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這男人是魔鬼嗎

第123章 這男人是魔鬼嗎

「麻煩您向太子殿下通報一聲,你把這個交給太子殿下,他看了就知道了。」鳳溪道。

這木笛是太子第一次見到她時,莫名其妙送給她的,時間久遠,當時太子存的什麼心思,早就沒處探究,她都差點都忘了這個東西,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想想離她初到京城也沒過多久,期間發生的事竟然已經讓她心神俱疲,也夠諷刺。

門前的守衛也十分有禮,讓她稍等一會兒,轉身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就快步走了回來,打開府門,讓鳳溪進了去。

有府里引路的小廝將她引到了會客的前廳門前,站定腳步躬身行了一禮,說道:

「太子殿下,要見您的人到了。」

門內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嗯,進來。」

「是。」

那小廝應道,轉身朝著鳳溪做了個「請」的動作。

鳳溪朝她點點頭,道了聲謝,便推門走了進去。

外面已經光線暗淡,屋內卻是被燭光映得十分明亮。

當朝太子元洛端坐在一方棋盤之前,一手執著黑子,一手執著白子,正自己和自己下棋。

無論是黑子圍了白子,還是白子吃了黑子,反正所有的棋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桌案一旁放有一支燭台,燭火旺盛地燃燒著,剛好有火光映在他的半邊臉上,若不是微微有風刮來,燭火肆意晃動,他整個人都安靜得像是一幅畫。

靜悄悄地坐在案前,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絲笑意,那笑極淡,其中夾雜的陰冷之氣,卻是極重。

太子輕輕瞧了鳳溪一眼,張了張口,徐徐又夾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劃破周圍死一般寂然的空氣。

「你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丫頭還真是有意思,命倒是挺大,消失了這麼久,本宮還以為你早就死了。」

鳳溪冷笑一聲,「這世間,越是像我們這種卑賤的人,命越是硬,沒你想的那麼容易死。」

太子輕笑了一聲,手中一顆棋子落下,沒有回應。

他和蕭正九情同手足,自幼視彼此為兄弟,蕭正九從前對他沒什麼好臉色,那也只是兄弟間的互損,不用裝著假笑罷了。

但不知為何,鳳溪卻是不太喜歡這個太子,總覺得那好看的皮囊之下,藏了深不見底的心機,給人一種永遠無法跨越的距離之感。

鳳溪不跟他客氣,開門見山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吧,蕭正九呢?」

太子微微轉身,面容上看不出絲毫的變化,他盯了鳳溪半晌,目光里似是藏了一望看不見底的深淵。

「為了這事,你犯得著跑來本宮這裡嗎?不是早就貼出告示了嗎?難道坊間還沒有傳開?」

鳳溪緊緊握了握拳頭,細長的鳳眸里,霎時帶了幾分晦暗的煞氣,她將嗓音壓到極低,「我想聽真話。」

太子手裡把玩著一顆白子,遲遲沒有落下,似是在琢磨,又似是故意停留,「你聽到的,就是真話。」

鳳溪眼中閃過一抹毒火,「你怎麼可能殺了蕭正九?難道你也相信他忤逆朝廷,要謀反?」

太子輕飄飄說了一句,「我只相信證據。」

他說的越是風輕雲淡,鳳溪就越覺得悲哀。

他不是和蕭正九情同手足嗎?

蕭正九不是他的左膀右臂嗎?

為什麼現在,「蕭正九死了」這句話,他說得如此輕鬆,甚至還有種剷除禍患的快感!

難道十幾年的兄弟,也如這棋盤上的棋子,用完就棄?毫不留情?

