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迫不得已

他的聲音低沉。

在她耳邊輕聲說：「你知道的，我可是比那些年輕人強一百倍。」

說完這句，他笑著看著陳燃。

昏暗中，他能感覺到陳燃的臉在燒。

他看著陳燃，她年輕美貌，她的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可是黎昕不一樣，他比她大那麼多，他經歷過事業上的巔峰，對於他來說，護住自己的城池遠比開拓來的更為艱辛。

他和她之間確實差了許多年，黎昕想，但願自己能把這些年給補上。

「陳燃，我能給你想要的……也能護著你。」黎昕看著陳燃淡漠的臉，在她耳邊輕聲說，「你想要的安逸生活，我都可以給你。」

只是，他們的身份是註定不能在陽光下生活了。

海邊。

潮水一陣一陣往岸上拍，因為是晚上，天際昏黃，陳燃下車，迎面的海風拂在她臉上。她眨了眨眼睛，看著四周。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和在海邊的一座小房子。

陳燃看了黎昕一眼。

黎昕拉過她的手，說：「走吧。」

陳燃的耳邊都是潮水的聲音，她吸了吸鼻子，鼻尖濕漉漉的。

眼前藍白相間的小屋子離她越來越近，陳燃卻有些害怕了。

「黎昕，你帶我來這裡不是要殺人滅口吧？」

黎昕淺笑：「你晚上睡的那麼熟，我要是想滅口早就得逞了，不用等到現在。」

陳燃略一思索，覺得太有道理。她剛才說這話也不是認真的，只是覺得這樣蕭瑟的景象實在是讓她覺得有些難受。

黎昕轉頭，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這個季節，海邊倒不至於真的這麼荒涼。只是這附近沒什麼娛樂設施，也沒有民宿，所以沒什麼人過來而已……再往前開一公里，那裡可就熱鬧了。」

可惜，陳燃和他自己都不是什麼喜歡熱鬧的人。

陳燃點了點頭，走進屋子。

房子雖小，但是布置地很溫馨。陳燃看了看周圍，只見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少女在花叢中燦爛地笑著，陽光落在她臉上，那麼美。

黎昕向她望著的視線看去，頓時笑了。

他解釋說：「這是我早點出去時在法國拍的一張照片，結果有一位畫家朋友見了就畫了這幅畫送給我。」

他讓陳燃坐下，自己去了小廚房。

拿了提前準備好的菜，黎昕坐下，看著陳燃。

「吃飯吧，等吃完，我們去外面走走。」他看上去心情不錯。

陳燃看著他，輕聲說：「你帶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讓我看看這裡的風景？黎昕，我不懂。」

她當然不懂。

黎昕看著陳燃，覺得好笑。

這個傻女人，他是在討好她呀。作為一個男人，黎昕在很認真地討好這個女人，可是她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先吃飯。」他輕輕點了下下巴，夾了鯽魚肉放到她碗里。

魚是在附近的菜場買的，新鮮的很。下午的時候，黎昕已經讓廚師過來這裡準備好了菜，等他們過來就可以吃了。

黎昕看著陳燃把魚肉塞到自己嘴裡，她嘴角浮現出滿意的笑，黎昕也笑了。

「不錯吧？」

「跑這麼遠，就為了一頓飯。」陳燃搖了搖頭，看著黎昕，「黎總，你對生活品質的追求也太高了吧？」

黎昕放下筷子，動了動嘴唇：「你知道嗎？我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剛開始創業，每天的事情那麼多，剛把這件事做好下一件事就來了……忙的暈頭轉向，有的時候連吃飯都忘記了。」

他看著她詫異的臉，眉頭一抬，繼續說：「……哪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裡，安安靜靜地吃一頓家常菜。最多就是在飯店吃飯，那能叫吃飯嘛，一堆人在那裡喝酒，拼誰的酒量更好。」

陳燃專註地看著黎昕，聽著他講著過去的事情。

那個曾經的黎昕，彷彿就存在於他的回憶里，只要一想到，他就能講個不停。

燈光下，黎昕的眉眼都看上去順眼許多。

陳燃笑笑：「雖然累，但你的起步還是要比別人早很多的。你看看，多少人還在底層掙扎，你卻擁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能夠創造屬於自己的一份事業。」

黎昕也笑：「你說的對。即使是現在，我依然感謝我的家世背景帶給我的一切便利。陳燃，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有我這樣的條件，你現在會怎麼樣？」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她低著頭，睫毛微微顫動。

如果……如果有如果的話，陳燃知道自己現在或許就不會在整個圈子了。她或許會成為一名舞蹈老師，或許會是平凡白領中的其中一個，或許她還會有很多選擇……

「陳燃，就算是你已經錯過了，可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依舊能夠支撐著你，難道你不知道嗎？」黎昕看著陳燃，語氣堅定，「你依然有選擇重新來過的機會。」

「重新來過？」

陳燃笑了：「太累了，黎昕。我現在只想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做好，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會去想。你說的重新來過，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很簡單，但是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我沒有信心在自己經受了挫折之後還能重新來過。」

陳燃說的是實話。

她要是現在去追求自己曾經失去了的，或許她會連自己現在所擁有的都失去。而黎昕不一樣。若他現在面臨著同她一般的處境，他一定會勇敢放棄自己現在的所有，去追求自己失去的。

陳燃覺得內心有些蒼涼。

人生有太多的迫不得已，而她每次都只能被迫選擇。

黎昕看著陳燃，頓了頓，說：「不談這些了，我們說些其他的。哦，你多吃點菜，看你最近的氣色好了很多。」

有的時候，聽著黎昕說這些話的時候，陳燃會覺得自己見到了厲研。他的語氣很像他，收斂臉上的戾氣，溫和的時候和他就更像了。

要是厲研還在，陳燃想自己或許會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厲研不在，陳燃只想安安靜靜地過完這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