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解謎
「那矮胖男子竟是香卡?」陌離亦覺得吃驚,不覺想起醫不得那「面目全非丸」,「嗨,我等還皆以為那嬴協好男風呢。」
「別業一燒,這香卡便要尋覓新的落腳之處,數日內只怕不會現身。那嬴協也會重新布置他的情報網路,這兩天只要盯緊他,定會有所收穫。」
「好!」陌離又想起一事:「那香卡給棄種下『素手』,莫非亦是受那嬴協指使?」
「據我推斷,『奪雲試』上香卡諸般表現:半決局中搏命爭勝,終決局中下蠱、佯敗,皆與那嬴協有關。只是這嬴協卻為何要針對棄呢?」於問問亦不明白。
陌離算算日子:「棄兄弟中那『素手』已經半月有餘,照醫不得說法,那蟲只怕便要二蛻,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卻要趕快拿到那『蟲信』。」
於問問想起陣中那兩隻蟲子:「那『蟲信』什麼模樣?」
陌離亦未見過那「蟲信」,只聽醫不得說了一嘴:「據說是將那母蟲的腺體取下,以秘法研成粉末。使用時,只須以葯媒刺激催動,便可控制人體內的子蟲。」
「壞我胳膊那陣法便是由兩隻蟲子發動,其中綠色那隻已被我切做兩截,那紅色『素手』卻不見蹤影,也沒有見到什麼粉末,應該是被香卡藏在某處了。要麼便在那幾間我尚未進入的石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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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元益豐又來送肉了。那溈山花豬甚受歡迎,卻只有元益豐的肉鋪才有。
送完肉,那黑臉石屠照例鑽進了「食無味」的茅房。
半炷香工夫,他哼著小曲,滿臉輕快,行了出來。外面已急吼吼等了一人,夾著兩條腿在那兒跳腳。見石屠出來,那人一閃身沖了進去。
「這人莫非錯吃了巴豆,這般猴急,呵呵——」見那人窘迫模樣,石屠心中暗笑,甩手而去。
那人入得茅房,卻並未蹲下方便,反是踮起腳在那門楣上摸來摸去。
「有了!」那人手中現出一個細小竹筒,筒中竟藏有半個巴掌大一張素色絹帛,上面數行字跡。
那人看完,又將絹帛細心卷好,放回原處,從門縫往外看看,推門快步行去。
那人身影方才消失,小二金柱又來了。茅房門口左右看看,敲敲門,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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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無味」的生意一日好過一日,大廳里又開始排隊。
才過得兩日,嬴協竟又來了。他在這店裡包了張桌,隨到隨吃,不用排隊。他若不來,那桌便空著。
「三少爺,您來啦?今兒的肘子個頭特別大,您可要預訂兩個,回頭打包?」金柱滿臉堆笑,迎了上來。嬴協每回來都是這金柱伺候,對他的飲食喜好已是了如指掌。
「甚好!老規矩,今日再加條鱸魚。」
「好勒!」
陌離在樓上看嬴協遠去,掉頭進入房中。
方才急吼吼要上茅房那人,正是他。當日於問問拜託之事,便是要找出嬴協傳遞信息之方法,關鍵人物自然是那金柱。陌離終日觀察,不久便發現了那茅房的秘密。
「這消息源頭應是香卡。但這
『已矣,
何至於思?
數日扶此君,
甚人見風殺』
卻是什麼意思?」
「若這消息來自香卡,內中應當藏有她棲身之處的信息。只是這信息,卻無法解讀。從字面意思上看,似乎是說自己保護某人數日,但此人依然被殺了,十分沮喪。只是這人卻會是誰?」兩人緊皺眉頭思索半天,舉出各種可能,卻又一一否定,無法找到答案。
這時,突然聽到門外琥珀的聲音:「於兒姑娘,您回來啦?我們掌柜呢?」
「他尚有些事情,要晚上幾日。」果然是於兒的聲音。
於問問心頭一震,沖了出去:「於兒!」
「問哥哥——你緣何在此處?」見到於問問,於兒亦是十分驚訝,「你這胳膊卻是怎麼啦?」
「來來來,入屋裡坐下慢慢說。」陌離知道兩人定有無數話要說,將兩人拉至房內,「要吃飯了,我與琥珀先去安排幾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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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協回到宮中,自棒骨中將那絹帛取出,看一眼,笑笑燒掉。
心中卻有幾分疑慮:緣何方才在那酒樓,竟依稀感受到那陣法之力?莫非那人沒死,就藏身在酒樓附近?待明日再去看看。
想起另一事,起身往那西池院行來。
「三殿下,棄公子猶沒醒。」小甘霖迎上來。
「他這一睡數日,倒是舒服,呵呵。」嬴協竟有心情打趣,「御醫來瞧過了沒有?」