她不禁在心裡哀嘆一句,狡兔死,走狗烹。

復又氣的直接開口罵道,「太子殿下,你是腦子被驢踢了嗎?之前幫你查案的,可一直是蕭正九。他怎麼可能和昭和遺黨有所勾結?就算將軍府出現了什麼鬼證據,你信嗎?就不能是有人要栽贓陷害,故意嫁而放進去的嗎?你是太子,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一層?」

太子眉頭皺了皺,語氣加重了幾分,譏笑道:「堂堂將軍府,可是誰都能進得去的?而且那證據已經經過核實,確實是蕭正九的字跡!」

「字跡也是會模仿的!」鳳溪強調。

「你當朝廷的查案人員的吃白飯的?字跡若是假,自然能還蕭正九一個清白,可那字跡就是他的,蕭正九我最清楚,他那隻手,向來只愛持刀劍,不喜碰筆紙,若是有人要模仿他的字跡,也要先看過他的字。」

鳳溪聽過,心裡也是一陣驚懼。

整個房間的氣氛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太子這段話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一般,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要想誣陷將軍府謀逆,就要先有人知道蕭正九的字跡,還要有人能夠進入將軍府,將那些密函悄悄放進去。

難道是將軍府出了內鬼?

那到底是誰呢?

她左思右想,忽然一個念頭閃過,令人毛骨悚然。

進了將軍府的,便唯有那個人了!

可是,又不可能是那個人!

她一想到這個念頭,便強迫自己把它壓了下去,告訴自己不可能。

見她面色陰陽不定,太子慢條斯理地開口,提醒了一句,「沒什麼事,鳳姑娘就請回吧,你別忘了,你哥現在還是朝廷抓捕的逃犯,我放你一馬,也是看在從前阿九一直護著你的面子上,若你再無故糾纏,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都是問題。」

他忽然將稱呼變成了「阿九」,鳳溪心裡一陣動容。

她站在原地不動,「若是蕭正九都被你逼死了,你還念著這份情做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十幾年的情誼,卻比不過幾張號稱證據的破紙!」

她不信太子會殺了蕭正九,她賭的就是他們兩人之間十幾年的兄弟感情。

嘶啞著嗓子,繼續說道:「你知道在戰場上有多麼艱難嗎?知道在留月樓捉拿兇手時多麼危險嗎?蕭正九為你賣命,你就這樣對他?」

太子甩了甩袖子,滿不在乎道:「你說的再多,也晚了,蕭正九已經死了,本宮親眼看著他跌下懸崖。你若是再不走,就休怪本宮動手請你出去了。」

鳳溪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怒火,朝著太子怒聲喊道:「蕭正九到底在哪?我不相信他死了!就死不信!」

太子冷哼一聲,語氣里儘是不耐煩,「本宮說他死了,就是死了,蘆台山聽風崖,深不見底,懸崖碧上都是尖石,摔下去,必死無疑。」

這話說完,房間里一片沉寂。

鳳溪緩了緩心緒,待冷靜下來,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換,你告訴我他在哪裡,我也告訴你一條消息。」

太子眉眼一挑,薄唇輕啟,哼了一聲,「哦?你想和我交換什麼?」

鳳溪定定道:「蕭正九的下落。」

太子道:「行。那你的消息又是什麼?」

鳳溪道:「若我說了,你必須得告訴我,蕭正九在哪。」

太子風輕雲淡,「好啊。」

鳳溪道:「從前清風寨的二當家,沈昂,有一塊玉佩,那玉佩上刻著的,很有可能是蛇紋。」

太子蹙了蹙眉,「你怎麼知道?」

鳳溪道:「這你就別管了,告訴我蕭正九在哪。」

太子輕飄飄說道:「蘆台山,聽風崖,崖底。」

「你——」鳳溪咬牙,恨意從心底蔓延至全身。

太子不耐煩道,「我早就說了,你不信,又非得逼著我說一次。你若不信,便看看這個。這是他跳下懸崖之前留下的,左右我留著也沒用,就物歸原主吧。」

鳳溪心裡一驚,目光全然匯聚到太子所指的置物架上。

那是她送給蕭正九的荷包。

蕭正九不可能將它丟掉!

太子將拿起那荷包,隨意往地上一丟,輕飄飄說了一句,「還想讓我解釋嗎?你別忘了,無情最是帝王家。」

鳳溪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在原地站了良久,緩緩俯下身子,將那荷包撿了起來。

驀地,發出一聲冷笑。

是啊,認真想一想,生在帝王家的人,對自己的親兄弟都能下得去手,更何況是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呢?

