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關心則亂

「陳燃！」隨著啪的一聲，陳燃瞬間栽下去。

她渾身濕漉漉的，此時整個人跌進沙子里，狼狽不堪。

陳燃臉上都是雨水，她的身子很快被人抱起，她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忍不住狠狠捶了他一拳。

「黎昕，你這個混蛋！」她狠狠咬牙，看著這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他同樣的狼狽不堪，整個人都像是在雨水裡浸泡過了，頭髮黏在一起，衣服皺巴巴的，和剛剛在屋子裡的判若兩人。

陳燃想哭，可又想笑。

她被他抱在懷裡，手上還握著一把傘。

「給你。」

「傻瓜，用什麼傘，一點用都沒有。」黎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

「我自己能走。」

「好。」黎昕果真就把她放下了，卻是接過了她手裡的傘撐起來，塞到她手裡，又撿起地上的傘，自己撐著。傘在風中搖晃，彷彿下一刻就要支離破碎。

黎昕側頭，看著陳燃，說：「我們快回去。」

「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至於出來！」陳燃抱怨著，她的手已經被黎昕握在手裡，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掌很寬厚，在這樣的風雨飄搖的夜晚，就彷彿是一個能放心依靠的對象。

陳燃很快把這不切實際的想法掐滅。

她被黎昕拉著，一步一步艱難往前走。

走在後面，她才看到黎昕是赤著腳的，他的鞋子不知道去了哪裡。可就算是這麼狼狽，黎昕卻始終還是那副驕傲的樣子，背挺的筆直，說話語氣冷靜……倒是顯的陳燃太過於慌張了。

陳燃心中突然升騰起失落。

她想，就算是黎昕一個人在外面，面對這樣的困境他都能安然回家。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黎昕居然還能回過頭看看她。雨水黏在他臉上，黎昕的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顯的格外明亮。

陳燃只是盯著。

黎昕扯了扯嘴角，說：「我知道我是混蛋，我承認這一點，可以了嗎，陳燃。」他的嘴角帶了一絲笑意，漆黑的眼珠子彷彿能把人吸進去一般。

陳燃咬唇，點頭：「你知道就好。」

黎昕嘴唇動了動，看著她，一會，才轉過頭去。

「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的。」

都說禍害遺千年，像黎昕這樣的壞人一定能夠長命百歲，對於這一點，黎昕相當有自信。

好不容易到了房間，黎昕一進屋子，就將陳燃拉住。

他走到陳燃面前，看著她的臉，輕聲說：「你剛才哭了？」剛才太黑，看的不真切。此刻在明亮的燈光下，陳燃的臉無處可藏。

她的臉色慘白，臉上都是水。只是她的眼底藏著紅紅的血色

黎昕心頭像是被什麼觸動到了，他往後退了一步，看著陳燃不做聲，低聲說：「陳燃，你在擔心我，對不對？」

陳燃眨了眨眼睛。

她不知道。到底這種慌張是出於對他的關心還是出於對死亡的敬畏……即使是從高處跌下來的那一刻，陳燃都覺得沒有像此刻這樣慌亂過。她可以坦然地接受自己的離開，卻不願意看到自己身邊的離開，哪怕這個人陳燃是如此地討厭。

陳燃吸了吸鼻子，悶聲道：「我要上去休息了。」

「陳燃。」黎昕不肯放過她，在她身後緊緊跟著，「我不是故意試探你，剛才，我只是出去走走……我喝了酒，想要散步去去酒氣，我沒想到會下這麼大的雨。」

陳燃腳步沒停。

黎昕沒有動了，定在樓梯口。

「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道歉。況且，我沒有做錯什麼……你也沒有做錯什麼。」

他的聲音仿若一把把鋒利的匕首，不斷戳向陳燃的心窩。她走到門口，腳步卻是停下了。回身，看到黎昕站在樓梯口，視線凝視著她。

陳燃嘴角露出諷刺的笑，說：「我怎麼沒有做錯事了，黎昕，我剛才就不該出去，就應該讓你自己在外面。你是誰，我怎麼會擔心你出什麼意外呢？」

「關心則亂。」黎昕輕聲說著，看著陳燃冷冷的眼神，黎昕眼裡閃過一絲疼痛。「這樣的雨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可是陳燃，你還是擔心我出什麼意外，不是嗎？」

她的下意識就是出去找他，就是一定要找到他，見到他安然無恙才能安心。

黎昕心裡像是被什麼填滿了一般，儘管他現在狼狽不堪，還被陳燃用這樣寒冷的眼神注視著。可黎昕能看透，在她假裝堅強內心背後的柔軟。

「黎昕。」陳燃笑了笑，說，「我出去找你，不是因為你，只是因為你是厲研唯一的哥哥，在他心裡的親人。」

她指了指自己，眼睛濕潤：「厲研是因為我，我這輩子都過不去。我不欠你什麼，反而是你欠我多的多……你利用我，還想利用我一輩子，可我呢，欠了厲研一輩子，都是我該還的。」

一行清淚落下，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黎昕看著陳燃，他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她所有的慌亂和不安都只是因為他是他的大哥……僅此而已？黎昕不會相信，他能感覺到陳燃見到他時的心情，激動的、痛苦的、糾結的……他聽到她在叫他，罵他是混蛋。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黎昕走上前，抱住了陳燃。

他在她耳邊說：「所以，你會在我身邊一輩子，對嗎？這是你的交換，陳燃，告訴我。」

「如果你需要這樣。」陳燃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氣球，被人輕輕戳了一針，就泄氣了，什麼都沒有了。

黎昕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他的眼睛有些痛了，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充斥著他的眼球，這是黎昕很少能體會到的感受。他將陳燃緊緊按在自己的懷裡，手掐在她的腰肢，輕聲呢喃：「我在想，或許一切的一切都註定了我們的相逢，也許我們是要一輩子糾纏在一起了，陳燃。」

不管是新橙、Maria、厲研或者是耿樂……這所有一切的終點都會指向黎昕。她和他，是註定相遇的兩個人，不管怎樣，黎昕都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