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 想

第3章 夢 想

第二章夢想

劉太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二兒子劉仲身上,希望他將來能夠守住家業。因為大兒子劉伯在娶妻生子不久之後,就撒手人寰了。五兒子雖然能讀幾本書,寫得一手好字,但是手無縛雞之力,幹不了農活,實在是幫不了家裡什麼忙。

四兒子劉季就更加離譜,雖然已經30多歲了,但是依然整天遊手好閒,好吃懶做,簡直就是個地痞流氓。

【劉季】

劉季從未考慮過以後的生活,他對自己的人生並沒有什麼規劃,屬於典型的得過且過。這不是大器晚成,而是在人生的前三十年,他根本還沒有找到自己的方向。他總以為,就這樣每天跟著弟兄們吃吃喝喝就一輩子了。

如果說年少的劉季有什麼夢想的話,可能就是想成為信陵君魏無忌那樣的男人。與楚國接境的魏國,有個叫魏無忌的公子,他竊符救趙的事迹遍傳坊間,這不知不覺熏染了鄰國的懵懂青年劉季。

魏無忌,是魏國的公子,現任魏國國君的弟弟,也是戰國四公子之一。與其他許多公子一樣,魏無忌養著一群投奔他門下的食客。有經國安邦的文人才子,也有雞鳴狗盜的社會青年,其中不乏如劉季這樣的無業游民。花這麼多錢養著這些閑人,既是為了凝聚力量、交流思想,也是為了日常消遣、飲酒娛樂。他們既是賓客,也是朋友;既是「智囊團」,也是「酒友群」。

社會青年劉季當然也很希望能夠成為魏無忌門下的食客。他憧憬那樣的生活,整天把酒談天論地,指點江山。但是,當他千里迢迢跑到魏國的時候,魏無忌已經因沉迷酒色慘淡死去。

魏無忌的食客們在主子逝世后,不得不開始重新考慮自己的去向。但這股勢力一旦凝聚起來,是很難揮散的。其中一名叫張耳的食客就繼承了魏無忌的未竟事業,他把這些食客重新聚集起來。劉季知道后,心情激動不已,特別是在見到張耳後,覺得自己找到組織、找到歸屬了。

正是在這段時間,無業青年劉季見識了貴族圈子的生活方式。因為張耳他們整天都是在討論些帶兵打戰、攻城略地、合眾連橫等等國家大事。(高祖為布衣時,嘗數從張耳游,客數月。)

這段經歷深深的烙在劉季的心底,並影響了劉季的一生。他一直以魏無忌作為自己的人生榜樣,廣交朋友,豁達從容,善於納諫。

但很快,秦國的國君嬴政就下令軍隊入侵了魏國,並且佔領了這個國家。他們引河水淹灌魏國首都,城牆被大水衝垮,整座城市瞬間成為水城。

魏國國君一身狼狽出門投降,魏國正式滅亡。

幸好張耳和他的門徒並沒有被這場大水淹沒,也沒有被秦國軍隊俘虜。他已經逃離魏國境地,在山野之間潛伏著。

劉季也沒有被大水衝垮,但他的夢想卻被淹沒了。失去了自己的榜樣,也失去了組織,他只好回到故鄉沛縣,繼續自己的酒肉生活。

回到沛縣后,劉季基本沒什麼事干,也沒有什麼積蓄,還養成了蹭吃蹭喝的習性。今天到大哥家蹭,明天到二哥家蹭,後天到鄰居家蹭。他不僅自己蹭,還帶著一幫哥們蹭。

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反正都是自家兄弟,一起談天論地,飲酒作樂,聊聊魏國新奇的見聞。

劉季並沒有多少私產觀念,對自己沒有生產積蓄的概念,對別人的財產也沒有多少私有概念。有錢的時候,他可以散發給弟兄們花天酒地;沒錢的時候,他會跑到弟兄們家甚至鄰居家蹭吃蹭喝,就當做是他自己家一樣,毫不客氣。

錢,對於他而言,只是獲得快樂的工具。既然已經可以獲得快樂,那為什麼還要工具?他不會為了銀子斤斤計較,那不是大丈夫的行為。(仁而愛人,喜施,意豁如也。)

或許,正是由於他這種豁達的心態和豪爽的性格,才使得他在沛縣建立起些許威望。雖然跟著他的那些所謂的哥們,都是些酒肉之徒——父老鄉親眼中的不良少年。(整天混酒吧的人能有什麼出息……)

這正是他不同於一般街頭小混混的地方。他不像其他小混混那樣對物質有著貪婪的本性,不會只對自己豪爽,卻對他人吝嗇。雖然他知道有些東西是屬於別人的,但他並不覺得用一下有何不妥,也並不覺得有什麼虧欠的。

這天傍晚,劉季又帶著一幫哥們來到大嫂家,準備借用嫂子的飯菜,招待一下弟兄們。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大嫂在屋子裡就聽到外面吵吵鬧鬧,小叔子和他那些豬朋狗友嘻嘻哈哈的。準是他們又過來蹭吃蹭喝了,大嫂每想到自己的丈夫去世得早,留下自己和兒子孤苦伶仃的,夫家不僅沒能幫上什麼忙,小叔子還整天帶著一幫人來蹭吃蹭喝,欺負他們孤兒寡母,日子過得實在是艱難。她的淚水不禁流了下來。

但很快,她擦乾了眼角的淚水,把飯菜都收拾好。她是鐵了心,這次絕不給小叔子好臉色看,不能每次都被他們欺負。

嫂子坐在門邊刷著鍋洗著碗,裝得像是已經吃完晚飯的樣子。劉季帶著弟兄們一進來,見到嫂子,便嬉皮笑臉的說道,今天大夥高興,準備在咱們家好好搓一頓,嫂子咱們得好好招呼大夥!