「太子殿下的這盤棋,下的真是精彩。棋子想棄就棄,真是果決啊,果決!」

她潸然轉身,幾步出了房門。

屋中只剩下一人,在光影交錯中,靜默而坐。

半晌,案前的人忽然揚袖,極其憤怒地將棋盤一把掀翻。

「嘩」的一聲。

一地棋子,黑白參半,瞬間散落。

...

鳳溪一路回了酒館。

這回心是徹底死了。

從前聽到坊間的傳言,說驃騎將軍死了。

年少有為,曾經風光一時的少年將軍,終是因心性頑劣,品行不端,誤入歧途,下場慘烈。

她聽慣了這些字眼,也聽倦了。

次次都麻痹自己,不要去相信。

如今,聽著太子親口將這番話說出,仿若用來取暖的最後一點火苗,被人嘩地一下,給澆滅了。

這世間,真的再無驃騎將軍。

...

...

安良坊就和永寧坊緊鄰。

文家小少爺文寧一回到家,就傻眼了。

我靠!

最近是水逆了嗎?

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

他前腳剛剛到家,就有人來通知他,說他爹給他找了個先生。

平日里教習武功的同時,順便還能輔導一下學業。

聽說是因為,這教習先生可以文武同時輔導,然後只要一份的錢。

他爹甚感欣慰,沒說兩句就答應了下來,這會兒文寧一回來,就叫他過去拜見。

文寧撇了撇嘴,別看他家家大業大,一點兒都不缺錢,對於錢的事情,他爹文老爺最是斤斤計較了。

他爹還自己美其名曰,勤儉節約,艱苦樸素。

文寧覺得,說得難聽點,就是摳兒。

若只是找了個教習先生,還沒什麼。

可糟心的地方就在於,那教習先生,就是他今日在街上碰見的面具男。

文寧頓時在心裡罵了一句,江赫那個傻逼,還和他說日後見不到他了。

見不到個鬼,這會兒都跑到他家裡來了。

他毫不客氣地走上前去,指著面具男,對文老爺說道:「爹,你有沒有問好這人的底細,就讓他來當我的教習先生,這人帶著面具,指不定面具下面藏著什麼面孔,萬一是什麼逃犯啊,惡盜啊,淫賊啊,把他帶到咱家裡來,豈不是惹禍上身?」

他口無遮攔,話說得十分難聽。

文老爺一聽這話,瞬間火冒三丈,「小兔崽子怎麼說話呢!不得無禮!」

訓斥完文寧,文老爺急忙向先生賠罪,「先生勿怪,犬子年幼,不知輕重,我代其向您賠罪。」

面具男擺了擺手,「沒事。」收拾兩天就能收拾回來。

文寧在一旁「嗤」了一聲,文老爺看不下去他這個吊郎當的樣兒,上去朝著他的腦瓜子重重拍了一下。

厲聲喝道:「還不拜見先生!」

文寧痛的「嘶」了一聲,胳膊拗不過大腿,只好乖乖從命,上前行了一禮,眼神里的不屑卻是絲毫不減,「文寧拜見先生。」

面具男嘴角得意地往上揚了一揚,擺了擺手,算是接受了這個極其隨意的拜見。

等文老爺一走,文寧便立刻露了原形,連最起碼的禮節都沒了,直接把那面具男晾在一旁,自己盤腿坐在榻上,吊郎當吃著盤中的鮮果。

左右,他對面具男就是一個態度:無視。

你愛咋地咋地,本少爺不去招惹你,當你不存在。

面具男坐在原位沒動,喝了幾口茶,站起身來,徑直走到文寧跟前。

文寧頓感自己被一團恐怖的黑氣包圍,身子不禁一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拎了后衣領,一把拽起。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他急忙嚷嚷。

這房裡候著的人,平日里都是對他唯命是從的,此時居然對深陷困境的他視而不見。

面具男一直把他拎到院中,隨便往地上一扔,文寧腳下一個沒站穩,嚎叫一聲,啪地一下就摔到了地上。

他頹然地站起身,拍拍屁股,心裡狐疑。

他今年好歹也十二了,個子在同齡人之中也算不上小,身型也不算瘦弱,但這面前這男人,居然用一隻手,就這麼輕輕鬆鬆地將他拎了起來。

見鬼了!

