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時過境遷?(加料)
()卓爾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充滿田園意境的房間。
那間房子舉架很高,寬敞的落地窗外,是綿延的海灘。牆壁上貼著碎花的牆紙,色彩明麗,但又雅緻脫俗。全套的白色實木傢具,散發著濃濃的英式田園風。空氣中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一絲微涼從她右手的手背傳出體內。哦,原來,她正在進行靜脈注射。
她想翻個身,卻發現自己的另一隻手被人握著,那手大而乾燥,手心的熱度讓她感到暖暖的。她扭過頭來,看見何之柏的兩隻手正輕輕捧著她的左手,他高大的身軀趴在床邊,頭扭向一邊,鼻子里發出沉沉的鼾聲。
他的臉上有濃濃的倦意,唇邊有剛剛冒出來的胡茬。卓爾小心翼翼地抽出左手,輕輕拂過他的髮際線。突然,她的手定住了,她居然在何之柏的鬢角上發現了一根白髮!他都有白頭髮了?!是啊,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年……
她的動作雖然輕微,但何之柏還是醒了。他猛地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檢查了一下點滴的藥量和滴速,見一切正常,他輕輕舒了口氣。又抬手試了試卓爾的體溫,發現她已經不燒了,這才拿起放在身邊的筆記本,清點滑鼠,通過網路處理起公司的事務。
在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卓爾不敢看他,只好閉上眼睛假寐。她還沒有做好準備面對這樣的情境,但她意識到,自己必須快刀斬亂麻。
碩大的藥瓶終於滴幹了最後一滴。何之柏熟練的拿起一支棉簽,輕輕按住針眼,然後利落地拔掉針頭,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長時間的點滴,使卓爾的小手失去了溫度。他憐惜地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臉上的暖意和呼出的熱氣立刻傳導到指尖。那冰涼的小手卻下意識的一縮,抽離了出來。
「你醒了?!」何之柏心裡一動,緊皺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立刻彎腰伏在床頭,眼睛緊緊盯住她的臉,眼中儘是喜色。
卓爾儘力擠出一個微笑,她的聲音好像從遠處飄來,雖然虛弱,但有一種堅定的力量,「之柏,我們必須好好談談。」
「好啊,我也正有話要對你說。不過,可以女士優先。」何之柏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之柏,」卓爾艱難地舔了舔嘴唇,「謝謝你這麼多天以來對我的照顧。我很想沉溺其中,但是……我不能。……時過境遷,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什麼叫時過境遷?什麼叫回不去了?」一個剛剛綻放的微笑,僵在何之柏的臉上。
卓爾不敢看她的眼睛,將頭扭向一邊,一字一句地說:「我的意思就是說,我-不-愛-你-了,你-也-不-應-該-再-愛-我-了!」不等他答話,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之柏,我們分開已經快三年了,我已經醫治好了自己,而且,我也不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趙卓爾了,我有了新的生活,和學生們在一起我很快樂,不希望任何人打擾我的平靜。」
「哦?那『小荷花』怎麼辦?」何之柏的劍眉一挑,眼裡似笑非笑。
「你提『小荷花』做什麼?她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話一出口,卓爾就懊悔的咬緊了嘴唇,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是啊,『小荷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她不過是鼻樑和下巴長得像她爸爸而已嘛!」說這話的時候,何之柏眼裡有壓抑不住的笑意。
看著何之柏和『小荷花』如出一轍的上調的嘴角,卓爾的心猛地一沉。哦,她的女兒,她小小的、嬌嫩的小荷花……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這樣想著,她終於狠下了心腸:「之柏,不要牽扯上『小荷花』,無論怎樣我們之間關係都不會改變。」
「好!只談我們自己。」何之柏定定地直視著她的眼睛,眼底深蘊藏著一觸即發的岩漿。「可是,如果我說,我還沒有醫治好自己呢?」他的聲音有一種蒼涼的力道,在卓爾的心裡劃了一道血痕。
卓爾的喉頭有點酸,但她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原則,她清了清嗓子,極力保持鎮定:「之柏,我們都是成年人到了,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是嗎?」何之柏苦笑了一下,臉色漸漸變得嚴峻,「可是,在這件事上,你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嗎?你是聖女,你無私、你偉大、你孔融讓梨?可是,從頭至尾你問過我的感受嗎?你問過我到底愛誰嗎……?你沒有!」他的聲音里有憤怒的火花跳躍。
一道淚光輾轉在卓爾眼底,但她依然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冷靜點兒,之柏,都過去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你過不去!別再欺騙自己了,卓爾,你和我一樣,過不去!」何之柏呢喃著,眼中滿是怒火和**。他一把擁住她,把她緊緊嵌入自己懷中。一瞬間,她胸腔里的空氣好像都被擠壓出去了,沒有說完的話也被噎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