大嫂沒正眼看他,用勺子把鍋颳得格外響亮。冷冰冰的說道,飯菜沒有了,羹湯也喝完了。(嫂厭叔,叔與客來,嫂詳為羹盡,櫟釜。)

弟兄們面面相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不敢作聲。看到這種情形,他們都明白是怎麼回事,肯定是嫂子不樂意招待他們這幫人了。

「那個我……我突然想起家裡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我……原來我老婆今天生,我也先走了。」

「那個……我也是,等等我。」

……

氣氛變得異常尷尬。弟兄們都知趣的離開了,留下劉季一個人愣愣的站在那裡。嫂子頭都沒抬起來,小侄子在旁邊獃獃的看著自己,似乎要哭出來了。這時候劉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要跟嫂子解釋一下,但好像又沒有什麼要說的。

可是當他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鍋裡面還有羹湯。原來,是嫂子對自己有怨氣了。

劉季嘆了嘆口氣,搖了搖頭,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他沒打算質問嫂子,也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沒什麼需要解釋,也沒什麼需要道歉的。是嫂子看不起我們這幫人,嫂子這樣做實在是太不厚道,更是有失尊長的身份。

這件事在劉季的心裡引起不少波瀾,久久無法釋懷。此後,劉季再也沒有帶過弟兄們到大嫂家蹭飯,他自己也沒踏進過大嫂家。很明顯,他與大嫂一家產生了隔閡。

但是這並沒有改變劉季的性格,他照樣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蹭的飯還是要蹭,只是不再到大嫂家蹭。

大嫂倒覺得日子清凈了許多。

【嬴政】

嬴政現在已經貴為秦王,回到秦國已經14年。在這十多年裡,發生了很多事情。他的父親已經死去,同父異母的王弟率兵叛變,而他最親近的母親與別的男人廝混在一起。親情受到考驗,聲譽受到損害,道德受到譴責,權力又受到威脅,嬴政的內心充滿矛盾。原來,這個溫暖的國度充斥著欺騙與殺戮。

母親的情人是當今的長信侯,名字叫嫪毐。他擁有山陽地、河西太原郡等大片封地,家童數千人,宮室車馬衣服苑囿馳獵,享盡榮華富貴。而且,他還公開招攬各國游士,染指秦國政事,彷彿秦國的主人。當然,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是當今秦太后的情人。而這一切,在朝野上下,宮廷內外,早已經是風言風語的事情。秦王室的面子早已經丟盡,嬴政心中氣憤不已。

更要命的是,在嬴政遠赴雍城舉行加冠禮的時候,嫪毐竟然在首都咸陽發動了武裝政變。

這是嬴政一生中最大的危機,既是最大的政治危機,也是最大的家庭危機。這件事情,不僅深深的影響了嬴政個人,也深深的改變了秦國的政局。

雖然這些事件很快被平息了,主犯嫪毐和他的宗族,以及參與政變的20多位高官都被判刑處死,梟首示眾。其他依附嫪毐的食客,也紛紛被判刑下獄,罪重的被刑戮,罪輕的也要為宗廟砍柴三年,因受牽連而被流放到四川的多達4000多家。嫪毐與母親所生的兩個兒子,也都被處死。顯然,嬴政是不可能承認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弟弟,只會把他們看作是亂臣賊子的妖人。

最令嬴政頭疼的是如何處理自己的親生母親。他回想起自己年幼時,在趙國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對自己無微不至。但現如今,母親竟然犯下了如此嚴重的錯誤。更令嬴政感到痛心的是,嫪毐的這次政變,竟然得到了母親的支持。難不成,母親想讓嫪毐的那兩個妖子竊取秦國的王位嗎。

嬴政難以按捺住心中的憤怒,下令將自己的親生母親驅逐出首都咸陽,即刻遷徙至舊都雍城接受軟禁。作為君主,他穩固了手中的權力;但是作為兒子,他卻失去了道義。

隨著案件調查的深入,仲父呂不韋與母親的舊情,以及他推薦嫪毐進宮的種種秘事都被牽連出來了。最終,呂不韋被免去相國職務,驅逐出京,回到自己的封地河南。一年後,再被遷往四川,呂不韋飲鳩自殺。

與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一一離去,嬴政真正成為了孤家寡人,陪伴自己的就只有權力了。他把一切的心思都放在了治理政務上,他要完成秦國的霸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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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漢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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