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似是故人來

()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卓爾根本來不及消化，就已經被他寬厚的臂膀抱離了地面。這個懷抱她睽違多年，已經有點兒陌生，可是此刻卻如此親密，似是一個故人悄然入夢而來。

他的喘息中混合著濃重的酒氣，但步伐依然堅定，抱著她徑直走進裡間的卧室，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

卓爾本能地扭動身體，試圖掙脫出他如鐵鉗般的手臂。但她的力量怎麼能與高大健碩的何之柏抗衡。他不管不顧地伏在她身上，緊緊壓住她，同時伸出一隻手置於她的腰后，把她的身體用力攏向自己，這一刻，兩個人之間親密得沒有任何縫隙。

過了許久，何之柏抬起頭，他深潭般的眼睛定定地盯住卓爾的臉，有幾分迷醉，又有幾分癲狂，嘶啞的聲音透著一絲絕望：「你還要跑到哪裡？你到底想折騰我到什麼時候？」

「別這樣。」卓爾吃力地將頭扭向一邊，試圖跟他拉開一點距離。

「要我放開也可以，除非你親口說，你不愛我，說呀，趙卓爾，你看著我的眼睛，說，你不愛我……」

卓爾剛張口，就被他的唇霸道地封堵住。借著酒勁，何之柏的激情一觸即發，他連扯帶拉地解開她的衣扣，他的嘴唇貼到她裸露的肌膚上，灼熱發燙。

卓爾還在機械地掙扎著，但她清晰的感到，某些長久壓抑她心底，已經接近忘卻的記憶正在不受控制地浮出水面。突然之間，她很放棄所有思考的能力，只想不顧一切地融化在這個男人的臂彎里。她很想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夢，她只需沉溺，不用思索。

然而，她清楚這不是夢，也清楚知道緊緊抱著她的這個人是誰。更加知道，他們之間隔著怎樣的距離。

一旦意識到這一點，她沒有辦法繼續混沌下去。近乎灼傷的痛楚侵蝕著她，她掙扎著叫道：「不，之柏……」

他聽到了她的呼喚，微微一怔，但仍不肯罷休。他灼熱的吻一個接著一個，雨點般地落在他遺失已久的屬地上。她的溫軟細膩、香甜充實牽引著他一路向下。他感到自己渾身上下已經著了火，火勢即將失控燎原。

「不，之柏，我……不能！」她的身軀，在他的愛撫下漸漸繃緊，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哦，她不能。」何之柏的心，猛地被鈍刀子捅了一刀，全身的力道，彷彿在瞬間盡數泄掉。他停止了動作，但他的身體仍然火熱地抵著她。隔了一會兒，他將頭埋在她頸間，良久不動。

世界突然之間轉入靜止狀態。黑暗之中，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也知道自己的心在他身體下跳動得激烈不安。

她艱澀地說：「對不起……」然後，一翻身，脫離了他的懷抱。

借著床單的遮掩，她一顆一顆地扣襯衫紐扣。扣子只有4顆，但她顫抖的雙手彷彿不聽使喚，扣了半天也扣不上。

何之柏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看著她狼狽不堪地穿好衣服，提上鞋子，顧不得撫平凌亂的頭髮，逃也般地奔出了他的房間。

「砰――」，巨大的關門聲驚得他心裡一震。他翻身下地，不自覺地到窗前，正好看到卓爾穿著白襯衫的背影閃過。他無望地閉上了眼睛，想轉身離開，但又忍不住推開窗，想再看她一眼。

一道熾烈的白光劃破夜空，隨後是一個炸雷滾過，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雨點砸在何之柏的頭上，他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麻利地穿好衣服，拿起一把雨傘衝出了房間。可是，路上哪裡還有卓爾的身影啊？

何之柏憑藉著記憶，向學校的方向跑去。急驟的雨水，很快將他淋透，但他心裡擔心她，步伐邁得更大更急。

終於，眼前出現了一個穿白衣的身影。他剛要跑過去，卻看見顧誠如撐著一把大傘迎了過來。他脫下自己身上的雨衣，套在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的卓爾身上。

何之柏定定地站在雨里，看著兩人的背影漸漸走遠。他的傘不知道何時已經遺失在了風裡。可他並不以為意。

不知過了多久，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決然地轉過身來。他知道，他必須走。而且，永不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