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雪

第5章 落雪

如果那時不曾相遇,命中渴望的緣就不會在心間落雪,根深至此。

······

李千燁三人辭別了青袍男子準備離開玄凌島,下山時正值巳時,原本天色尚好,陽光落落灑下,還有些許炎熱。忽然風雲際會,細雨無聲的落下,迎面的山下走來一人,身穿黑袍,手中握著一柄漆黑的劍,神色清冷,面容俊秀,眼睛直視前方不知看向何處,李千燁三人自動讓出一條道讓他走過,他也沒有任何的表示,靜靜的走了過去,身上早已被雨水打濕,他也毫不在意。

這名黑衣男子走了之後,天氣又變得晴朗起來,唯有青石板上尚有水跡殘留,記錄著方才的濛濛細雨曾經在此落下。李千燁三人回頭看去,已是看不見那人的蹤跡了。

黃妙儀道:「這裡真古怪,方才究竟有沒有人經過此地?」

白辰星也道:「確實很怪,方才那人無論是衣著還是面貌,竟是都有些相像。」

黃妙儀看了看李千燁,又回想起方才所見之人,道:「你別說,還真有幾分相似,若是師兄再配上一柄黑劍就更加的像了。」

李千燁正色道:「好了,閑話少說,我們也該離開此地了,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下山之後,先前載他們進來的老嫗早已在碼頭等候了,見李千燁三人來到,便笑道:「你們要走啦。」

李千燁點頭道:「是的,還要勞煩老人家載我們一程。」

老嫗道:「好說,只是我還要在這等另一個人,想必方才你們下來時也見過了,等他回來我一道送你們出去。」

李千燁笑道:「無妨。」

老嫗道:「你們先上船吧,吃些點心,喝些茶水。」

李千燁三人到了船上之後,果然看見船內已經備上了數碟點心瓜果,還有一壺剛燒熱的茶水。

······

成廣靈走過山路,來到那處狹窄的入口處,這條路他已經走過無數遍了,現在時隔若久再次來到了這裡,見一位他不想見,但又不得不見的人。

宮殿廟宇的凄清厥冷早已不復當年的鼎沸,成廣靈手中握著劍孤身走在殿宇之間,濛濛細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他來到了一處破損的宮殿之前,宮牆已經倒塌衰敗,門口雜草叢生,院內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沒有一塊是完整的,殿門上的牌匾也落在了地上。

這時有腳步聲響起,打破了這座凄冷宮殿的寂靜,一名身穿青色蟒袍的男子從殿內緩緩走出,腳踏黑靴,頭戴青冠,兩鬢垂著青色流蘇,負手在後,樣貌普通。他的手中握著一柄摺扇,見到成廣靈面露喜色道:「見汝來此,吾心甚喜。」

成廣靈看著眼前的青袍男子道:「師尊讓我來見陰司。」

青袍男子道:「何事?」

成廣靈從懷中掏出一面古鏡,遞給青袍男子道:「前些日子師尊讓我從雷君的三神寶闕中取來了八玄境,后雷君邀師尊往天極峰一會,師尊怕雷君有詐,便讓我帶著此物來找陰司。」

青袍男子接過成廣靈手中的八玄境,冷哼一聲道:「四天觀那群廢物,這才上位三甲子,就已經開始內鬥了。」

成廣靈道:「鬼叔,那我要如何回稟師尊。」

青袍男子又將八玄境遞給了成廣靈緩緩道:「大計未成,先穩住他再說,你且說陰司地命仍在閉關,概不見客。」

成廣靈接過八玄境方入懷中,點頭道:「是,鬼叔。」

青袍男子又道:「你上山時可見過一人,與你一樣身穿黑衣?」

成廣靈想了想,來時的路上確實見過一行三人,其中一人穿的便是黑衣,點頭道:「確實見過此人,他有何不同?」

青袍男子搖頭嘆道:「此人乃九陽玄門之人,氣韻內斂,武脈自通,天生劍骨,在劍道上的天賦比之你還要強上三分,日後你們若是要對上,只怕勝負難料。」

成廣靈不明所以,問道:「鬼叔何出此言?」

青袍男子嘆道:「也罷,你且去吧,雲河還在下邊等你,你也她多說幾句話。」

成廣靈道:「是,鬼叔。」

成廣靈走後,這座宮殿院落再度恢復了平靜,唯有青袍男子佇立在宮殿之前,他看著藍色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或許他是在回憶這座宮殿昔日的繁盛,那時的他又會是何等叱吒風雲的人物呢,只是早已物是人非,這裡已經不是當年了,能記起無方天淵曾經有一歌霸主曾經統治著這裡的也沒有幾人了。

如貓一般清淺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院落中格外的清晰,一名身穿紅袍,臉上蒙著一層白紗,正是紅練,她走至青袍男子的身旁,道:「司主,雷君的人來了。」

青袍男點頭道:「吾曉得,雷君若是這點腦子都沒有,也配不上他那麼大的野心了。」

紅練道:「他是否已經發現了八玄境的秘密?」

青袍男子嘴角露出莫名笑意,他道:「方才廣靈將八玄境帶來了,裡面的五彩玄鱗已被取走,五帝神劍仍在其中,想必他會說動其餘三人,一齊尋找破解之法。」

紅練疑惑道:「雨師費盡心思,千辛萬苦從雷君手中得來了八玄境,他會輕易拱手讓出?」

青袍男子冷哼一聲道:「貪婪,在更大的利益面前,這點蠅頭小利又算得了什麼。」

······

成廣靈下山之後看到雲河婆婆的蓬船早已等在碼頭邊,蓬船內坐著三人,正是他方才上山曾見過的那三人。成廣靈踏上船,煙雨飄然落下,他對雲河婆婆道:「走吧。」

雲河婆婆拿起穿上的斗笠蓑衣遞給成廣靈,面露慈祥的笑容道:「穿上吧,淋雨多了會生病的。」

成廣靈搖頭道:「你穿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雲河婆婆沒有再堅持,她將蓑衣斗笠放在一邊,撐起了蓬船向著湖中而去。

