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南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
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北。」
令濃彩(即令江南乳名)踩著虛浮的步伐問紅妝:「紅妝,你說這首詩的作者是不是也在喝高后一時興起寫的這首遊戲詩?」
紅妝搖搖手呵呵笑道:「小……小少爺,你要問我武功,我還能教你,你要問我寫詩,我可什麼都不知道了,呵呵……」
「其實寫詩和練武是一個道理,多練就好……」
「小……少爺,你別詩啊詩的,我喝下去的酒,吃下的菜都要一起吐了!」
令濃彩直搖晃腦袋嘆息:「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令濃彩今天臨摹完一幅畫,賺了好幾百的銀子,一時興起硬要帶著侍女紅妝去五六十裡外的畫廊市上去喝酒,喝完酒再去聽書看戲,回家時都很晚了,暮色已遮,辰星閃爍,月影沉沉。
令母在家等得十二分的焦急,便有三分苛刻和七分訴責:「令濃彩,你竟然跑去畫廊市裡喝酒,還回來這麼晚,……難道忘記我們要搬家的事,再說了,這樣大模大樣的去畫廊市裡喝酒看戲也不怕引來不安全。」
「娘,怕什麼呢,畫廊山是傳說中的仙山,姑娘我乃傳說中的守山仙子,我怎能出意外!」令濃彩十六七歲的模樣,肌膚如雪,雙眼含星,面容清純之中透著一絲典麗,體態婀娜透著一絲勁爽,確實氣質脫俗,美若仙子。
「放肆,畫廊山守山仙子豈止是你能隨意玷污的。下次再說給人聽見了惹來無盡麻煩。」
自古就傳說畫廊山為何地傑人秀,便是因為這畫廊山是一座仙山,有專門的守山仙子——荷花仙子鎮守著,畫廊山人也以出生畫廊山為傲事。
令濃彩一點也不計較其母令香嵇臉上的寒厲之色,一邊脫下青色的錦衫,一邊把鑲著藍色玉石的帽子摘下,盤起來的如瀑長發也順之解散開了,剛才還一副翩翩青年才俊的模樣,轉眼就變成了楚楚動人標緻精美姑娘。
令濃彩對鏡梳著幽黑長發,繼續道:「再說啦,我身邊不是有紅妝嗎,紅妝武功那麼好,可以以一擋十哦。……再說了,這兩年我不是跟著紅妝學了幾招花拳繡腿嗎,不說打跑一群人,打跑身邊最近的那個還是可以滴。」
紅妝和令濃彩年紀相似,也只有十六七歲,個子比令濃彩還高,皮膚比令濃彩黑一些,五官卻也生得精緻俏妙,俏媚伶俐不失颯爽英姿,她似乎沒有令濃彩那麼好的心情,小臉色有點冷緊:「我覺得主母說的沒錯,小姐每一次都大大咧咧的,也不怕被人看出破綻。」
令濃彩眼色對紅妝一瞟,嘴角一彎,不屑道:「本小姐說過了,我也會點武功的……」
「你那幾招,我都懶得說你。」紅妝皺著眉頭:「小姐你說你那麼聰明,為何在這學武上就這樣不開靈智?」。
令濃彩不舒服了,道:「哼,你紅妝武功是高,和畫廊山第一高手林寶塘都能交手打個平手,看不起本小姐的武功,本小姐不怪你,不過本小姐學武方面不開靈智,畫技卻一流,都干這騙人的營生十年了,什麼時候漏過破綻。」
紅妝偏偏一根筋的懟慫:「不怕漏破綻,為何半年搬一次家幹嘛。」
「紅妝!」令母和令濃彩一起高聲呵斥。
紅妝驚得白眼一翻,捂了嘴就一陣風跑。
令濃彩指著紅妝的後背影罵道:「哼,要不是你小腿跑得快,定然打得你雞飛狗跳,滿地找牙。」
其實,紅妝說得還不夠正確,令濃彩母女不是半年搬一次家,是每完成一次大訂單之後,她們都會帶著紅妝趁黑夜裡簡單收拾行李然後神秘消失。因而,她們在畫廊山方圓千里之外名聲很高,卻神龍見首不見尾,真正識得其母女真名目的卻很少。
實際上令濃彩母女臨摹名家手筆十多年來還從來沒有失過手,搬家只是為了謹慎行為。也正因為令濃彩母女行蹤神秘,坊中名氣也因此傳得無比神奇,很多人為求畫見她們母女一面費盡周折。
令濃彩母女手中也有不少名貴古畫真跡,那多半不出售,用來釣魚。客人看上了其中一幅名畫,在價格上又不肯很放得開,於是一番長達十天半月的鬥智斗勇之後,客人終於拿著令濃彩起早摸黑趕製出來的贗品高高興興走了……
今日,令濃彩交手了大單,等客人一走,令香嵇就命令濃彩就開始收拾東西,令江南卻不像平日那樣急,帶著紅妝上鎮上喝酒看戲的胡鬧,完全不急。
「紅妝,進來,還磨蹭著在外面不收拾東西,趁著今夜黑里走人……」
紅妝慵懶懶進來,她喝了酒,全身疲軟得很,身子骨就有點懶,不想收拾雜亂的行李,坐在一張破長椅子上道:「小姐主母,其實我們可不可以今夜不走,明日趕早再走?」
「你藝高膽大可以不走,我和小姐得走。」令香嵇冷聲冷麵。
紅妝太不識趣了,令濃彩帶著她出去喝酒已經令令香嵇很不快,她還提出如此違逆之詞。令濃彩真想下手揍這懶丫頭,可是,人家有很高武功,打肯定是打不過,打不過怎樣,自己收拾唄。
紅妝雖然刁蠻如同半個主子,好歹在外遇到危險的時候,紅妝還是每一次都捨命相救,平日那些白米飯好肉的總算也有一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