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死裡逃生

當翻滾的巨浪從頭頂上砸下來的時候，冰冷的寒意和巨大的推力使卓爾瞬間恢復了理智――她落水了，她要被捲走了，她快要死了……

可是，她並不懼怕。如果死，可是讓她和之柏、「小荷花」團聚，死又何所畏懼？

她如願以償了。

混沌中，她看到何之柏牽著「小荷花」向她走來。看見她，小女孩掙脫了他的大手，向她撲了過來。「媽媽……嗚嗚……媽媽……」小女孩撲在她身上大聲哭喊。那聲音彷彿懸在天際，清晰，但悠遠。她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卻好像灌了鉛。她想擁抱自己的寶貝，但手臂卻一動不能動。

「鬼魂就是這樣的吧？難道，我真的已經死了?」

一滴眼淚落在她的臉頰上，晶瑩、溫熱。一隻大手，拂過她的臉頰，寬厚、輕柔。「卓爾，醒來，卓爾，醒來……」一個熟悉的男中音在她耳畔輕喚，他溫熱的氣息充溢在她周圍。

「之柏？」她心裡一動，身子不安地扭動起來，她的手向上張著，好像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了她幾近痙攣的小手。「卓爾，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們，我們沒事，我們回來了！」

「之柏！」卓爾掙扎得更厲害了，她終於聲嘶力竭地喊出了聲。伴著這聲嘶吼，她終於擺脫了夢魘，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讓她覺得無比幸福――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啊，就坐在她的床邊，正俯下身，輕輕擁著她，他的大手緊緊握著她的小手，將他手心的溫暖乾燥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她。而她的小女兒，正趴在她身邊，她如水的大眼睛里，噙著淚花，嘴裡諾諾地呼喊著「媽媽」。卓爾心裡一暖，哦，天堂！天堂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

卓爾伸出手，輕輕地拂過何之柏的腮邊，他新生的胡茬咯得她手指微痛，她眼底一酸：「之柏，我來了，我找到你們了，咱們終於在天堂團圓了。」

何之柏看著她幽怨的表情，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親愛滴，你在說什麼啊？我們確實是一家團圓了，但不是在天堂好不好？」

見她醒過來，「小荷花」一下子撲了過來，「媽媽！媽媽！」她一邊叫，一邊將小小的身子蜷進她的懷抱。

卓爾狠狠地擰了自己一把，疼，真疼！這不是一個夢，這也不是天堂，那麼，這是……真實的幸福。

「你們到底到哪兒去了！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急死我了！」當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的時候，被驚喜覆蓋著的焦慮和憤怒終於爆發了。

何之柏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卓爾，這些天讓你擔心了……」

其實，事情並不複雜。那天凌晨，何之柏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卓爾，駕駛著遊艇全速向鹿心島駛去。起初一切進行的都十分順利，接到「小荷花」后，他立即返航。可是，剛剛行駛到中途，熱帶風暴卻不請自來。他知道不能硬闖，於是改變航向，讓船順風而行，向知音島的方向駛去。知音島路程遙遠，還沒有到岸，油料已經用完，最後一天，遊艇徹底變成了帆船，好在何之柏是個老水手，終於將船安全駛入了知音島。

船開不了了。電話也早就沒電了。上了岸，何之柏才發現，他身上沒有一分錢現金。而狂風暴雨後的海島上，銀行設施也受到了嚴重破壞，錢也取不出來。沒有辦法，他只好賣了手機和手腕上的名表，給「小荷花」換來好吃的，給他們爺倆買了返程的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