「來過好些次了。皆說從脈象上看,棄公子並無大礙,卻無論湯藥還是針砭,就是不醒,十分奇怪。」
「許是在夢中遇見什麼美事,不願輕易醒來吧。」嬴協笑笑,過去看了一眼棄,「他呀,就是運氣好,又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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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於問問,吊著一隻胳膊,又黑又瘦,臉上、手上儘是鮮紅色疤痕,哪有當日俊朗神采。
只十數日不見,哥哥竟成了這般模樣?於兒不禁心中痛惜:若當日我不是那般任性,與問哥哥待在一處,只怕便不會有這些事情。眼眶早已紅了,偷偷背過身去,擦掉眼淚。
於問問見到妹妹,卻是歡喜萬分:「於兒,你卻是去哪裡了,叫哥哥找得辛苦。」
於兒便將住進這「食無味」之後的事情細細說與哥哥聽。
於問問心中十分驚異,又替妹妹高興:「於兒,緣何每次你皆有如此奇遇,說與別人只怕都不肯相信。」
於兒笑笑:「問哥哥,你卻如何弄成這般模樣?」
此話一問出口,心中又是一酸,不忍哥哥傷心,臉上依然裝作平靜。
於問問卻看出她的心思:「一點小傷,不礙事。陌大哥已經請人幫我治好了。」
頓一頓,於問問盯著於兒眼睛:「於兒,哥哥卻要向你道歉。」
「為何?」
「哥哥知道你一直為棄兄弟之事與哥哥生氣,這十數日哥哥亦一直在思考,如今看來棄兄弟確實不是什麼姦邪之人,反是被些姦邪之人忌憚陷害。」
於兒奇怪,於問問示意讓自己先說完:「你方才問我這傷何處來,我這傷卻是與棄兄弟身上那『素手』同一處來。」
「香卡?」
於問問點點頭,將事情諸般原委點點滴滴盡皆告訴於兒。
「眼下首先要做的,是找到香卡取得『蟲信』。接下來,弄清楚棄兄弟目前的狀況,將他接出宮來保住性命。再然後,找出棄兄弟被害的真相,挫敗背後的陰謀。」
「問哥哥,方才你說那香卡給嬴協留下了一段十六字信息,可能說與我聽聽?」
於問問複述一遍,於兒將那十六字寫了下來,拿在手中反覆看。
「問哥哥,你說這香卡乃是個陣法高手?」
「如若不是她,只怕便是那嬴協。」
「那你說這十六個字,會不會與某種陣法有關?」
於問問心中一動:方才一直糾結於這十六字的意思,於兒所說的這個方向倒被自己忽略了。
遂從於兒手中接過那字,以不同方法挪動布置,眉眼竟漸漸舒展開來。
「哈!」於問問突然一聲大喝,倒是將於兒嚇了一跳,「好了,於兒你看。」
「好一條長蛇。」於問問將那字斜過來,遞至於兒面前,「你依次讀出第一句的第一個字,第二句的第二個字……」
「已、至、扶——」於兒照他說法,一字字去讀。
「是『已至扶風矣,於此殺數人,何日見君?思甚』!」於問問已將十六字全部讀完。
「問哥哥,你果然聰明!」於兒大喜。
「卻是你提醒得及時。」於問問竟有些羞赧。
「飯來了!」恰在這時,陌離推門而入,見兩人眉飛色舞,不覺跟著笑起來:「有何喜事?兩位這般雀躍。」
「破了,破了!」於兒躍至陌離面前。
陌離心中奇怪:何物破了,竟還這般可樂?
見陌離一臉茫然,於兒一把拉過他,將那字堵在他眼前:「那香卡的謎題被我們破了!」
陌離將食盒往地上一扔,搶過那絹帛看一眼,卻仍是茫茫然不得要領。
「似這般看,這般看。」於兒將那帛斜過來,一邊點著上面字跡,「喏,一個個跳著看,可看明白?」
心中高興,不覺言語散亂,辭不達意。
「已至扶風矣,於此殺數人,何日見君?思甚!」還是於問問將那十六字的內容讀了出來。
「果真破了?」陌離亦十分欣喜,搓著兩手,「只這『扶風』卻在何處?」
望向問問與於兒,兩人皆是搖頭。
「這『扶風』定在帝都附近,我們先著人去尋尋看。」於問問想了想,「聽這香卡口氣,甚想與嬴協見面。若是尋不著,便要待那嬴協回復、他們見面時方能尋出那香卡蹤跡了。」
陌離點點頭,心中突然擔心起來:「說起嬴協,棄兄弟隨那嬴協進宮也七八日了,為何還不出來?莫非宮中有什麼事拖住了?」
「啊,竟有那麼久了?」於兒亦開始擔心,「方才還聽問哥哥說在甚大圍上見過他。」
「是啊,大圍之後便入了宮,算算確有七八日了。那嬴協心機深沉,棄在他身邊只怕會有危險。不如我今晚便去看看。」
「那怎麼成,於兄弟?你的傷還沒好呢。不如找一兩個機靈的師兄弟去。」陌離一聽於問問要入宮,立時反對。
「陌大哥,宮中的情形只我最熟。若說追蹤,我有那離朱淚法寶相助,別人遠不如我方便。」於問問看著陌離,搖搖頭,「還有,你那朋友確是回春妙手。這才幾天,我身上的傷竟已好得差不多了,只這胳膊不能動彈。我又不去與人動手,只是悄悄看看,卻無妨的。」
於問問起身輕輕躍了幾下,陌離看他身法確實已經十分靈活,心知他是不願師兄弟涉險,不再勸他。
「問哥哥,我同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於兒見哥哥神色擔憂,取出一物晃一晃:「問哥哥,有這『折戟』護著我呢,你卻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