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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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是公平的,有表揚自然也有批評,何況班主任侯老師還是一個賞罰分明、得理不饒人的主。
「這次考試成績最後的五名同學,晚自習來我辦公室,我們好好交流交流最近的學習情況。」
旁邊的彭美佳心事重重,一遍遍地翻課本來掩飾自己的焦躁與不安。
「不知道這個大奇葩考的怎麼樣?看她整天拚命學習的勁頭應該不會太差吧。」我心裡犯著嘀咕,在想要不要問一下她的考試成績。
算了,還是去找侯老師辦公室自己看吧,免得她考的不好,拿我撒氣。
「鍾可魚,自習時間你不在教室待著,來辦公室幹嘛,是不是又準備請假。」還沒等我開口,侯老師就先發制人,咄咄逼人的氣勢差點沒把我嚇死。
可她怎麼也想不到,我是來找她要成績單的。
「侯老師,能不能把這次的成績單給我拿回去好好看看,上課沒看清楚。」
「當然可以。沒看清楚?你是不是近視了?我把你的位置調到第一排吧,這樣上課看的清楚,注意力也集中。」侯老師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不饒人,其實還是很關心我們的。
「不用不用,我現在的位置挺好的,還是把第一排留給更需要它的人吧。」說完我拿著成績單趕緊走出了辦公室,生怕侯老師再搞點什麼新花樣出來。
彭美佳總是能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她的成績竟然是全班最後一名!哈哈哈……當時在樓道里我竟然笑出聲來,萬幸不是在她面前,不然我會死的很慘很慘。
回到班裡我看了一眼彭美佳,她保持沉默,雙手緊緊地攥著各科試卷,我扭頭又看了一眼成績單。「慘不忍睹」四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現在悲慘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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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響後,我第一個跑出教室沖向了學校餐廳,我是不是有點沒心沒肺,當時我和她不是很熟,沒有理由也沒有辦法去安慰她,只能這樣啦。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向是我的準則,更何況我也很可憐啊,以後不能隨便請假了,所以我更要好好照顧自己,比如按時吃飯。想到這一股悲涼湧上心頭,所以午飯我給自己加了兩個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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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百無聊賴地過著,每天周而復始毫無新意,沒勁透了,不過我當時認識了一群有趣的人,他們是一群體育生,有時候我會偷偷逃課去陪他們一起訓練。
與眾不同也是一種幸運,何必要為難自己變得那麼普通。我的名字註定我是一個不平凡的人,那段無聊的日子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教室里的學生一個個都正襟危坐,上課鈴聲一響,目光渙散,呆若木雞,毫無活力。而我每次都是踏著鈴聲走進教室,一次又一次的成為全班矚目的焦點。我不是故意出風頭,只是我真的不喜歡待在教室而已。
很多年後,我在一本教育雜誌上看到這樣一段話:高考面前,人人都力求自保,哪裡會有人在乎別人情緒的變化。學習這個鬼東西經過這麼多年的演化,在學生眼中早已失去了原先的樂趣,很多時候學習就像面朝大海沒有海,春暖花開沒有花,班門弄斧丟了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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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當時是出於同情還是閑的無聊,我決定要幫助彭美佳好好學習。至於為什麼要幫她,就連我自己也不找到什麼像樣的理由,後來彭美佳問我是不是因為喜歡她所以幫她學習,我義正嚴辭地說道:「完全是出於同情。」
上個周末我去拿寄放在侯老師辦公室的手機,無意間聽到了彭美佳與侯老師之間的談話。原來彭美佳是藝術生,是她父母托關係把她送進了實驗班。按照實驗班的考核標準,她馬上就會因為成績不達標而被踢出高一二班。
「你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可以來問我,我可以教你。」我這話說的太突然,以至於引來了彭美佳的反感。
我說幫她學習,她竟然不理我,我是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所以開始採取進一步措施。
我遞給她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其實我們可以一起學習,共同進步」。
她還是不理。
我不知道當時做錯了什麼,讓彭美佳這麼討厭我,好在我除了是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之外也是一個識趣的人,還沒撞到南牆便開始往北邊跑。
很多年以後彭美佳告訴我她當時在乎的不是很多,只有成績。或許是自閉的太久了,對一切都看得很淡,習慣了一個人,吝嗇於言語,沒有太多的信任與依賴,堅持固守著一小塊空間。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知難而退的我繼續著往日的上課習慣,物理課上又睡著了,醒來以後看見了彭美佳的紙條。
鍾可魚同學:
在公布成績之前,我一直在替你擔心,雖然我能力不足,但我在盡心儘力地幫你。公布成績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是我在自作多情,你學習成績那麼好,是大家眼中的學神,怎麼會需要我這種差生的幫助呢。你知道嗎?你驕傲的姿態是那麼令人討厭,請你不要一直用一種俯視的態度來看待別人。天賦不是讓你用來揮霍的,捫心自問,你真的為了學習而努力過嗎?我是笨,但我對自己負責,至少我沒有虛度光陰,浪費自己的時間。
最後,請原諒我的不禮貌,我最近壓力很大,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如果給你造成了傷害,請你見諒,對不起。
—彭美佳
What!一覺醒來看到別人對自己的差評,我的心裡別提多不舒服了。
「冷靜、冷靜……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我在心裡默默疏導自己。
別人怎麼看待自己並不重要,人這一生,讓自己點頭才不算虛度。我思考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
說自己虛度光陰我並不否認,但是要說我俯視別人,這鍋打死我都不背。
或許進入高中大家都變得敏感,就像一個個小刺蝟一樣,渾身是刺,把握不好分寸,就會扎傷對方。
還沒等我好好地反駁一下彭美佳對我的不客觀評價呢。侯老師就殺氣騰騰地來到了我面前,嚇得我趕緊把彭美佳寫的紙條夾在課本里,裝作在認真學習的樣子。
「鍾可魚,你和張峰換一下位置,以後你坐第一排。下午上課前自己換好。」說完她扭頭就走了。
我趕緊跑到辦公室,試圖改變侯老師的決定。
「侯老師,我好像沒申請過調換座位啊,怎麼突然把我調到第一排。」
「我記得你說過在原來的位置看不清楚黑板,我怕這樣耽誤你學習。再說了,把你調到第一排,上課時老師會更加關注你,你回答問題積極一些,能更好地帶動我們班的學習氛圍,這樣對你對我們班都好。」
「可是我已經習慣那個位置,不想換。」
……
「別說了,下次考試如果你能比全級第二多50分以上,班裡的位置任你挑,你要坐講台上我都不攔你。」
「這不太好吧,比人家多那麼多分讓第二名多尷尬啊。」這話我說的有點不好意思,誰知道下次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匹黑馬,就把我的第一給搶走了。
「別找借口,做不到就別再提調座位的事了,回去上自習吧!」
「哦。那我等考試結束公布成績之後再來。」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班主任這類人永遠都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