這力氣是吃老虎肉長大的嗎?

面具男輕輕鬆鬆將文寧扔在地上,拍了拍手,道,「別嚎了,你爹說了,把你全權交給老子處理,老子今天就先看看你這小子有幾把刷子?」

文寧一臉喪氣地撣著身上的塵土,「你到底是何居心?本少爺招你惹你了?怎麼就纏上本少爺了?」

面具男沒回答,轉身拾起被扔在院中的一把弓箭,上下打量了一番。

當真是一把好弓,只是沒遇上好的主人,就這麼被隨意丟棄在一旁,十分可惜。

文寧看了一眼那弓箭,又彆扭地轉過頭,背書練武這種事情,他平日里最煩不過,每次都是馬馬虎虎完成文老爺布置的任務,就將武器隨意一扔。

他將弓上的灰塵一吹,「射一個給老子看看!」

文寧一臉不屑地接過弓箭,「這有什麼難的?我早就練會了,瞧好了。」

他指著遠處牆邊一棵樹,「看到那棵樹了嗎,我就射那個。」

說完,將弓箭對準,瞄了半天,箭剛剛脫離弦,還沒飛出去,竟是被人一把抓了去。

「就這點力氣,吹什麼牛逼!」面具男揚了揚手裡的短箭。

文寧愣在原地,下巴被驚得半天都沒合上,看著那面具男,「你、你、你怎麼把我的箭給、給抓了去?」

他剛才,雖說沒用十成的力氣,但八成,也總是有了的,飛出去的箭,居然被他一下就給抓了回來。

文寧再一次覺得,這面具男可能不是人類,是魔鬼。

他心裡驚著,還沒回過神來,面具男隨即一陣臭罵道:「軟綿綿的,你小子繡花呢?」

文寧覺得臉都丟光了,急忙彌補,「剛才我沒準備好,我再試一次,再試一次。」

他匆匆忙忙地又拿出一箭,緊張地手都有些發抖,不料還沒發力,那面具男竟是往前走了幾步,直接走到文寧的正前方,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與他面對面站定。

文寧嚷嚷道,「你站我前面幹啥?不怕我射到你?」

面具男背著手,說道:「老子讓你射你就射!把你渾身的勁兒都使出來!」

「這可是你說的!」文寧高喊一句,心裡暗自生出一絲邪惡的念頭。射死你也不關我的事!你死了,我正好可以清閑自在些!

這回他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箭離弦的那一剎那,又有些後悔,萬一真給射死了,他會不會就成了殺人的罪犯了?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這些,卻是看到明明飛出去的那支箭,竟然又被面具男緊緊握在了手裡,精準無比。

卧槽,這男人真的是魔鬼嗎?

文寧驚詫的同時,心裡一絲敬佩油然而生。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今日已經被嚇成結巴了。

面具男走過來,將文寧手中的弓奪下,「老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獅子都射了好幾頭了。」

「你就吹牛逼吧。」文寧在心裡暗搓搓地想著。

面具男伸手指著剛才文寧說的樹,「看到那最右邊凸出來的樹榦了嗎?」

文寧雙手抱肘,滿臉不屑地「切」了一聲,「那麼遠,不可能。」

大話說得過了,他就等著看笑話好了。

面具男後退一步,輕輕一拉,那支短箭便「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準確無誤地將那樹榦連枝帶葉給射了下來。

文寧差點給跪了。

立刻俯了俯身子,拱手道:「我靠,牛掰啊,先生,你真厲害,咋看著你也沒使勁兒,居然能射那麼遠,能不能把這絕招交給我?」

他從沒想到,射箭居然也能射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心裡的武俠夢瞬間就被激了起來。

面具男望見這院中靠牆的樹下,有張石桌,便坐過去,坐在上面,朝著文寧勾了勾手。

文寧屁顛屁顛地跟過去,彬彬有禮地道了聲,「先生。」

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面具男一腿直接踩在桌上,一腿垂下,「讓老子教也行,把今天去尋味酒館,聽到什麼見到什麼,原原本本地給老子講一遍。」