蓬船中的黃妙儀將方才的一切看在眼中,她雖然性子驕縱,但到底是位善良的姑娘,她走出蓬船拿起放在船上的蓑衣斗笠替雲河婆婆披上,看著成廣靈道:「你這人也真是的,你就不能替婆婆披上嗎?虧她老人家在這裡等了這麼久,一句謝謝也沒有,還施法下雨,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成廣靈沒有回答,他靜靜的站在雨中眼睛看著茫茫的湖面上飄蕩的白霧,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另一邊的雲河婆婆也沒有說話,她划動船槳,靜靜的陪在成廣靈的身邊,她與成廣靈也沒有再多作交流,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

黃妙儀見兩個人都沒有搭理她,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走回了船艙里去。

李千燁無奈的搖頭,他早已看出那名黑衣男子與雲河婆婆之間關係非常,要不然怎會在這裡等他這麼久也無半分怨言,要知道黃妙儀當初不過一句失口之言,就令這位雲河婆婆兵戈相向。

就在這時,外面雨忽然大了許多,風浪驟起,雷聲轟轟作響,天色都整個暗了下來。

李千燁擔心出什麼意外,他對黃妙儀和白辰星道:「你們在裡面呆著不要出去,我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此刻船艙之外,風雷齊聚,大雨滂沱,一陣大似一陣的浪潮不斷湧來,雷電霹靂落下照亮了遠處一隻龐然大物,赫聞一聲驚天怒吼,一隻巨蛇生有四翼正向他們這裡飛來。

而在巨蛇之上站立一人,雙瞳孔血紅一片,還未至聲已到,清冷的詩號聲傳來:「負盡千重罪,煉就不死心。孰知青城故,縱死俠骨香。玄雷十二劍,殺盡天下人。」

李千燁面色微變,他在來之前北玄真人便告誡於他,此行無方天淵,除卻要小心四天觀之外,還另有四人也同樣不可小覷,他們一身劍道神通非是易與,就算他遇上了勝負也是兩說之事。眼前所見之人正是四劍之一的劍滅陰玄,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上他,看他的架勢正是為這蓬船而來的,他們三人初來無方天淵,未與此人結下仇怨,想來不是沖著他們的。雲河婆婆一身修為雖是深不可測,但想來她老人家一直在這裡載客,又怎麼與劍滅結下仇怨呢,想來只有一人了,那便是一直佇立船頭的黑衣男子,此人身份他多少有些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敢確定。

成廣靈眼見來人,面上沒有絲毫的波動,他緩緩抽出了一直握在手邊的黑色長劍,一抹清亮的白光被他抽出,劍上散發出的寒氣令周圍瞬間冰寒一片,方圓一里之內的湖邊皆被凍住。成廣靈身形輕輕一躍便升上半空,一直黑色的龍從潔白的劍身中爬出,順著他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膀,雙眼血紅一片,冷冷的注視這前方。

劍滅陰玄一身青衣,雙手抱胸站在一隻羽蛇的頭上,他的背後十二柄黑色的短劍如劍輪展開在他的身後,他昂聲道:「成廣靈,上次交手已是十數年前,沒想到我們還有再交手的一天啊。」

成廣靈冷哼一聲,並未言語,滂沱雨勢隨之一凝停在了半空中,他身形一動瞬間從原地消失,眨眼間已出現在了劍滅陰玄的面前,長劍一掃,劍滅陰玄身體後仰一寸,成廣靈的劍堪堪從劍滅陰玄的喉間劃過,周圍的滂沱大雨再次落下,聲威更盛先前。

一擊不中,成廣靈立刻遠遁,再次出現時已距劍滅陰玄十丈之遠的冰面上。

下方的李千燁見兩人甫出一劍已是險關叢生,方才兩人若是有一人有分毫之差,便是一人命隕之際。心中不由暗贊一聲,若是他接成廣靈那一劍,所做的選擇怕也是與劍滅陰玄相同,那一劍飽含成廣靈的一身修為,斷然不可強接。

劍滅陰玄只聽劍滅陰玄怒喝一聲:「玄雷十二劍——靈蛇吐信。」

只見劍滅陰玄攜十二柄漆黑的短劍攜無上昊雷之威攻下,十二柄黑劍上雷威躥騰不斷在劍滅陰玄周身處飛舞,而身處其中的劍滅陰玄手捏劍指,血紅的雙眼更是浮現奇異的光彩。

身未至,龐大的劍壓已經駭然壓下,令成廣靈腳下冰封的湖面頓時龜裂開來,湖水漫涌而上,成廣靈借水造勢,凝水成劍,只聽他清冷一喝:「萬劍天嘯。」

萬千冰劍齊攻劍滅陰玄而去,昊雷極威對上極冰絕劍,兩者極招相撞瞬間,登時轟然一爆,雷雲四散,冰塊飛濺,蓬船也隨之被氣浪推開,幸有船上的雲河婆婆發劍氣護之,船內眾人才不至於遭受劍氣所傷。

而遠處戰局早已被層層冰浪遮擋,令人無法看見他們之間究竟是勝負為何,不過料想兩人同為四劍,想必定是旗鼓相當,一時半會也難分勝負。李千燁本就劍道中人,這等難逢的劍道爭鋒,他又豈會錯過,當下輕身一躍便向遠處戰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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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我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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