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抗打的楚無念
烈日當空,酷刑房裡的光線很足,照得人眼睛發酸。
楚無念被雨堂押著,綁到冷凳上,邊上執棍的,是酷刑房的掌事冷淞,這個地方是府上下人們的噩夢。
「二十棍。」
她身子單薄,雨堂心疼地看了她一眼。
冷淞執棍的力道很足,一棍下去足以叫人汗流浹背,楚無念緊緊咬牙,半聲也不肯叫出來。
到最後,直接疼得昏了過去。
林初音是定國公府的小姐,她不想蹚入這蹚渾水。
雨堂心驚膽顫地看完這一幕,回到趙止洵跟前交差,「爺,人已經抬回偏房了。」
趙止洵輕哼一聲,「上藥了?」
冷淞下手的輕重,他心裡清楚。
雨堂搖了搖頭,沒有他的吩咐,他哪敢輕易給葯呀。
察覺到迎面撲來的冷意,他急忙說道:「奴才這就去!」
趙止洵擰眉,「讓王嬤嬤去。」話里,隱約帶著那麼幾分不悅。
「哎!」
怔了一刻,雨堂拔腿往外跑。
酉時,蕭氏身邊的崔嬤嬤帶人過來了,站在趙止洵的屋外,福著身子溫聲說道:「公子,老夫人想請您院子里新來的侍從過去一趟。」
趙止洵撩起袍子往外走,笑著,「崔嬤嬤過來這一趟辛苦了,他今日冒犯了林家小姐,被我處罰此刻正躺在床上,想必是去不了了。」
崔嬤嬤皺起眉頭,片刻后才朝他頷首,「那是老奴叨擾了。」
「你慢走。」
趙止洵依舊笑著,眉眼溫柔。
叮囑著王嬤嬤上完葯回來的雨堂,拍了拍心口道:「還好無念姑娘去不了,不然被老夫人罰得更重。」
「是她自找的。」
趙止洵看了一眼那人的偏房,嗤了一聲扭頭往裡走。
雨堂撓了撓頭,剛才明明還關心人家呢。
次日,日光從窗外照進來,楚無念微微睜開眼,才發現天又亮了,她整個人是趴著睡過去的。
床邊的矮凳上,放著一瓶膏藥和一張帕子。
門「吱呀」被人推開,她下意識回頭,看到王嬤嬤端著水盆進來,「王嬤嬤,是你給我上藥的?」
她動了一下,後背上的傷口被扯得生疼。
「是王爺吩咐的,得虧王爺先罰了你,不然你可有大苦頭吃了。」王嬤嬤一頓心悸,昨日她端著藥膏出到門口,恰好看到崔嬤嬤帶人從麒麟院離開,嚇得她急忙躲進屋裡。
楚無念趴在枕頭上,蹙蹙眉,「這麼說來,我還要感謝他?」
「唉,總之你以後要避著點老夫人那邊的人。」王嬤嬤嘆聲氣,只低頭替她擦拭傷口,不敢再多言半句。
「謝嬤嬤提點。」
怔愣片刻,楚無念扭過頭與她道謝。
再過段時日,周撫霖就要離開長安城,朝中有很多事需要打點,趙止洵忙著和他手底下的臣子打通關係,也就沒空過問楚無念的事。
這日,見身邊多了一抹灰白衣衫,趙止洵才發現她的傷已然好了,他一臉晒晒然,「掖幽庭出來的女奴,就是抗打。」
這要是擱府上的小丫鬟,指不定要躺上半個多月呢。
楚無念沏了杯茶,雙手捧著端給他,小嘴朝他張開,輕聲說了一句,「多謝王爺。」
看起來,很是溫順。
趙止洵雙眸里墨色流轉,「打了一頓,老實了?」
「王爺的二十棍奴婢還受得住,可要是老夫人的二十棍,奴婢的命興許就沒了。」
楚無念低著頭,捧著茶杯的手再往前伸了一寸,白皙的皓腕,從衣袖底下露了出來。
趙止洵喉結微動,那股冰冰涼涼的觸感又湧上心頭,很奇怪,多少名家閨秀在他面前脫過衣裳,他連看都沒看過一眼,獨眼前這個,讓他想去碰一碰。
他修長的手指馥伸出去,點了點她的皓腕,呀,也是冰冰涼涼的。
楚無念抬起頭,不解地望向趙止洵,鼻尖還微微皺著,上面的小痣更顯眼了。
趙止洵不慌不亂,又當著她的面點了一下,一本正經地道:「你站了這麼久,這茶水都涼了。」
「那奴婢去換一杯來。」
果然,楚無念沒看出他的心思,乖乖轉頭去重沏。
趙止洵輕曬,「這還差不多。」
一日下來,趙止洵的心情都很不錯,以至於宋承譽和沈微之過來的時候,他是咧著嘴的。
「你家主子怎麼了?莫不是中邪了?」宋承譽朝楚無念湊過去,一臉嫌棄地問。
楚無念剛想搖頭,一本書就朝宋承譽砸過來,嚇得他趕忙往後退一步。
「看來沒中邪。」
瞧見他的薄唇又抿成一條直線,宋承譽笑嘻嘻地朝他走過去。
沈微之給他拿過一個墊子,扭頭就與趙止洵說:「聽說這兩日宮裡那位鬧得厲害。」
趙止洵撥著香爐里的天竺葵,冷笑:「管她如何鬧騰,下月初六二皇子都是要外出征收賦稅的。」
「我是怕在二皇子去之前,這事又生了變故。」沈微之低聲道。
宋承譽撩起袍子乖乖坐下,臉上也現了憂慮,「是啊,這樣的事之前也不是沒有過。」
周后的手段,扭轉過不少乾坤。
「不是還有一個蘇錦瑟嗎?我們的太子殿下,向來是疼惜美人的。」趙止洵將香爐頂蓋上,一縷青煙從爐頂升了起來,裊裊散去。