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憂心忡忡又奈何?
李義當即問道:
「師傅,慕容桓不去天山又如何?無病只是去那裡查案,難道沒了慕容桓相助,他就查不了案么?」
白無命連連搖頭,「沒那麼簡單!」轉而問李義道:
「你可知,十七公主與慕容姑娘都要去天山,為何公主的父親反對,而慕容姑娘的父親卻贊成呢?」
李義反覆摸著自己的下巴,想了半天,勉強答道:
「大概父皇是怕十七妹吃不得那裡的苦,而慕容遠山么……他是想製造機會,讓自己的女兒與無病師弟多親近親近……?」
「你想到哪裡去了?!」白無命用筷子指了指李義,「無病與慕容姑娘雖情投意合,但還遠遠沒到能讓慕容遠山認可的地步。慕容遠山之所以捨得讓他的寶貝女兒遠赴西域苦寒之地,是因為那裡有一種妖獸,名曰『火狼』!」
「火狼?」李義大感疑惑,「火狼與慕容姑娘有什麼關係?」
白無命笑道:「慕容嫣自小就身患寒疾,需要陽火大補之物方能鎮住寒疾不使發作,西域火狼已屬玄獸之列,獸體內孕有玄丹。此玄丹用來治療慕容嫣的寒疾再合適不過。」
「怪不得!」李義悶了一口酒,連連點頭,「這慕容遠山答應讓女兒遠赴西域,原來藏著這樣一件『大圖謀』呢!」
白無命道:「只不過,為師委實未能料到,慕容遠山肯捨得寶貝女兒遠行,竟不使慕容桓與之同往,難道說,他對無病真的已信任到此種地步?」
李義想了一想,已領悟出白無命的憂慮之處,「師尊是覺得,若沒有慕容桓同往,無病師弟怕是取不出火狼體內的玄丹?」
「豈止是取不了『狼丹』啊!」白無命啜飲了一口「鳳酒」,搖頭嘆道:「那西域火狼生性殘暴,兇猛好鬥,它一身毛皮刀槍不入,尖牙利爪比之刀劍還要鋒利,再加此獸已修得一身玄力,若是被它遇上,以無病現下的武功,怕是凶多吉少!」
「那……無病身邊的那些人呢?」
「一個貪生怕死,一個貪吃貪睡,你能指望他們兩個么?」
「這……」李義也憂心忡忡了起來,「師尊,不如弟子也去一趟天山?」
「你又不會騰雲之術,身上也沒長一副翅膀,等你騎馬趕到不定無病已淪為火狼嘴中的一塊肉糜了。」
「要不……師尊親自去一趟天山?」
白無命嘆了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咳!……為師倒是想去,可是去不了啊!」
「為何?」
「我與天庭有約,此生不得擅離長安半步,若是有違此約,將遭天庭嚴懲!」
「啊?」李義雙眼瞪大,幾乎不敢相信,「師尊,如此約定,豈非陷師尊於牢籠之中?」
「沒法子呀!」白無命苦笑道:「誰叫我年輕時性子衝動,做下了許多違天理犯天條之事呢?做錯事就得將功抵過!如今這神王閣,於人間而言,是鎮妖驅魔守衛蒼生的一座神閣,於天庭而言,實則是一座拱衛人間不使妖魔越界的門樓,為師便是這座門樓的守門人而已,豈可擅離大門半步?」
「難道……真的連半步都不能離開長安?」李義臉上已滿是憂愁不忍之色。
「傻徒兒!」白無命吃了一口品味絕佳的「瑪瑙蝦仁」,笑著道:「天庭離此不下萬億里,你離開長安百數十里自然無妨,可你若遠赴天山萬里之外,天庭豈能不知?」
李義聽得此言,默默點頭,隨即又向西遙望,面上不免又露出愁容。
「天山有玄獸,無病身邊無能人相助,師尊與我又都不能前往。無病若是遇上火狼之類玄獸,那該如何是好?」
「義兒呀!你就別為你師弟操心了!他吉人自有不定,經此一番歷練,被他尋到一份了不得的機緣也未可知呢!」白無命話鋒一轉,就說起了長安城中的天音樂坊。
「倒是這崇仁坊中的天音樓,每日里都是笙歌燕舞,每日里都有食客滿樓,每日里都傳出奪魂魔音,長此以往……你父皇焉能坐視?」