文寧皺了皺眉頭,「你問這麼做什麼?要是想知道,怎麼不自己親自去看。」

面具男瞪了文寧一眼,面具下那雙鳳眸幽深無比,文寧後背一涼,便乖乖開口說了,「那尋味酒館不大,菜倒是挺好吃,價錢還便宜,我爹摳門兒想必你也能瞧得出來,他平時給我的零花錢不多,貴的酒樓吃不起,就只能去那裡吃了,那尋味酒館啊,有一道紅燒獅子頭最是好吃,我吃了三回了,還是吃不夠。」

他也不知道面具男到底想問什麼,索性就想到什麼說什麼,也沒個重點。

面具男輕咳了一聲,眼光有些飄忽,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那老闆娘......呃......或者老闆是什麼人?」

別看文寧平日里不學無術,但人小鬼大,一聽面具男這樣問,心裡立刻就通透了起來。

原來這面具男心裡打的是這種鬼主意。

就他那一臉刀疤的醜樣子,居然還像打尋味酒館老闆娘的主意。哼,不自量力。

文寧故作思索,想了一會兒,說道:「那裡的老闆娘怎麼了?先生認識?」

面具男臉色一沉,「不認識。」

文寧賤兮兮地笑了一聲,直接說開,「哈哈,那老闆娘嘛,為人倒是豪爽熱情,人稱鳳姐,先生眼光真好,誒,別不好意思嘛,先生若是喜歡那老闆娘,我去幫先生說說?」

面具男心中似是在想著什麼,暗自罵著,死丫頭,還特么鳳姐了,他不在,真是沒管了,什麼鬼名字都給自己起,不知天高地厚。

心裡想著,文寧問的問題,他卻是沒應聲。

文寧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一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道:「那尋味酒館的鳳姐嘛,我問了,確實單身,只是成沒成過親是不是黃花大閨女,就不知道了。」

面具男一聽這話,急了,這小子說的是什麼鬼話!

「都單身了,什麼叫不知道成沒成過親?」

文寧也是根據自己所見所聞判斷出來的。

那老闆娘,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為人處世,都相對成熟些,不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未出閣的女子,文寧是個小毛孩子,沒見過幾個未出閣的女子,這種話大多是他從別人口中聽說的。

結合這個,又想起他今日吃飯去時,來的一男一女,上來就和酒館的老闆娘說『節哀順變』,鳳姐那神情,分明就是思慕愛人的,他雖沒成果親,但也懂這男女之間感情。

而且他提議要給她聯繫媒婆時,老闆娘也是一口拒絕,怕不是個寡婦,而且是剛成為寡婦不久,還在痛失丈夫的陰影中沒走出來。

所以他肯定地答道:「我聽著他們說的,應該是成過親,但丈夫死了。」

面具男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陰鶩,這丫頭怎麼還把自己給作成寡婦了?

可寡婦不寡婦的無所謂,要成為寡婦,第一步是要先嫁做人婦,所以重點是,這死丫頭居然背著他嫁了人?

面具男眸中略過一絲不滿。

文寧眼珠子一轉,又繼續說道:「先生,我有個親戚,叫錢三娘,也不知道是什麼七大姑還是八大姨了,總是是個媒婆,要不要請他過來給你說說?」

面具男拒絕道:「找什麼媒婆?一邊去!」

他還用得著找媒婆?

「先生別不好意思嘛,我倒覺得先生和那老闆娘還挺合適的,天生一對,這嫁娶之事,不都得先找媒婆來說嘛,不然可就壞了規矩,我聽人說,不找媒婆,若是男女私自相見,傳出去可不好聽。」

面具男疑惑了一下,問道:「尋常人家都是這樣的?」

文寧愣了一愣。

這是什麼鬼問題?

這面具男是從石頭縫兒里蹦出來的嗎?

他一十二的小孩都知道的事,面具男都這麼大人了,這種有關常理的事都不知道嗎?

咋問的問題頗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呢?

