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場好戲

參加自己深愛的男人的婚禮，並不是很多人都有的經驗，趙卓爾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是楷模，典禮過程中，她該鼓掌鼓掌，該起鬨起鬨，表現得比任何一個客人都起勁。她還不顧梅濤的勸阻幹掉了一大杯紅酒。平時滴酒不沾的她突然發現，酒是個好東西，味道和品質無所謂，主要是喝了會飄起來，彷彿一切煩惱都會隨著酒勁飛升、遠離……不多時，卓爾已經微醺，臉上漫上一抹酡紅，眼神漸漸迷離，人被一襲紅旗袍襯得嬌艷欲滴。

新郎的表現卻拘謹得多，不但眼神一直躲閃著卓爾，甚至都沒到卓爾這桌來敬酒，而且，平時酒量很好的他當天極不在狀態，幾杯酒下肚就有點醉了。這不禁讓卓爾心中萌生小小的滿足，他終究是在乎我的吧。但這又能怎樣呢？望著那個穿白紗的女子，趙卓爾只能向自己的初戀依依告別。想到此處，不爭氣的淚水盈滿了眼眶，卓爾決定去洗手間平復一下情緒。

供新人使用的化妝間就在洗手間旁邊，此時裡面空無一人。卓爾正暗自慶幸眼不見心不煩，卻迎面遇到正在吸煙的新郎。卓爾想躲，卻被曾航一把拉到走廊的拐角。借著酒勁，曾航猛地拌住她的雙肩，深深的凝望她，彷彿要把她烙在眼裡、嵌入記憶。在這眼神里，卓爾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呼吸，整個人都要醉了，她好像被施了魔法，伸手環住了曾航的腰，默默閉上眼睛。曾航順勢擁住卓爾，輕輕地吻住她微微開啟的粉紅色唇瓣。

他們的嘴唇剛剛相碰，卓爾卻像觸電一般猛地掙脫開：「不能這樣，我們不能……曾航……你……你一定要幸福。」說著，兩行眼淚無聲地滑落。曾航的眼中凝著濃濃的哀傷，一邊點頭，一邊用雙臂把她緊緊擁在懷中。那一刻，全世界彷彿都不存在，好像只要一鬆手，對方就會永遠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一聲唿哨打破了平靜。此時趙卓爾才注意到，看似隱蔽的走廊拐角上方有一個視野開闊的迴廊，一個衣著考究的男子正端著一杯酒，坐在迴廊的樓梯上，一臉揶揄地看著他們。顯然，他比他倆來得早，對發生的一切早已盡收眼底。卓爾的酒一下子醒了，臉更紅了，她慌忙掙脫了曾航的懷抱，抬腿就要逃。那男子朝走廊的一邊努了努嘴，示意那邊有人走過來了。情急之下卓爾衝上樓梯，朝迴廊上奔了過去。慌不擇路的她，竟和那男子撞了個滿懷，一杯乾白，全灑在了紅旗袍上，彷彿是旗袍的眼淚。卓爾恨不得有個地縫能鑽進去，顧不得道歉，飛一般逃離了。

留在原地的曾航尷尬的看著那人。那人只聳了聳肩，走下樓梯，兄長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笑了笑，慢慢地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