬧吧，畢竟他娶的可是一位郡主呢…今天的他一定很高興吧可惜我卻一點都不高興但那又如何呢，只要他平安就夠了。」

「辛卯年一月十六，今天收到莫璃的來信了，說他的身體已經康復了還說了他的許多事…」

瞥見蹲坐在床邊的人神色動了動，慕容雲朵繼續讀道：「二月十五，我想起了許多事同時也開始慢慢忘記了一些事，原來忘記一個人比想念一個要容易的多，可我不想忘記他儘管他早已不記得有我這個人了…」

「三月初三，看著宮中送來的喜服我哭了，那個曾說過要待我及笄之日便回來娶我為妻的人終究是回不來了…」

一旁的珠兒早已哭得肝腸寸斷，原來小姐每天都在強顏歡笑而自己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不怪老爺一直說自己愚蠢。

「今天師傅告訴我其實那日他給我的並不是噬魂散，說阿風終有一日會回來找我的，我知道他在騙我，阿風不會回來的，我的阿風再也不會回來了，若不然他早就來找我了…」

「三月初十，宜安葬，不知明天我還能不能醒來，阿風，對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下輩子吧下輩子換我等你，阿風，我很想你。」

慕容雲朵將冊子合上：「葉公子，聽見了嗎，她念的想的與之籌謀的可都是為了你，你當真要讓她死不瞑目嗎？」

「她沒有死。」早已心痛到失去知覺的葉風如泣如訴，她不會是死的，她只是等得有些累了所以才停下來休息會兒…

「慕容小姐，我家小姐她沒有死。」珠兒扯了扯她的衣擺。

「是呀她沒有死，可有些人再絕食下去就離死期不遠了。」慕容雲朵拿出手帕放在她手上：「你告訴他，你家小姐為何要離開他？」

珠兒邊說邊擦拭著臉上的淚水：「風少爺，小姐就是擔心您會如現在這般才會對您下藥的。」

前方的葉風輕柔地撫摸著藍欣那冰冷的臉龐，我們說過要同生共死的，你忘了？

「她走前有話讓我帶給你，等…」

慕容雲朵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著身旁的珠兒匆匆朝前奔去，口中還大喊著：「風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