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圓房

仗著膽子我走過去，我本想看清他長得什麼樣子，但是他就像是透明的水流，在我面前晃動，我唯獨能看清，就是他身高和高矮胖瘦。

不過他這身高我還滿意，就是不知道長相如何，而且我聽他的聲音，比起我也大不了多少。

總比那水面上的老色鬼要好一些。

「月兒，你不怕我？」

他叫我月兒，我覺得我和他之間的關係，親密了許多。

於是笑了笑：「倒也不是那麼害怕。」

比起那老色鬼，其實我更害怕老色鬼。

「那月兒可是願意為我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

「圓房。」

水鬼一說，我臉上呼呼發燒，抬頭看他，我還看不清他的臉，這有點快吧？

「那個，那個，我得……」

水鬼像是不高興，一把拉住我，轉身朝著後面走去，我被強拖著去了那裡面，進去之後不是一般的冷，我忙著要走。

我可不能從老色鬼那裡出來，又跑到小色鬼的家裡。

「等等，我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來不及了！」

說著，我被那水鬼按在牆壁上面，他的手一揮，把我的衣服全都撕裂了，我一看他是要霸王硬上弓，當然不願意了，死命和他掙扎，哭的嗓子都啞了，還以為他要幹什麼，竟然低頭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面，吸了一大口我的血。

我嚇得呼呼的粗喘，他則是從一隻透明的鬼，漸漸明朗，變成了一個人。

但此時我覺得全身鬆軟，毫無力氣，不知道他是不是吸血鬼，我是不是認錯人了，他根本不是小時候保護我的水鬼，下口那麼狠，吸幹了我全身的血液，要害死我？

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我本打算看清害死我的鬼長成什麼樣子，結果不爭氣的暈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我家的炕上了，我媽正坐在一邊給我蓋被子，地上一些人坐著和我爸說話，我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

看我醒了我媽笑開了花，問我：「四月醒了？」

我眨巴兩下眼睛，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難不成我是做夢了？

我媽看我像傻了一樣，跟我說：「是你夫君顯靈了，你以後啊！」

我媽眼睛裡面閃爍著喜悅，高興是不加掩飾的，我從炕上起來，看看地上坐了一些人，每個人都帶了一些禮物到我家裡來，地上桌子上都是，看上去是沒少有人往這邊送。

村長和幾個村裡德高望重的人吸著大煙袋，吧嗒吧嗒的。

看我醒了，村長把眼袋敲了敲，煙袋子纏上：「四月醒了，我們就先回去吧，二牛啊，多虧了你家四月，你放心，我們是不會忘記四月的，四月剛醒，讓她好好休息，我們就先回去了。」

村長帶著人，說走就走了，我爸則是送他們出去。

等他們都走了我問我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媽這才和我說，山口的那口棺材已經被拋屍到外面了，棺材裡面發出惡臭，大家都不願意去看，但還是找個道士做了場法事，之後點著了。

至於我……是在河水那邊發現的，發現我的時候我就在水面上面躺著，穿了一身大紅的嫁衣，平平靜靜的睡在上面，我媽還說，好多人都看見了，我那時候很漂亮，她想不出來華麗的詞來形容我，就是好看！

可我想不起來後來發生的事情了，我媽說：「是你夫君顯靈了，要不你能毫髮無損，在水面上飄著么？」

這個我都是不知道，但我媽說：「村長把你送到山口，山口離河邊很遠，你是怎麼去的？」

我愣愣的沒啥反應，我媽又說：「是你夫君把你救走的。」

忽然間我就有些糊塗了，我媽怎麼會編故事了？

很快我爸回來進了門，但是我爸臉上沒看到高興的表情，坐下反倒犯難。

「孩兒媽，你去做點吃的給四月。」

我爸說話了，我媽馬上從炕上下來，去廚房給我做吃的。

我看著我爸，我肯定他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四月，明天就去學校吧。」

我爸好像很艱難才做出這個決定，我在炕上半天哦了一聲。

我爸也沒說什麼，我也沒問。

但我過後問我爸：「那我要交住宿費和伙食費怎麼辦？」

我爸說：「這些東西都送到鎮子上去，要是有人要也能換一點錢，不行就去借一點。」

我沒說話，我家實在是太窮了，拿不出來我去鎮子上住宿的錢，所以這些年都是我早去晚歸，多數人也都知道我家裡的情況，我奶奶活著的時候一直生病，身體不好吃藥打針都要花錢，我爸一年賺錢不多，養活四口人，我從小體弱多病，時不常還要買些供品去祭拜河裡的水鬼，這麼一來我家一直沒富裕過。

也是難為我爸了，好不容易等我長大，還是要操心。

我和我爸都不說話了，我媽端了一碗麵條進來，麵條裡面還打了兩個雞蛋，我媽叫我快吃，我也餓了，這麼好吃的東西，吃的時候不多，抱著碗很快吃完了。

我媽叫我躺下休息，我就躺下休息。

他們兩個收拾了屋子裡面的東西，裝到兩個大箱子的裡面，之後去了鎮子上面。

他們走了我起來坐著，把衣服脫下去看了看肩膀上面，果然有一個紅紅的咬痕。

我覺得我看見了，我爸媽也看見了，但為什麼不說，肯定是擔心說出來會害了我。

而他們也猜到了什麼，所以著急著把我送走。

但要真的是水鬼糾纏，他們就算把我送到天涯海角，怕是也逃不過宿命安排。

這麼想，我又躺了回去，既來之則安之，從小到大我遇見的事情也不少，批命的還說我活不過十七歲，我這不是也沒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