李義道:「師尊是想讓弟子勸說父皇,不要去理會天音魔宮?」
「你父皇未必能聽你所勸,他設立『鎮魔司』,所鎮壓之魔,不就是天音魔宮裡的『魔』么?」白無命又飲了一口,續道:「不過,天音魔宮之事,自有其因,亦有其果,不是區區人力所能撼動的,就算是你父皇,恐怕集全天下之力,也動不了天音宮分毫,是以你去勸一勸他也好!」
李義憂心道:「師尊,難道我們就任由那玉天音每日攝取大量人魂,卻毫無所作為?」
白無命冷冷看了李義一眼,哼了一聲,道:「那些腸肥腦滿之徒,每日只知巧取豪奪、貪淫縱慾,這些人就算天魂猶在,又能如何?無非一個個貪得無厭的小人罷了,將他們一縷天魂攝取,又有何妨?」
「話雖如此,只是……」
李義低頭沉思,雖覺師尊所言有理,但又總覺不妥,不過當著師尊的面也不敢強行辯駁。
……
……
吃罷晚膳之後,師徒二人步出摘星樓,白無命自回神王閣。李義別了師傅之後,一個人悶悶而行,心中頗為不暢,剛回趙王府,馬允當即稟道,宮中尚膳監總管來了。
李義進府之後,那尚膳監總管柳川知急忙來見,不出李義所料,皇帝有要事需與他相商,那柳總管在王府內已等候多時了。
李義不敢耽擱,當即跟著柳川知入宮,在寢宮偏殿內拜見了父皇。
深秋寒夜,冷風卷地而來,大明宮內亦是寒意襲人。皇帝李重盛與趙王李義共坐在寢宮偏殿內,父子倆均衣衫單薄,殿內並無火盆取暖之物,兩人卻絲毫不覺寒冷。
李重盛聞聽李義今日跟隨白無命去了一趟天音宮,心下頓時來了興趣,忙問李義詳情如何?
當下,李義就將白無命幫玉天音修復七弦古琴之經過,以及個中前因後果,都與皇帝備陳了一遍,李重盛聽罷,忽然長嘆數聲,與李義說道:
「義兒,今日朕把你連夜召進宮來,正是要商議天音魔宮之事!」
李義仰頭,心中不由訝異,「父皇是想……對玉天音動手?」
李重盛點了點頭,起身走了幾步,「這一段時日,朕與高良士已去過天音樂坊好幾回,每一回都覺那裡極不尋常,所謂歌女,純屬妖類,所謂琴音,卻能勾人魂魄!如此一座樂坊歌樓,豈非一處魔巢?我大乾京畿重地,焉能容得下一座魔物的巢穴?!」
李義想起白無命剛剛說過的話,只得勉力勸道:「父皇,那玉天音可不是一般人。她一身魔功已登峰造極,一把『七弦古琴』能驅鬼神化雷電,無往而不勝,我大乾國內,無人能斗得過她。父皇若是想以凡人血肉之軀戰她,恐怕就算集天下之英雄,在她面前亦都將化成齏粉!」
「你是說,那一個十五六七的黃毛丫頭竟是一位天下無人能敵的大魔頭?朕就算以舉國之力戰她,亦毫無勝算可言?」
「是的!」
李重盛本已起身,滿面志在必得之色,聽聞李義之言,不由頹然落坐。他躊躇半響,復又問道:
「義兒,你說那魔宮宮主名叫玉天音。朕記得《無極人神榜》上,玉天音畢竟排名在白老閣主之後,朕雖無力勝她,難道白老閣主就不能為我大乾攘奸除魔……?」
李義未等皇帝把話說完,就搖頭嘆道:
「不能!」
「為何?」
「咳!……父皇,白老閣主雖身有絕頂之大神通,但也有他難言之苦衷,至於他老人家為何不肯出手剷除天音魔宮,請恕兒臣不能以實情相告!」
李重盛見自己的兒子說話雖緩,然眼眸中卻透出一股堅毅的神采,心知白無命與玉天音之間必藏有極大隱情,而此種隱情是白無命無論如何也不願他人所知的,既然連神王閣主都不願插手此事,他一個凡夫俗子又能如何?皇帝只得長嘆一聲,說道:
「好吧!這天音魔宮之事權且放下,不過,那長安城『焦面黑屍』一案,卻已刻不容緩!」
「焦面黑屍?」李義不禁霍然起身,眼神中儘是詫異之色,「長安城中還有『焦面黑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