什麼叫尋常人家,說的跟自己不是人似的。

想歸想,但他還是老實答道,「自然是這樣的,男娶女嫁,都是要先聽從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的。」

面具男默不作聲,這他還是知道的,用不著一個**崽子在這裡跟他解釋。

他開口道:「那媒婆住哪?」

文寧歡喜地抱了個地址,開始跟著面具男學射箭。

一個時辰未到,就被累的夠嗆。

只不過是扎了一會兒馬步,文寧就開始軟綿綿的,跟一坨棉花似的,面具男只想狠抽他一頓,見他無心再學,便扔下一句話,走了。

「把老子教你的動作練一百遍。」

文寧聽了這話,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哀嚎幾聲,在院子里看著面具男走遠了,急忙轉身跑去屋子歇著喝茶吃果子去了。

反正也沒人看著他,傻子才照做!

他吃了一會兒果子,算了算時辰,跑到他大哥的屋子裡去了。

「大哥,你猜我今天去哪了?」

還沒進門,文寧就嚷嚷道。

文家大少爺文安手裡還拿著書本,見文寧冒冒失失地跑了進來,方才緩緩放下,埋怨道:「你又偷跑出去了?今日爹不是給你找了教習先生嗎?怎麼你又跑過來了?」

文寧直接一屁股坐在文安跟前的書案上,文安也沒責罵他,只將書往一邊推了推,說著:「咱們文家就指望著你了,你若再不學無術,可就是傷了爹的心了。」

文寧滿臉不開心,「大哥你又跟我說這個,整天就是這幾句,不煩嗎?」

文安無奈地放下書,「我若是有你這麼好的條件,早就去練武了。」

「大哥你雖然身體不好,但勝在腦子好使,看書過目不忘,我就不行了,不過咱們文家只是做生意的,又不是要行軍打仗的,練什麼武啊,左右是大哥你將來接手咱們家的生意,有你咱們文家肯定越來越好,爹幹嘛對我還要求這麼嚴格?」

文寧自顧自地喃喃自語,邊說著,邊把玩著衣服上的飄帶。

「文寧,你瞎說什麼呢!」文安被他氣得急了,直接那書往他腦袋上敲了一記。

文寧急忙躲避,轉身搬了個凳子,坐到文安身側,小眼神里滿是賤賤的表情,「大哥,實話跟你說,我今天去尋味酒館了。」

文安聽到「尋味酒館」這幾個字,身子立刻就頓了頓,隨即臉色一沉,「你不好好看書練武,去哪裡做什麼?」

文寧喝了口茶,「你可別告訴爹啊,我可是為了你才去的。」

他說的確實不假,去尋味酒館,不僅是去尋覓美味的,還有一層原因,是為了他那腦子不會轉彎的哥哥。

「前幾日去嶗縣送貨的時候,中途路過那尋味酒館休息,我就見你眼神都不離那酒館的老闆娘,所以這回呀,我去幫你探探情況。」

文安此人,儀錶堂堂,為人也謙虛和善,但如今已經年近二十,仍然沒有娶親,就是因為一條,身體不好。

而且很十分非常不好。

很可能某天突然就玩完了的那種。

這病也讓人頭疼,沒法根治,平時不發作的時候,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一發病就駭人得厲害,擱現在,其實就是很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

文安不想禍害了哪家姑娘,乾脆就把所有爹娘給說的婚事給推了。

說得好聽,是他主動給推了,說難聽的,就是姑娘都不願意嫁,誰願意把自己的後半生託付給一個不知哪天就會涼涼的短命鬼?

好慘一男的。

文安被這破病也折磨了十幾年了,慢慢的也就接受了,決心當一個高傲的單身貴族。

但他不急,文寧卻急。

文寧覺得,文安這麼好一人,不能因為這病被毀了一切,他值得這世間更好的。

所以前幾日路過尋味酒館的時候,文寧就看出他大哥有些異樣了。

他人小鬼大,覺得他哥這眼神,和平常不太一樣,很像隔壁老陳家的小女兒陳小花看他時的眼神。

有戲。

文寧將此事提出來的時候,文安每次都沒好氣地罵他不正經,還不讓他擅作主張輕取妄動,沒辦法文寧只得親自行動。

這會兒那面具男也打尋味酒館老闆娘的主意,他正好可以藉此順水推舟一下。

切,反正那面具男丑了吧唧的,怎能比得上他大哥?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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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痞將軍馴養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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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這男人是魔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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